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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旧人如故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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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冰糖葫芦的打量着他们两,特别是这小孩,穿得十分华贵,想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出门不带铜板也情有可原,他笑了笑,“嘿嘿,没有铜板,给银子也是可以的。”
祁言歪着头问:“银子又是何物?”
“银子就是……”卖冰糖葫芦的刚要解释,忽然又觉得不对劲,这小包子不懂,这牵着他的大人还不懂么?
“你,你们竟敢糊弄我,岂有此理!一共是四文钱,若是不给可别想走。”说罢,他扯住了影的手臂,还没等他抓稳,影随意一推,便将那卖冰糖葫芦的推了出去。
卖冰糖葫芦的往后踉跄了几步,站稳了脚步便对着街上的人喊:“这人还有没有王法,拿了我的冰糖葫芦不给钱,还动起手来了!”
不一会儿,便不少人围了过来,祁言一边舔着冰糖葫芦,一边问影,“他们都看着我们做什么?”
影道:“不知。”
卖冰糖葫芦的还在喊:“大伙都要认一认,这两人衣着光鲜,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霸王,大伙都要认清楚了!”
容回找到客栈落脚之后,想趁着天没黑,出来置办一点干粮,用作未来几日赶路的粮食。刚从糕点铺子出来,便看到了街上有人在闹,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正嚷嚷着伸冤。
容回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了那一名穿着蓝衣的高挑男子身上,他离开羽灵溪那日,一直跟在这个背影身后出的山,所以十分熟悉。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上前凑近了看,发现那名男子身边还有个小包子,“言儿?”
祁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转过身,眼睛亮了起来,“爹爹!”
祁言朝着容回扑过来,旁边的百姓都让了道,容回弯腰抱起他,“你怎会在这?”
“父上说带我出来玩。”
容回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遇辰,“你父上在何处?”
“父上在马车上呢。”
卖冰糖葫芦的听这小包子喊容回爹爹,便道:“你儿子在我这买了冰糖葫芦,还没给钱呢!”
容回一边赔礼道歉一边放下祁言掏钱袋,“实在对不住,孩子尚年幼,不懂事。”
卖冰糖葫芦地看了一眼宛如一座冰山的影,也不想惹什么是非,“一共四文钱,若是现在给,我就不计较了。”
容回摸出了十个铜板,交给了卖冰糖葫芦的,“剩下的便当做赔礼了。”
“那还差不多。”卖冰糖葫芦的收了钱,一溜烟走了。
祁言吃得嘴边一圈红色的糖,他问:“爹爹,方才那人为何缠着我们?”
容回重新抱起他,“在外面不比羽灵溪,你若是想要什么,就要拿银子换。”
祁言道:“可是我们没有银子。”
容回有些无奈,在羽灵溪确实用不上银子,他们一直住在与世隔绝的羽灵溪,贸然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银钱。
“发生了何事?”
听到这个声音,容回的心漏跳一拍,他回头,见遇辰就在三步之遥的地方,他一身紫衣华贵,头上戴着金冠,看着像是名门望族的贵公子。
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小声议论着,“你看你看,那位紫衣公子长得可真俊。”
“是长得好看,怕是西施都要比他逊色三分。”
“也不知哪家的公子。”
……
容回抱着祁言不好作揖,只好点头问礼,“遇辰公子。”
遇辰上前了两步,“原来是你,还真巧。”
容回也觉得太巧了,他细想了想,他比他们还早离开羽灵溪,一路上快马加鞭,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祁言立马把刚刚的事告诉了遇辰,“父上,影给我拿了这个串串糖,那个人缠着我们,一定要我们给银子。”
遇辰听了,“哦?那还真是不知好歹。”
容回听了他们对话,颇为头疼,买东西给银子这天经地义。不过羽灵溪不用银子却也是千真万确,他们还不习惯罢了。
容回解释,“这外头与羽灵溪不同,若是要问人要东西,需得付银子。”
遇辰道:“可我没银子。”
“那你们出来这两日,是如何吃住的?”
“鸿雁备了些吃的,住的话,则有马车。”
容回叹了叹气,他们身无分文地跑出来,怕是很难活下去,“我在附近一家客栈落脚,公子若不介意,不如今日也在客栈歇着。”
遇辰合起扇子抵着下颌,“住客栈要银子么?”
“自然要的。”容回轻咳一声,“我身上还有些银两,前些日你收容我几日,今日我便由我做东。”
遇辰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容回抱着祁言,领着他们回客栈。
祁言把另外一串冰糖葫芦给容回,“爹爹,这个给你。”
“你吃,我不吃。”
“可我吃一串就够了。”
“那留着晚些再吃。”
祁言舔了舔唇上的糖,“我这几天可想爹爹了。”
容回笑了笑,单手抱着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张帕子,给他擦了擦嘴,“现在不是见着了么?”
