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到的平行线》泠镝

17、不得已的决定

　　“这里是哪儿呢？”站在无尽的黑暗里，春晓四处张望，却不敢迈动一下步伐。周围是那么的安静，似乎被困在这里了很长时间，已经有些熟悉，有些不想离开。
　　忽然门被打开，耀眼的光芒照了进来，一个人出现在了光芒里。春晓努力睁开了眼睛。
　　“好熟悉的身影，”
　　一个佝偻着身躯，虽然高大，却如此的瘦弱，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须，干瘪的手臂，还有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正带着微笑看着自己。
　　“爷爷，是爷爷吗？”那熟悉的感觉，让春晓反应了过来，她立马跑上前，扑进了爷爷的怀里。
　　那怀抱依旧是如此的温暖，依旧散发着爷爷身上独有的药草的香味。她泪流满面，呜咽着说道：
　　“爷爷，是爷爷吧，对吧，没错吧，是爷爷。”
　　那双苍老的大手，轻轻地拍打着春晓的脊背，就像小时候那些无数个黑夜里，爷爷在昏暗的灯光下，哄自己入眠时一样。
　　“爷爷，对不起，没有认出你，爷爷，真的，真的，好想你呀。”春晓呜咽地说道。
　　爷爷没有说话，只是耳边想起了儿时总是听到的那首童谣。歌声动听悠长，像是在叙述着从前的每一天。
　　时间似乎在这里停了下来，春晓又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突然心里一阵绞痛，又睁开了眼睛，依旧是那么的黑暗，她呜咽着呼喊着爷爷，却再没有回应。
　　春晓在无尽地黑夜里，不停地奔跑着，一边哭，一边呼喊着爷爷。周围依旧是那样的安静，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只听得咚的一声，似乎是老旧的木门被人用力推开，春晓走了过去，却在门边停住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间破旧的木床上，正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动不动，如同死去了一般。
　　春晓站在原地，注视着那张床，许久，才迈开步伐，轻轻地走了进去，嘴里还小声地呼喊着“爷爷。”
　　“爷爷，是······，啊，”
　　当目光落在那张脸上的时候，春晓痛苦地呻吟了起来，一张腐烂发灰的人脸呈现在了眼前，她的心里像是爬进了无数只虫子，像是要被撕碎，要被吞噬。
　　她用力地捶打着胸口，只觉得好痛好痛。忽然，连这昏暗的灯光也一同消失了，一切又陷入了黑暗里，春晓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她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太累了，再也不想睁开眼睛了。
　　“春晓，快起来，太阳就要晒屁股了。”
　　当再次被这熟悉的声音唤醒时，叶予枫那双黑眸正饱含深情地注视着自己。此时，黑夜散去，迎来了无限光芒。站在窗前的叶予枫，依然帅气逼人，阳光从他身边穿过，是如此的光彩夺目。
　　春晓躺在床上，抚摸着柔软的被褥，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似乎胸口也不再疼痛。
　　只见叶予枫走到了床边，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他的怀抱依旧是如此的柔软与热烈。她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深深地呼吸着来自他身上的味道。只是无论如何的想嗅到，却怎么的也无法捕捉。
　　春晓抬起头，却见叶予枫的脸变得僵硬，一点一点露出了可怕的神情，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他一用力，抛向了何处。
　　她的身子往下沉着，无边无际，没有尽头，就像是深渊，等待她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是粉身碎骨。
　　重新被黑夜包裹，春晓的心似乎也变得僵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就这样继续往下坠落着。昏昏沉沉，头痛愈烈。
　　不知何时，在自己的上方，出现了一大团的光晕，那光越来越亮，那晕也越来越大。出现了很多人，接着又都散去，只剩下一个女孩站在原地，惊恐着注视着前方。
　　春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大叫着：
　　“以寒，罗以寒，快跑，快跑，快跑啊。”
　　无论她怎么喊叫，画面里的人也无动于衷，她只能看着那模糊不清的黑影走到了以寒面前。
　　“不要，不要，不要啊。”春晓撕心裂肺地叫喊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无声无息地插入了以寒的身体里，鲜红的血儿，仿佛是艳丽的花朵，瞬间开放。罗以寒倚着的墙壁，被鲜血一点一点的染红。
　　“不要，不要这样，拜托，拜托，谁来救救她，求求你们，谁来救救她，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春晓大声的哭喊着，求救着，可是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渐渐失去呼吸的以寒。
　　看着慢慢变得僵硬的以寒的脸，春晓再也说不话来，她身心疲惫，仿佛眼泪也流了几个世纪。
　　“好痛，好痛，到处都好痛，任何地方都好痛。我没有力气了，就这样吧，让我就这样陪着她吧，即使几个世纪也无所谓。”想到这儿，春晓闭上了眼睛。
　　随着一声巨响，似乎整个世界都在震颤，只觉得无限的光芒刺入人心，春晓睁开眼睛，只见所有人宛如谢幕般的一个个的站在她面前。
　　春晓拼命的想追上去，想和他们在一起，可是越是这样，就越离越远。心就像是沉入了海底，
