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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惨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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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璃话音一落,陈靖仇与拓跋玉儿惊诧不已,陈靖仇吞吞吐吐道:“这……这怎么可能……我们……我们明明……”刘璃问道:“明明什么?”陈靖仇稍稍定神,道:“我们听到这一消息是在五天前,一闻此事便即刻动身,一路马不停蹄直奔灵武郡而来,没想到……”白雪道:“那……宇文太师前日发动了阵法……你们……你们五天前出来,是太晚了些。”陈靖仇与拓跋玉儿对望了一眼,默不作声。刘璃又问道:“如今你们又作何打算?这便回京城去么?”陈靖仇沉吟道:“灵武郡既已被毁,再去皋涂山已毫无意义……但我仍想去灵武郡瞧瞧。或许那废城中留有什么线索,能探查出宇文拓目的到底为何。”
刘璃笑道:“这倒巧了,我们师姐妹也正要往那里去,我们倒是顺路。”陈靖仇也笑道:“如此倒好,但只怕一路颠簸,委屈了二位。”一面说着,他一面看向拓跋玉儿。拓跋玉儿道:“反正这里离灵武郡也没多远了,凑合一下也罢。我也有好久没有见过白雪了,很想和她说说话。”刘璃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这便走罢。”说毕便要起身,单小小道:“这么着急做什么?这也快到晌午头了,往前行去并没有打尖之处,咱们在这里吃过饭再走罢。”
那茶摊老板娘听闻几人要吃中饭,忙不迭的走来,道:“小妇人这里也有自家做得点心饭菜,几位要尝尝?小妇人的手艺可是远近称道呢。”单小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这里远近哪有人家?我们自己带的有干粮,就不劳你费心了,再烹一壶茶来罢。”那妇人应声去了,单小小从自己身负的包裹中取出一方食盒,放在桌上。白雪见那食盒雕镂精美,华而不俗,显然并非市井之物,不由心道:这想必也是从郡主府中带来的东西了,她们离了郡主也这般奢侈么?
不想单小小将那食盒盖子掀开,众人一见之下不禁哑然失笑,只见那盒中放着的不过是几块白面馒头,甚至还有几个黄面饼子,正是街边饭铺常见的点心。陈靖仇连连摇头笑道:“这可真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了。”单小小却望着白雪笑道:“这盒子是早先宇文太师因细故赠予郡主的,现下出了那些事情,郡主瞧着盒子生气,就让我们带出来的。盛放干粮,倒也干净便宜。”闻听此话,刘璃抬头瞟了她一眼。白雪心中却道:你对我说这个干什么?随即又想道:他……宇文太师既能私赠物事与宁珂郡主,那么想必他们私交匪浅了。此念一起,她便有些闷闷不乐,接过单小小递来的馒头,却忽然胃口尽失。但见那单小小一双明亮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只得强打起精神,将馒头向口中送去。
吃罢午饭,一行人再度上路,直奔灵武郡而去。一路上,因刘璃和拓跋玉儿相看两厌,总也没有话说。
一路无事,待众人赶到灵武郡时,已是夕阳西斜时分。众人纵马驰到城门前,却见城门大敞,守城兵丁不见了踪影。
众人下得马来,步行进城。
进得城内,众人不禁睁大了眼睛,单小小甚至险些尖叫出声,只见遍地皆是干瘪紫黑的尸体,显然是被吸干了精血。看那衣着身量,男女老幼皆不能幸免,甚而还有不少身着兵丁服饰的死尸也一并倒在地上。那两名守城兵丁面向城内方向倒毙在大街上,看来是察觉到情况不对,想回城报信时死在路上的。众人呆怔了半晌,刘璃方才轻声道:“我们……我们往里面看看罢。”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绕过一具具死尸,向城内走去,一路上唯见尸横遍地,虽不见血腥,但那肃杀之意却弥漫在整座城中。偌大一座城池除了那不停刮过的猎猎晚风,竟无半点声响,一座空城映着那如血残阳显得万分凄凉。
