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到的平行线》泠镝

67、救赎2

　　春晓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青年，却看到从他头顶的地方，一柱鲜红的血顺着额头，鼻梁，下巴，最后滴落在地上。
　　那青年先是疑惑的伸出了手，摸了摸额头，当看到手指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然后又看了看对面的春晓。来来回回的转了几个圈，才尖叫似的愤怒的嘶吼着。
　　春晓就这样怒目的盯着他，拿着架子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颤抖，嘴里却装作很平静似的，对他恶狠狠地说道：
　　“不是让你滚的，快滚，带着你的同伴们。”
　　其它的人似乎也像是被吓傻了一样，他们大概谁也不会想到，这样柔弱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有胆子真的劈头盖脸地朝着他们砸来，又怎么可能看到流血还会这样的淡定。原本以为她手里拿的不过是个花架势罢了。
　　春晓目光深邃，仿佛是千年的寒冰一样的冷酷。
　　那黄头发还在怒声嘶吼着，忽然旁边的一个齐刘海，伸出捂住了他的嘴，用带着点方言的声音说道：
　　“哥，哥，哥，先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那黄头发这才停下来，却从嗓子里哼着粗气。
　　“哥，别忘了咱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潘四找咱们来可是有事要做的，不如咱们先去问问他是什么事之后，再来教训这女的。”那齐刘海压低了声音，在黄头发耳朵旁边小声地说着，然后又伸出手，像是在帮他顺气一样。
　　“哥，哥，别生气了，别生气了。”
　　黄头发怒气冲冲地看了看春晓，又莫名其妙的伸出手指了指春晓，这才忿忿的领着他的同伴走了出去。
　　大铁门被重重的关上，仓库里依然闪动着耀眼的光亮，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木头的崩裂声。
　　春晓站在原地好半天，手还在不自觉得抖着，刚才那血淋林的一幕，不停的在眼前闪现着，她在心里说服着自己，是他们的错，自己也是没办法，并没有做错什么，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可是心里却依然痛苦与自责。人怎么可以对人这样呢，她还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叶予枫忽然像是抽搐的扭动了一下，嘴里发出了一阵呻吟声。手里的三角架被用力的丢在地上，春晓赶忙拂在叶予枫的面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手腕，希望这样做能减轻他的几分痛苦。
　　在这个仓库里，仿佛时间是停止了一般，坐在叶予枫的身边，春晓的脊背靠着那寒气森森的墙壁，重重地闭上了眼皮。
　　当鲜红的血液从另外一个人的头上流下来时，你面对着这个的脸孔，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红色，竟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是出于自己的手。
　　这种对于血的恐惧要比从自己身上留下来还要可怕的多。在心里在祈祷着，希望让这一切都停止吧，让这该死的血停下来吧，不要再流了。而另一边，自己的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可悲的却是为了让敌人恐惧，自己的这种懦弱不得不隐藏，还要装得铁石心肠，还要不以为然。这样对方，才能惧你，怕你。
　　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手不再颤抖，克制着自己的嘴不要打哆嗦，却还要从嘴里说些狠毒的话。最终敌人怯了，退了。而留下来的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不过是一闭上双眼时，便独自在鲜血的梦魇中抽泣与挣扎，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血淋林的，随着时间的增加，那种恐惧也在与日剧增着。
　　这个深渊就像是个无底洞，哪怕是再次醒来后，才发现那些无忧与纯真已然成为过去，留下来的不过是一具更加冰冷与无情的灵魂罢了。
　　春晓抬起手，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这只手，它还在微微颤抖着，似乎感觉什么正从自己的指缝流逝，再也抓不住了。那些过去的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而现在的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即便等待着她的不过是更加遥远的深渊。

　　远方的尽头，太阳的光辉渐渐柔和，那蛋黄色的光透过一道道云彩，四散开来。却在一个晃神之间，更跟着太阳一同消失不见。天空变得昏暗，只有几点繁星若隐若现。
　　宾利穿过漆黑的夜，似乎画出了一道白色的亮光。罗以春行驶在蜿蜒的公路上，眼睛注视着前方，他过于专注的神情，让他眉宇间的皱纹更深了。
　　“春晓，你等我。”罗以春在心里想道：
　　“一定要等着我。”
　　一遍又一遍，只恨得这路太长，时间过得太过缓慢。