　　“等等我，不要走，等等我。”春晓哭喊着，却见在那群人中，几个人停了下来，仔细一看，却是爷爷，罗以寒，还有叶予枫，他们都朝向她微笑着，可是那微笑也越来越遥远。
　　春晓的心里更急了，可是无论怎么用力想追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这无限的光芒中。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拜托，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白天的那场雨似乎只是前奏，快到傍晚的时候，终于痛快的下了下来。硕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出了无数个水花，整个世界都变得吵闹。
　　罗以春站在窗前，望着这场雨，静静地看着，思绪也变得纷乱。忽然，阵阵的呜咽声传了过来，他连忙扭回头，走到了床前。
　　原来是春晓正小声地抽泣着，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如同小孩子般呜咽着。
　　罗以春俯下身子，好能更加清楚地看清春晓的脸，她依然熟睡着，只是不知何时，枕头已经被她的泪水打湿。她紧皱着眉头，连在梦里都是如此的痛苦。
　　罗以春伸出了他那只修长的手，轻轻地放在了春晓的额头上，还是很烫，从白天回来就一直烧到了现在。已经请了医生看过，又吃了药，可是依然神智不清，还时不时地说着梦话，现在又哭了起来。
　　罗以春坐在了床边，静静地看着她，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他最终还是伸出了手，轻轻地握住了春晓的手。
　　第二天早晨，太阳刚刚露出了头，却被一层厚厚的浓雾遮挡了起来。不知是不是昨天那场雨的关系，整个城市都看起来模糊不清。
　　春晓无力地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口干舌燥，头也晕乎乎的，刚想挣扎着坐起来，抬头却看见罗以春趴在自己的旁边，沉沉地睡着。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罗以春却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看起来幽深诲暗，仿佛在那里面装着无限的忧伤。他静静地注视着她。春晓还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他，不免有些惊慌地连忙低下了头。
　　只见罗以春长长的睫毛闪动了几下，直起了身子，却伸出了那双手放在了春晓的额头上。春晓的身子微微一颤，脸却不知何时变得红润起来。她像只受惊的小狗，僵在了那里。
　　罗以春的嘴角轻轻上扬，微微地舒了一口气，声音也显得欢快了些：
　　“还好，烧总算是退下来了。”
　　“发烧，难道自己昨天发了烧，可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呢？”春晓想着，
　　“这个人难道照顾了自己到现在吗，真的是这样吗，现在这个人？”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罗以春，只是当罗以春的目光也碰到她的目光时，她赶快躲开了，想起他昨天摔手机时的可怕模样，不得不心有余悸。
　　当那只修长的手把一杯水放在春晓面前时，她再顾不得了许多，接过来，一饮而下，这才觉得嗓子里好受了许多。
　　“谢谢。”春晓说道。
　　哪知罗以春一听却一脸坏笑地说道：
　　“你也知道我是个生意人，又不是什么慈善家，嗯，就从昨天开始吧，从你身上花费的医药费，水费，过夜费，还有我的人工费，都会一样不少地向你所要回来的。”
　　听到这些，就像是晴空里响了一声炸雷，春晓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是免费的吧？”罗以春继续怪笑着。
　　春晓垂下了头，想着昨天到现在，换成钱的话，他会问自己要多少呢，不过，肯定会价格不菲吧，加上前几天的律师费，自己恐怕一辈子打工也还不完。
　　“请问你最近的事业受挫了吗？”春晓问道。
　　“没有。”罗以春回道。
　　“那你最近很缺钱吗？”
　　“也没有。”
　　“那就是即将要爆发全球性的经济危机了吗？”
　　“嗯？并没有你说的这回事。”
　　春晓点了点头，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想到罗以春最近并不怎么缺钱，所以自己还能拖些时间还他.，于是，说道：
　　“你拿纸来，我给你写欠条，不过，可能全部还给你的话，需要些时间。”
　　罗以春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
　　“我问你，你想还我钱的话，是不是就要找工作，给别人打工，才能挣到钱还我，那我就不明白了，我只是想请个家里的帮拥，于是找到你，你为什么不同意呢，都一样是打工。有什么不同呢？”
　　春晓沉默了，没想到罗以春绕了一圈又回到这个话题上，不过，虽然是同样的问题，可现在听起来，却不怎么刺耳了。现在的罗以春在春晓心里已经完全可以认证为好人。他说的对，都同样是打工，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呢。于是春晓回道：
　　“好吧，我做你家的帮佣还债。不过要写个合同，把要还的钱折合成时间。”
　　听到春晓这么说，罗以春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春晓忽然想去依赖，可她还狠狠地被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依赖别人，自己就会变得软弱，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真正可以去依靠的，与其失去时痛不欲生，不如现在把这念头斩草除根。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