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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雪夜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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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匆匆,转眼便是除夕,太师府里一众人一道吃了年夜饭,都在院里看放炮仗,但看院中火光四溅,轰雷不绝。看了一会儿,刘璃觉着没趣儿,就拉着杨朔往外去了。猫儿胆小,那炮仗本又是驱邪之物,看着放了几个就吓坏了,缩在印桐怀里不出来。阿如倒是兴致极好,虽已是修道百年的地仙了,仍旧是一副孩子脾气,问古月要了一截燃香,跑下去四处蹦蹦跳跳的亲手放起鞭炮来,不多会儿就因为不留神,崩了自己一头灰。
一旁众人看着都笑了,白雪带着她走去洗了脸,再回来却见院里没剩几人了。原来虽是除夕佳节,众人心里有事,看着放了鞭炮,就都散了。阿如见人都走了,就挣脱了白雪的手,径自回去找古月去了。
独剩下白雪一个,在院里站着,望着满地积雪折射的冷光与遍地的炮竹纸屑发怔。忽然,夜风中似乎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灵气,白雪打了个激灵,警觉的扫视了一周,目光便停在了一丛忍冬上,喝道:“什么人在那里,出来!”
只听一阵窸窣声响,树丛暗处走出一人来。白雪看清了来人的样貌,一阵诧异,不禁后退了两步,沉声问道:“你怎么会到这儿来?来做什么?”原来来人正是席枫,只见他穿着一身灰布长衫,手里提着一个酒瓶,遍身的酒气,面无表情,两只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白雪。
自打与宇文拓化解了误会,白雪便已大概猜度出了席枫的来历与意图,再度相见自然便无好言相对。
席枫看着白雪,嘴角轻勾了勾,说道:“如果我说,我是来杀你的。你待如何?”白雪紧咬着下唇,半晌才问道:“为什么?”席枫冷笑道:“你在他府里呆了许多日子都安然无事,还同他尽释前嫌,之间的缘由你该都明白了。你既是神器转世,又相助于他,我岂能容你?!”说毕,便向前迈了一步。
白雪见他过来,连忙急退了两步,心里苦思对策,她今日出来赴宴,并未携带兵器,又向来不善于擒拿短打的功夫。再者,她知自己功力与席枫相去甚远,纵便有天罡环在手,也未必是他对手,何况眼下两手空空?且旁人大都已回各自宿处,相距甚远,即便发出些响动,他们也未必能听到。她凝眉暗思,席枫却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说道:“你也不必指望谁来救你,这府里能与我一较高下的,唯宇文拓一人,他眼下又不在这里,我在这儿杀了你,没人会知道。”说毕,他脸上带着笑,又低声道:“或者掳了你去,也没人知道。”
白雪脸色一变,身形一晃,足尖点地,便向一旁蹿去。此是何欢谷自创的轻身功夫,独成一路,乃是何欢谷开山老祖日观蜻蜓点水之姿,有感而创。施术者以真气运于足上,以力打地,横向蹿越,平地便能纵出极远。此刻,白雪为席枫拦住去路,此技正好适用。但她身形普动,席枫便也随即施展轻功纵身向前。白雪究竟修为不及席枫深厚,这一跃甚是有限,才待落地,便见一道灰影横于面前,她急急转向,那灰影也随之转向,无论怎样总是绕不出他的包围,却又不见他出手。她心知席枫是在戏弄于她,虽是恚怒,一时却又无可奈何,不多时便粉面发红,额角沁汗。
席枫与她周旋了数十回合,酒意尽数发了出来,自觉戏耍够了,又恐夜长梦多,便要探手将她擒获。手才伸出,还未触及她肩膀,一道明黄色剑气向他手上袭来。他急忙缩手,那道剑气直击向一旁的围墙,在石墙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划痕。席枫随即跃开,立在一旁,冷眼望着来人。
白雪连忙跑到宇文拓身侧,宇文拓一个侧身,将她挡在身后,满面冰寒的看着席枫。良久,他方才开口道:“除夕佳节,席公子若来府上做客,为何不来寻本座,却在本座府上与人动手?欺凌妇孺,是何道理?”席枫冷笑道:“宇文拓,时至今日,你我也不必再绕来绕去的说话,我们各自心知肚明。今日有你阻拦,我必不能成事,也罢了。”说毕,又指向白雪,道:“你到底是将她拖进来了,你自己杀孽缠身,众叛亲离也就罢了,还要连累自己的爱人!你还自称是什么英雄?!”宇文拓未及开口,白雪却先轻轻说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无需他人置喙。将来无论处境如何,我都甘之如饴,不劳席公子挂心。”宇文拓握住了她的手,向席枫道:“本座府上并不欢迎你,你该走了。”
席枫扫了二人一眼,冷笑了几声,道:“外头的事儿,你还没告诉她罢?”又向白雪朗声道:“白雪,你尽管在这儿待着罢,几时离了太师府,席某还有一份大礼送上!”说毕,双足顿地,身子一纵,便已去远了,夜空中只遥遥传来一声:“白雪,下次再见,席某必不会再手下留情!”
望着席枫离去的方向,宇文拓淡淡道:“这厮便是太过自负,若非他自家拖延时间,只怕不待我赶到,你便已被他掳去了。”白雪闷头想了一回,忽然惊声道:“师姐同印桐他们可还安好?席枫既来杀我,只怕也会对他们暗下毒手!”宇文拓道:“不必担心,府里并无异样,且我过来时,才见到他们。”白雪这才安心,又问道:“大伙都散了,你怎么又转了回来?”宇文拓默然,半日才低声道:“今日是除夕,我想同你一道守岁,但去了你的住处等了许久不见你回来,又觉府里有些灵气波动,才过来瞧瞧。”白雪点了点头,上前牵住了他的手,说道:“走罢。”
两人并肩行走,一路无话,唯有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响声。
回至白雪的住处,屋里灯熄烛灭,壶茶半温,香薷早同别的女伴玩耍去了,屋内没人。白雪自己取出了火折子,点燃了蜡烛,又将黄铜茶壶放在了炉子上,便与宇文拓围炉而坐。
宇文拓望着火光中她安静的面容,不禁问道:“方才席枫所说……你不问我么?”白雪浅浅一笑,道:“你若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你不想说的,我也不会问你。”说着,她略顿了顿,又低声道:“自打知道你并非残忍好杀,荼毒生灵之辈,我就安心了。旁的,并不重要。”宇文拓听罢不语,良久又道:“倘或何欢谷知晓了你所作所为,欲为难于你,你待要如何?”白雪怔了怔,没有答话,只看着火炉里的火苗舔舐着茶壶的黄铜底子。待水开了,她起身往壶里放了茶叶,倒了盏茶递与宇文拓,才缓缓说道:“先前,师姐也曾这样问过我,我对她说,为了天下苍生计,我们顾不了这么许多。何欢谷于我有养育之恩,我自当思报,此是我个人私事,怎能同大义相较?但其实……我心里……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宇文拓揽住她,说道:“你若不想,尽可在这里住着,直到最后结阵。你不出去,他们也进不来,自然免了许多尴尬。”白雪将头枕在他肩上,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韩将军有来告诉我,下一颗万灵血珠于正月十五在雁门收取,我想同他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