　　仓库外面，一阵过于诡异的手机铃声响起，惊醒了正躺在一张破床上，鼾声大震的潘四。他还有些不清醒地说道：
　　“喂，谁呀？”大概是吵醒了他的美梦，没好气地说道。
　　手机那头先是沉默，然后轻咳了一声，沉稳又厉声的说道：
　　“这个时候，你还不给我打起精神来。”
　　“哎呦，哎呦，”潘四慌忙从床上站了起来，床本来就破，站起来的时候，还显些翻倒在床下面。
　　周围的四个大汉看着他这样好笑，却都不敢吭声，只是互相使了个眼色。
　　坐在旁边的李木风，倒是心头一惊，连说不好。
　　“哎呦，我这不是一夜都没合眼，刚才坐下，就睡了一会儿，连五分钟都没呢。”潘四大气都没喘匀地连忙解释道。
　　“你少跟我放屁，记住，只要这事给我办好了，你以后才会有出路，这不是在给我办事，这是在为了你自己。知道吗？”肖汉毋庸置疑地说道。
　　潘四一听，倒有些不服气地在手机一旁，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嘲讽，嘴里却连声说道;
　　“是，是，是，那是，您说的都对。”潘四眼睛一咕噜，一脸严肃地连忙问道：
　　“是不是打算动手。”
　　肖汉在那头没有立即回答，片刻间才说道：
　　“现在是晚上九点，记住，十二点前把这件事给我利落的结束。首先，把叶予枫给我安全的送回去。”
　　“可是，如果把他送回去，那我不就暴露了。”潘四质疑地说道。
　　“至于后面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肖汉冷冷地说道。
　　“不是，关键我不是怕连累你吗？”潘四接着说。
　　“哼，”肖汉冷冷一笑，说道：
　　“至于那女的，你就亲自动手做掉好了。记住事情一定要干净利落。”
　　“是，是，是。一切听您的。”
　　“记住，必须十二点之前，把此事办妥。”肖汉又谨慎地重复了一遍，说道。
　　潘四连在电话里都是一副低头哈腰的狗相。
　　李木风攒紧的手心，来回地摩挲着，见到潘四放下电话，连忙走上前问道：
　　“怎么样，是不是打算行动。”
　　见潘四点头，李木风的心里却咯噔一了声。
　　“女的就地做了，男的”忽然，潘四的眼里透过一丝狡黠，接着说道：
　　“也做了。”
　　“什么？”李木风吃惊地问道：
　　“不是要送回去的，怎么，”
　　“唉，李兄，这次我可不能再傻了，上次就是听了肖汉的话，让我里外不是人，这一次，我可不想听他的了。”潘四用他那本来就是一条缝的小眼睛，盯着李木风，冷冷地说道：
　　“李兄，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这次我已经叫了几个小喽啰，会交待他们在送回叶予枫的途中，干掉他。他那一身的伤，如果真的送回去了，我还有好果子吃？”
　　“这······。”李木风迟疑地看着潘四说道。
　　“放心，我已经想好后路了，”潘四凑近了李木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到时候如果真问起来，我就说是那几个小兔崽子自作主张的。”
　　李木风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不会是······。”
　　潘四脸皮抖了抖，恶狠狠地小声说道：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李木风说不出当时自己的笑会是多么的僵硬，他一直认为潘四只是个工具，一个小人物，可没想到竟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话正说到此，门外一阵的混乱间，闯进了几个奇装异服的青年，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稚嫩，一脸的满不在乎。
　　李木风看着他们如此轻狂，却在心里叹道：
　　“可怜啊，连自己身陷囵圄还浑然不知，可惜了如此鲜活的生命，过一会儿，便会成了别人的刀下之鬼。”
　　只见，潘四在那几个青年前面细细地交待着，为首的一个黄头发，一脸不屑地点着头，还不以为然的说道：
　　“哥，你放心，这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放心吧，就交待给我们几个弟兄，保准把这件事办得妥妥的。”
　　潘四看着他，也貌似欣赏地朝他点了点头，那黄头发更是有些不知好歹地站在那，一个劲地摇头晃脑。
　　潘四结尾似的说道：
　　“好，行动吧。”
　　眼看着几个青年吵吵闹闹地走出去，他们每走一步，李木风的心脏似乎就会收的更紧一点，他的额头上不知不觉得冒出了汗，心想：
　　“小春啊，你快点来吧。再晚的话，我也只能暴露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