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做匪妻》目妤

2、第二章

　　到底是舍不得女儿跟着她摸黑走路，见有村里人吆喝着收工回去了，李氏也不管她之前指给女儿看的那一拢地还没翻完，带着女儿回家去了。

　　农家总是有做不完的活，便是收工回家，也不会是两手空空的回去。扯几把野菜，抱个磨刀石，手里总归是有东西的。

　　李氏背了个背篓，里面装了满满的猪草。这竹编的背篓太大了，从背后看，只能看到她一双细腿。这个不高的女人，背负着比她的身子大不知道多少倍的东西。带着自己的女儿，一步一步往家走去。

　　白日里的热气已经散了，但她的额上还是满满的汗，随着她的走动，一颗颗掉落下来。她手里还提着锄头，甚至没有多余的手去擦擦汗。

　　夏安舒不言不语的跟在李氏身侧，提着她的小锄头，手里一样提了一把猪草。

　　她原名就叫夏安舒，没想到穿越过来，这小姑娘和她有一模一样的名字，倒省了她再去适应一个陌生的名字。

　　尽管比往几次提前了些时候回去，母女快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还没进院子，就有猪叫声先远远的传来。

　　夏安舒脚步不停，眉头却狠狠一皱，家里还没人喂猪！可家里明明有大人。

　　小半月的小心观察，加上小姑娘自身的记忆，夏安舒对这家人是有所了解的。这家男主人是夏高远，生了一副好面孔，但和他名字一样，有些好高远，不想着好好种地，老做不切实际的美梦。下地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类型，连着翻了两天地，他就说自己腰闪着了，在家歇着。

　　夏高远的母亲孙氏，更是个一言难尽的。初时，因为这具身子的母亲连着生了两个女儿，使劲磋磨她。后来李氏连生了两个儿子，态度才好转了一些，却也只是好转了一些。

　　她知道这家人有些不管事，却没成想，他们不管事到这个地步！猪还要等着出去干了一天活的人来喂。

　　进了院子，那猪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叫得更响了。李氏堪堪将背篓卸下，堂屋里走出一个人来，是个头发花白的妇人，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见母女两，便耷拉着嘴催促道，“快，媳妇，赶紧把这猪喂了，这猪饿死鬼似的叫一天了，叫得人心烦。”

　　因为主人不高兴，脸上的褶子堆积到一处，显得整张脸刻薄得很。

　　“哎，这就喂。”夏李氏不管那人的脸色，抱了背篓里的猪草，扔进猪窝里，两只猪崽急急跑过来，你争我抢的开始吃着猪草，想来是饿得狠了。

　　“下次早些回来，你男人和儿子都在家里呢，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他们谁喂？两小子今天在外面野了一天才回来，整天像没爹没娘的。小的那个回家就找娘，我上哪儿个他找娘去？”妇人站在堂屋门前，继续说着话。明明就在一个院子里，她非要提着嗓子说话，声音尖，语速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人在吵架呢。

　　夏安舒的眉头又是一皱，这个在家里歇着的还数落出去做了一天活的？

　　转头看李氏，在地里干了一天的活，汗水划下的痕迹即便是光线不亮的时候，也看得清楚。她不算干净的脸上一片平静，“地里落下太多，不抓紧翻完，就要耽误点豆了。”

　　孙氏哼了一声，转身往屋里走。

　　等孙氏一走，李氏摸摸女儿的头，触手一片柔软，她从小身子就不好，头发一直是枯黄的。瞧着不好看，摸着却软软的。

　　“安安，饿了吧？走，娘带你去吃饭。”说罢牵着女儿的手往灶房走去。灶房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李氏让女儿站在门口，自己摸黑进去点了火，才招手让女儿进来。

　　夏安舒走到灶台边，用手摸了摸，冷的。

　　一米二左右的灶台，她需要微微垫脚才能看到台面，缺了一个口的青灰色瓷盘子上散乱的放了几个窝窝，那是李氏早起蒸的，母女两揣了几个去，剩下的给还没起床的留着。这几个窝窝头，只有一个是完整的，其余的有牙印，应该是家里两个小的咬的。

　　这是她们的晚餐，想到就水都难以下咽的口感，夏安舒眼神暗了暗。

　　她是美食编辑，做吃的，也难不倒她。但她顾虑太多，不敢做，有劲不能使的感觉让人很不爽。

　　默默的蹲到李氏身边，捡了细柴火给她递过去。

　　许是瞧出女儿的不高兴，以为女儿饿坏了才会这样的夏李氏安慰道，“安安乖，等会儿，娘生了火，很快就能吃了。”

　　夏李氏说的很快真的很快，不过是两把火的时间。

　　晚饭就是干酸菜用开水煮开，就半硬的窝窝头。夏安舒另外得了两个小小的蛋，这是白天两人找猪草的时候捡到的鸟蛋。

　　夏安舒接过李氏剥干净的蛋，自己吃了一个，另一个不容分说的塞到李氏嘴里。

　　若不这么做，夏李氏决绝不会吃的，这个女人，疼自己的子女疼到了骨子里。

　　夏李氏摸摸女儿的头，“你呀，小机灵鬼。”

　　“娘，二姐。”院子里传来几声呼唤。

　　“哎，娘在这儿呢。”

　　灶房里一有人应声，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子，虎头虎脑的夏鹏飞三两步跑进来，亲昵的趴到李氏的背后，“娘，你可回来了。”

　　五岁的小子有些力气了，他这一下把李氏赚得晃了一下。李氏笑着伸手怀住儿子，还拍了拍他的屁股，“哎呦，我的傻儿子。”

　　夏安舒过去强硬的把人拉开，“你别压着娘，娘都累了一天了，你让她歇歇。”

　　夏鹏飞年纪虽小，但也懂事，吐吐舌头，乖乖站好。

　　李氏看着一对儿女，眼中盛着笑意，“小飞，弟弟呢？”

　　“弟弟？弟弟在后面呢。”

　　这时候外面又传来喊娘声，“娘......”

　　这位还带着哭腔，那是三岁的小儿子夏鹏翼。两人在外玩了一天，吃了晚饭就在屋里睡着了。这会儿迷迷糊糊的醒来，知道娘回来了，就急急来找。大的跑得快些，小的腿短跑得慢，被落在后面，急得要哭了。

　　“娘在这儿呢，哎呦，小脏猫，今天哥哥带你做什么了？弄这么脏？来，娘给你洗洗。”李氏快走几步，抱起要哭不哭的小儿子，哄着往院子里走。

　　院子里有水井，李氏打了水上来，让大的两个自己洗，自己抱着小的洗脸。两儿子叽叽喳喳的说着今天做的事，女儿洗好脸之后，端着水去倒了，又接了些洗脚。看着欢喜的围绕在身边的儿女，再想到在县里的大女儿，她觉得一身的疲累都不见了踪影。

　　“安安先别锁门，娘晚点过来和你睡。”李氏抱着小儿子要回房的时候，回头嘱咐道。

　　夏家穷是穷了点，房间却不少，厢房就有好几间，李氏带着两儿子和丈夫住一间，夏安舒和不在家的大姐住一间。

　　夏安舒生病之后，李氏不放心，最近都跟着她睡。

　　安安摆摆手拒绝了，“我不怕，娘不用过来了，我进屋就锁门了。娘今晚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呢。”

　　白天不休的劳作，晚上来回折腾睡不好，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那好，安安要是怕，就喊娘啊。”

　　“嗯。”

　　至于屋子里的那人，李氏的丈夫，这具身子的父亲，夏安舒就没想过要去打声招呼。

　　翻两天的地，就闪到腰了？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