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做匪妻》目妤

13、第十三章

　　夏李氏撑着门出来了，左眼处的乌青，放到日光下来看，更吓人。不到三十岁就长了皱纹的脸上，一片苍白，嘴唇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让人一看，就知道她的状态并不好。

　　她有些高烧，睡得昏昏沉沉的，夏小妹的声音在她听来也不过是一片嗡嗡声。等到传来的说话声中掺了女儿声音，才强迫自己，勉强起了身。

　　“安安，怎么跟姑姑说话的？”开了门，她先不轻不重的斥了女儿一句，见女儿安静站到了一边，才对夏小妹道，“小妹过来了？”

　　“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自然要过来看看的。”夏小妹并不走近，这风寒折磨人得很呢，她要是凑近了，被传染了可不得了。

　　“嫂子，你这病，我瞧着不轻啊。唉，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人，怎么也不会照顾自己呢？咱们穷苦人家，可生不起病。生一次病，花钱不说，还耽误事儿。我看啊，你也别拖着，得赶紧找个大夫看看才行。”来了这么久，还没进去看过生病的嫂子的夏小妹，这会儿倒是关心起她嫂子来了。

　　夏李氏心里清楚，也不说破，只摆摆手，“不碍事，我扛一扛就好了。”

　　“那怎么成？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全都得靠你呢。这风寒，可重可轻。要是就这么拖着不治，可是会要人命的。你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哥又靠不住，这家里可怎么办？”

　　夏李氏轻咳了一声，不回话，这夏小妹的性子十年如一日，仍不会说话。

　　“呸呸呸，小姑你别说话咒我娘。”

　　“我又不是存心的。”夏小妹挤着眼，撅起嘴道，“我这人说话一向是心直口快，但没坏心。听着难听，嫂子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夏李氏弯着腰咳嗽，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夏小妹瞧见了，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步子，啧，看着挺严重的，她得再站远点。

　　“那小姑姑以后可要改了。奶奶说了，活着的时候不好好说话的，死了以后会下地狱，被小鬼拔舌头的。”夏安舒边说边走到她娘身侧，给她拍了拍背。

　　夏小妹不是个好脾气的，今日为了自己的目的，她自认一直在忍耐着，没对李氏母子说什么狠话。二丫这小蹄子倒好，先是明里暗里的拿话噎她，现在更是直接说了她死后下地狱，拔舌头的话。

　　她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就要破开大骂，“小蹄子敢咒我？我都说了是无意的，小小年纪说话不饶人，你这样的才会长大后嫁不出去，死后下......”

　　“她姑！”家和万事兴，李氏在家的时候，她娘就是这么教她的。所以，嫁进夏家，平日里有些摩擦矛盾，她一向是能忍就忍的。但欺负她行，欺负她的子女就不行。

　　所以，在夏小妹说出下面的话之前，李氏先出声堵住了她的嘴，“她姑，孩子不懂事，你跟她计较什么？晌午了，她姑要是家里不忙，便吃了饭再回吧？”

　　“哼。我吃过了。”夏小妹重哼一口气，狠瞪了瘦得跟猴子似的二丫一眼。转头看看堂屋里，靠坐在椅子上，仰着头轻声打鼾，醉得睡过去了的老娘。知道她短时间里是不会醒来了，她有些懊恼怎么不早点来。老娘要是醒着，好歹一会儿说事的时候，还能帮她几句。

　　“吃过了啊？吃过了，我就不留小妹了。家里怕是忙得很吧，要不，小妹先回去忙吧，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你哥那人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家里还撑得住。”

　　“嗯。”夏小妹胡乱应了一句，脚步却没往外挪，而是凑近了李氏一些，压低声音，“嫂子，你看，大丫在城里要用钱，家里三个小的还等着喂，你身子也不爽利。家里没钱没粮的，我哥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要不，你考虑考虑卖一块地，不管怎么样，好歹先把眼前的难关先度过了再说。”

　　明日大哥家就回家了，大哥回来，就没她什么事了，她得抢在这之前说！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夏李氏一下一下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忍住心里的不断上涌的悲凉，问道，“小妹觉得卖哪块地比较合适？”

　　“老槐树下那块就不错。”夏小妹以为有戏，急急接了一句。末了，她才觉出夏李氏脸色不对，解释了几句，“现在正是忙的时候，许多人家自己家里的地都侍弄不好。这卖的若不是好地，都没人愿意要。”

　　“可，家里只剩这一块好地了，别的地一年可种不了两茬麦。”夏李氏拒绝，“不行，不能卖地。”

　　“嫂子，你真是个死脑筋。不是好地，谁愿意来买你一块孬地？我问过娘了，娘没意见。”夏小妹苦口婆心的劝，“给二丫头治病，不是还欠着钱吗？这地一卖，不就有钱还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