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味奶糖》卿白衣

9、嚣张

　　Chapter.9不想

　　晨光熹微时，S中主干道上的景观喷泉开了。
　　被池水浸润长久的假山石上生着层厚厚苔藓，梧桐道下搭起一顶又一顶的蓝色棚子。

　　周然立着支撑棚子的钢管支架，催促道：“路远航，过来搭把手。”

　　路远航走过去扶着支架：“然哥，你们那边不是已经集合了吗？我刚刚还看见老班长在到处找人呢。”

　　“我知道，马上过去。”周然松开手。“我先给小白打个电话，你们几个OK的吧？”

　　“NO Problem.”

　　周然弯腰捡起校服外套，又摸出手机打算打电话给沈亦白，让他帮忙把自己的滑板带过来。

　　“别打了。”沈亦白一手拎着自己的滑板，脚尖抵着周然滑板，用力点过，送出滑板。

　　周然抬脚踩上去，刹停滑板，惊道：“你起这么早？”

　　沈亦白没搭理，站在滑板上，懒懒打过个哈欠。

　　——

　　开幕式准点举行。

　　主席台上校长接主任，挨个发言。太阳高高挂起，又开始热起来。

　　“主任怎么这么能讲？”

　　“他有什么话是不能留到行政会上讲的吗？搞快点！”

　　“别耽误我看帅哥！”

　　……

　　半个多小时的讲话，前面的女生们一直在乐此不彼的讨论沈亦白和周然。

　　林思晗站着听得有点上头，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三句不离理一的神考王沈亦白，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帅。

　　“快了快了！”拿着红色气球的女生踮脚往前看，“我已经准备好尖叫了！”

　　“诶诶诶，话说你们有沈亦白的联系方式吗？”

　　“有是有。”

　　“那还不冲？等什么呢？”

　　被问话的女生犹豫下，才又说：“他从来不加好友。”

　　“找个借口啊，问题目啥的？”

　　“呵呵。”女生呵一声，“要你说？这个借口都要被用烂了，也没见他加过好友，哦也不叫没加过好友，刚开学那会他被问烦了，给了串数字。”

　　“然后呢？”

　　“那串数字是他妈数学组组长的号码！”

　　“……”

　　“总之，别想着拿题目当借口了，估计我们问的题目在他眼里都像弱智，而他看我们的眼神像在看垃圾。”

　　许笙笙听着这些逆天发言，站得有点累了，往前一跄，抱上林思晗，“他们，这么受欢迎吗？就周然那样？”

　　“我刚返校啊，不是应该你比我更清楚吗？”

　　“啊？”许笙笙被问住了，“我没关心过啊，我就知道理一多变态，这届考王强到逆天。”

　　顿顿，许笙笙又说：“而且谁没事关心他们理一的万年老二啊？吃饱了撑的？”

　　都知道周然是万年老二了。
　　还说不关心。

　　林思晗想叹气，但还是附和快要炸毛的许笙笙：“是是是。”

　　“砰”一声，礼炮响起。

　　“下面我宣布，S市第一中学第69届夏日校园文化节正式开始！”

　　主任退到后台，老校长话音刚落，砰砰砰的彩色烟雾.弹依次被送上空再炸开，拉出彩色烟雾，像缎带一般，又被长风吹散。

　　下一秒，尖叫声在操场上爆炸开。

　　低头聚精会神玩手机的许笙笙吓了一跳：“地震了？”

　　林思晗细长的手指捂着嘴巴，声音卡在嗓子眼，呆愣愣地看着观众席。

　　许笙笙跟着抬头，原地呆住：“我天——”

　　观众席蓝红黄色四色塑料椅子，组成色彩的海洋，走道中间狭窄的灰白水泥下坡连着无云而又晴朗的天。

　　在最高点，少年们踩着滑板冲下来，纯白的涂鸦短袖被夏风吹鼓起，跃过高台齐齐点板腾空，张扬无比而又自由。

　　高清摄像机怼在前面，冲在前面的沈亦白带着黑色口罩和黑色棒球帽，风更大了些，他抬手压上棒球帽帽檐，镜头扫过，少年干净又倨傲，长睫压下，对上镜头时，他抬眼。

　　那一眼，嚣张至极。

　　滑板在空中被踢过360°，他的短袖下摆扬起，露出一小截劲瘦的腰。

　　现场几近疯狂。

　　林思晗一瞬不瞬的看着沈亦白。

　　Kick flip后，滑板被稳稳踩住。离观众席扶手栏杆还有一小段距离，少年们踩着滑板直接从扶手栏杆上冲了出去，哐哐哐的声音依次炸开。

　　快要落地时，沈亦白再次点板，滑板被刷出去又被踢过一个面，他踩着板尾落地，滑行一段距离。

　　林思晗看的惊心动魄，手心都被汗湿了。

　　沈亦白直起身，脚尖勾过滑板往绿茵场退去，他修长的食指勾着棉白短袖领口，松松扯着，散着热气。

　　一滴又一滴的汗从他的额角滚落。

　　“呜呜呜！！”
　　“awsl！！”

　　“这就是神的实力！！”

　　“徐副班想干嘛？”许笙笙本来是看周然的，结果余光一扫，发现徐清拎着两瓶矿泉水往绿茵场走了。

　　林思晗跟着看过去：“送水吧。”

　　“我知道啊。”许笙笙鼓着嘴巴，从书包中翻出她带的矿泉水，“这我忍不了。”

　　跟着，林思晗的腕子再次被捉住。

　　林思晗想拒绝：“我能不去吗？”