行过两条街巷,众人便再也走不下去了。这灵武郡在遭难之前似是正逢集市,街上比肩接踵的尽是临时搭起的生意摊子,也因而尸体叠盖在一起的铺满了街道,密密麻麻之景竟使人无处下脚。甚而还有一个妇人怀中抱着的婴孩,也被吸干的缩成了一小团黑色的人干。眼见此景,拓跋玉儿不由怒发冲冠,仰天怒骂道:“宇文拓,你这衣冠禽兽!看看你做下的好事!!竟连一个还在襁褓中的中的婴儿也不放过!!我拓跋玉儿便是追上苍穹落下黄泉也必要亲手杀了你这禽兽!!”骂完,她转头翻身上马,便要向城门驰去。陈靖仇惊觉之下,紧紧揪住马缰绳,道:“你做什么去?就凭你一人能对付得了那宇文太师吗?!”拓跋玉儿喝道:“靖仇你让开,我不杀了宇文拓誓不为人!!”陈靖仇道:“我何尝不想立时便去为城中老少报此血仇?我心中愤怒绝不在你之下,但此事需从长计议,莽莽撞撞的冲去只是自寻死路而已!”拓跋玉儿怒道:“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一路上听得最多的便是这四个字!你若怕死就自己在这里从长计议罢!我一人前去绝不要任何人相助!”陈靖仇道:“我怕死?这话从何说起?!自我们相识以来,我陪你闯龙舟,走魔王寨,你几时见我怕过?!只是你的确不是那宇文太师的对手,这般上门邀斗又有何好处?只不过是枉送性命罢了!倒不若留住有用之身,或可谋划出两全之计策。”
白雪对那二人的争执充耳不闻,只是望着眼前凄惨景象木然不语,半晌阖上双目,两串泪珠缓缓自眼眶中沁出,划过了脸颊,留下两道明亮的水痕。在心中默默的念着那个名字,情知他们是越行越远了。
她不知有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他造下如此杀虐,也不想知道,只是觉到心中那原本最为柔软的一处已渐渐的冻结成坚冰。原本她心中多少还有些希翼,期待着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但如今亲眼目睹灵武郡的凄厉景象,她是该死心了。
白雪木木然的立着,不由得口中喃喃道:“宇文……宇文……看来我们注定是要挥戈相向了……”
刘璃自踏出江湖来,虽大风大浪也曾闯过,却从未见过这般惨景,禁不住的煞白了脸色,良久不能回神。好半天才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白雪的肩膀,道:“若是看不下去,就不要看了。”白雪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师姐,如今咱们怎么办?那宇文拓不知下一步又要去祸害哪里,我们……我们还是快些打探出来为妙。”刘璃听她话语冰冷,对宇文拓的称呼也不如往常,不禁道:“白雪,你……”白雪道:“师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刘璃望了她半晌,方道:“如今天色已晚了,这灵武郡自然不能再待了,咱们先寻个地方落脚,再行商量罢。”白雪点了点头,又对陈靖仇等人道:“陈哥哥,咱们先离了这里再做打算?”
陈靖仇好容易劝服了拓跋玉儿,忙应声道:“也好,只是不知左近何处有可打尖之处?”刘璃略一思索,便道:“即便是有乡村野店,但看灵武郡遭逢如此大难,想必也都逃光了。我看我们今日就在城郊露宿罢。”旁人也无异议,只单小小脸色一变,道:“这……这满城都是死人,我们要睡在城郊……”陈靖仇问道:“怎么,你怕么?咱们有这么多人,怕什么?”单小小勉强一笑道:“我不怕,只是……只是露宿荒郊野外,怕委屈了刘姑娘和白姑娘。”刘璃冷笑道:“你自己不愿就直说好了,又何必扯上别人当幌子。”被她这一顿抢白,单小小原本被吓得苍白的脸添上了几抹血色,陈靖仇眼看二人话不投机,忙道:“既然这么着,咱们就快走罢。”
当下,众人离了灵武郡,来到城东郊的小河畔的一处开阔地上,架起了柴堆燃起了篝火。单小小将囊中剩余的干粮在火上烤了分与众人,但众人皆无胃口。
那灵武郡中情景太过震撼,众人一时皆不做声,只是望着劈啪作响的火堆出神。良久,刘璃才道:“眼下咱们该如何是好?自然是不能任由那宇文拓肆意妄为,但……却不知他下一步作何打算,又要去哪里屠杀无辜。那灵武郡中只能看出他布下的邪阵将全城的人的血都吸干了,却不知他要这么多活人鲜血做什么。四位从京城出来,想必消息灵通,可有什么看法?”陈靖仇道:“其实早先那杨朔在东莱为恶之际,便被我们撞见,只可惜当时不知他布阵意欲何为,未加干涉,竟至酿成惨祸。事后他被一红发女子偷袭,打斗中不慎失落了一张地图,被我们捡到。”听到此处,刘璃心道:我碰上杨朔时,早已远离东莱,想必他们届时已不再跟踪杨朔,否则日后事情如何能不知?
只听陈靖仇又道:“那地图上画着一颗大大的六芒星,六个星角位于六所城镇,其中便有东莱和灵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