进了客栈,容回再要了两间房,把他们安置好又叫了一桌子菜,送到了他房里。
他们四人,刚好凑够一张桌子。
祁言怕是跟着遇辰饿坏了,见了好吃的便狼吞虎咽地,容回给祁言的碗里夹了一些肉,“慢慢吃,注意要吐骨头。”
祁言嘴里塞了满嘴的肉,唇角还有油水,“爹爹也吃。”
“好。”容回端起饭碗,发现遇辰喝了几杯酒,那些菜还没怎么去筷子,“是这些菜不合胃口么?”
遇辰端着酒杯看着他,“菜倒是合胃口,只是秀色可餐,忽然就不怎么饿了。”
容回脸上一红,再看看旁边脸上毫无波澜的影和埋头啃鸡腿的祁言,这两人似乎不懂他的意思,所以都没有反应。他也当做不懂他的意思,道:“不饿也要吃一些。”
遇辰放下了酒杯,持起桌上的竹筷子,夹了一块笋片。
容回问:“公子打算去何处?”
遇辰道:“不过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并未想好去处。”
“那打算何时回去?”
“想回去的时候便回去。”
容回听了后,总算明白,他们此次出行完全没有目的地,甚至连个归期也没有。
他们三人一直生活在羽灵溪,那个地方是个世外桃源,人人安居乐业,即便是家财万贯在那里也派不上用处。
而这外面的世界可比羽灵溪险恶得多,加上他们也没有银钱,去到何处都不方便。
对于这般处境,遇辰泰然自若,容回倒是担心起来了,担心他们没吃没住的,也担心遇上图谋不轨的人。
至于为何担心有人图谋不轨,大抵是这人生的太好看。
容回很快从脑海里剔除了这个念头,遇辰是男子,又不是弱女子,他担心这个做什么。
“爹爹,你要同我们一起么?”
容回顿了顿,“我有事要办,要去禅州与同门师兄弟汇合,不能与你们一起。”
祁言道:“那我们也可以去禅州。”
他这一次与同门师兄弟去参加江月楼的论剑大会,这三年一度的论剑大会只有受邀的修仙门派才能去,他若是带着遇辰一行人,必定不方便。况且,他们是要游山玩水的,而他这一路上则要奔波,更不合适同行。
容回抬眼,看了一眼对面淡然饮酒的遇辰,对祁言说:“我是去办事的,不便于你们同行。”
祁言忽然觉得手上的鸡腿不香了,“可我不想与爹爹分开。”
容回摸了摸祁言的脑袋,“言儿乖。”
用了膳,容回打了一盆热水,给祁言擦脸擦身子,哄着他先睡了。而后,他开了门,敲了隔壁遇辰的房门。
房门开了,遇辰的长发搭在肩上,只穿着中单,领口隐约可见和田玉一般的锁骨,“找我?”
容回道:“是。”
“进来。”
容回进了房,顺便关上了门,他问:“住在这可还习惯?”
“习惯不习惯,比那脚不能伸的马车总要好些。”
他在遇辰的灵溪宫住过几日,这客栈与雕廊画栋的灵溪宫是无法比拟的,倒也不奢求他能习惯。
容回兀自道:“我明日一早便走。”
“又是专门来辞行的?”
“还有另外一件事。”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伸了出去,“我这里有些银两,不多,你且先拿着用,走到哪也方便些。”
遇辰应了一声,“多谢。”
但并没有要接的意思,容回只好走到桌旁,放在了桌上,随后又叮嘱了几句,“这外面的世道不比羽灵溪太平,遇辰公子在外万事多加小心。”
遇辰上前两步,脚尖几乎要贴上他的,他那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你这是在担心我?”
容回红着耳朵往后退了一小步,“只是提醒公子罢了。”
“回儿。”
容回愣了好半响才确认这一声‘回儿’是在叫他,刚想说什么,遇辰又接着道:“你整日公子公子地唤我,不生疏么?”
容回微微低头,“我与公子相识不过数日,唤一声公子,应当的。”
“那你为何要给我银两?言儿唤你爹爹,你为何又应了?”
“我……”容回红着耳根解释,“公子曾救我性命,给公子这点银两,实在不算什么。至于言儿,他年级尚幼,不懂事认错人罢了。”
真真是块木头。
遇辰不与木头一般见识,他道:“明日你可别同我辞行了,我要多睡会儿。”
“好。”
遇辰道:“还有,记得这住客栈的银钱也付了。”
“放心,已经给了。”
“那无事了,你回去罢。”
“你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