　　“不！你不能！”许笙笙拖过林思晗，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问，“你的那瓶开过了吗？”

　　“没。”林思晗晃晃手中包装完好的矿泉水，“你要？”

　　“我不要。我的给周然，你负责拿下考王。”

　　“……”林思晗惊了，“人为什么要接我的水啊？”

　　“你甭管接不接，送就完事了！”许笙笙气鼓鼓的，“我和她有仇。”

　　隔着绿茵场，徐清找到沈亦白，看了会又移开视线，她怀里抱着两瓶矿泉水，故作不在意的走过去。据她观察，周然比沈亦白要好说话的多，她带了两瓶水，可以借周然把水送给沈亦白。

　　“周——”然字没喊出口，被火速赶来的许笙笙打断。

　　“周幼稚！”许笙笙抓着瓶矿泉水，气势汹汹地走到周然身边，往他手里一塞也没问他要不要，“爸爸送你的，开心吗？”

　　那气势不像去送水的，而像干架的。

　　周然愣了好几秒，看着被硬塞过来的矿泉水：“你不会想谋害我吧？”

　　“你仔细看，我都没开过。”

　　周然受宠若惊：“谢谢大哥。”

　　徐清就那么被晾到了一旁，被晾着的还有林思晗，她再次叹出口气，看看站在一旁的沈亦白，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沈亦白。”

　　沈亦白看过来。

　　林思晗双手背在身后，矿泉水也被一同藏在身后：“那个，你要喝水吗？”
　　鼻尖又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只要一紧张，鼻尖就会冒汗。

　　林思晗等了会，沈亦白没出声，就在她以为会被拒绝时，听见声——

　　“谢谢。”

　　林思晗差点以为幻听了，猛抬头看着沈亦白，愣了半天，轻吐出一个字：“好。”

　　藏在身后的矿泉水被送出去。

　　沈亦白拧开瓶盖，喝了小半瓶。

　　“来来来，大家都辛苦了啊。一人一瓶，不够再拿！”老班长抱着一大箱脉动走过来，挨个发了圈，发到沈亦白这时，咦一声。

　　“徐清？”

　　“啊，老班长。”徐清调整好面部表情，礼貌笑笑。

　　“你这是？”

　　“我？来送水啊。”徐清竭力装若没事的样子，“我是志愿者。”

　　“哦哦。”老班长没多想，大方递过去瓶脉动，“来了就拿着吧，辛苦了。”

　　“谢了。”徐清没接，指了指怀里没送出去的两瓶水，故作轻松道，“不用我这还有两瓶呢，来迟了一步，没送出去。”

　　老班长点点头，等发到周然和沈亦白那儿时，才明白过来，说：“你们俩有了啊。”

　　周然用手背抹了下唇角溢出的水：“什么？”

　　“看！”老班长抱着纸箱侧身，示意周然看后面站的人，“文一的才女，徐清。”

　　“昂？”周然在脑海里搜刮着有关徐清这个名字的相关信息，“不认识，文一的才女不是小霸王吗？”

　　许笙笙轻哼：“嗯哼。”

　　老班长沉默下。

　　周然不爽老班长的态度，问：“什么意思啊？”

　　老班长腾出只手，拍了拍周然和沈亦白的肩膀：“老哥们，兄弟无话可说，你俩自行体会吧。”

　　沈亦白拧上瓶盖，拎着矿泉水，瞥一眼不远处抱着两瓶矿泉水的长卷发女生，微抿了唇。

　　他不喜欢被人惦记的感觉。

　　周然懒得理。

　　许笙笙翻了个白眼，喊道：“副班长。”

　　副字被刻意咬重，声音也柔了几个度。

　　周然听得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笙笙啊。”徐清眼神看似来来回回的扫着周然和许笙笙，但眼角余光一直往沈亦白和林思晗那儿瞟，“你和周然？还真看不出来啊。”

　　徐清又说：“还是我们笙笙厉害。”

　　阴阳怪气的。
　　先掐死再说。

　　许笙笙克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接道：“那必须厉害！是吧，师父。”

　　师父？

　　周然一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咳咳——”

　　“你——”

　　许笙笙想谋财害命。

　　许笙笙不给周然机会，又道：“我师父周然，滑板玩得贼溜，理科小霸王，帅得飞起！”

　　周然被许笙笙一通乱夸，咳得几乎停不下来，虽然这是事实，但从许笙笙嘴里蹦出来的效果堪比谋财害命。

　　“哦这样啊，那林思晗呢？”徐清试探问道。

　　被点到名的林思晗歪过头，轻轻浅浅说：“我师父也很厉害。”

　　虚空师父。
　　最为无敌。

　　虽然沈亦白不是，但那也要吹得像真的一样。

　　许笙笙悄悄把手背到背后，冲林思晗比了个大拇指。

　　她认识的小晗晗话少是没错，长了副好欺负任人揉捏的初恋脸也没错，但那也只是看起来，实际上，林思晗还真不是个软包子。

　　徐清还想再说什么，被一道好听的男声打断。

　　“徒弟。”
　　沈亦白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林思晗下意识应声：“啊？”

　　反应过来后，林思晗原地呆住。

　　林思晗：“……？”

　　沈亦白拿过竖靠在绿色铁丝网边的滑板：“不是说要学滑板么？”

　　“啊？”

　　“不想？”

　　“想。”林思晗脱口而出。

　　后知后觉的，林思晗想起来，沈亦白好像挺喜欢问她想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