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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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吴哲在病房守了李不凡整整一夜，高城和袁朗离开医院回到部队，又和自己的战友们闹了一夜，那些将领们在会议室里开会也开了将近一夜。第二天李不凡醒了，吴哲离开病房去帮他买早饭顺便自己也去水房洗了把脸。回来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吴哲很不厚道的从未关紧的门缝里偷看进去，就看见一个小护士拎着一大袋水果站在里面，吴哲能看见的只有小护士露在护士帽外的两只红透了的耳朵，和躺在病床上李不凡带着几分扭捏几分害羞的脸。吴哲把早饭用袋子挂在门外的把手上，自己捂着嘴巴溜号了。
才回到集合地，吴哲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这边齐桓就急冲冲跑过来，告诉他一早就在开军事会议，袁朗已经去了，他们要吴哲一从医院回来就立刻去会议室报告。“这又搞什么鬼，还让不让人休息了？”齐桓说完上面的传话，紧跟这就是自己的抱怨，当然，他所谓的休息不是自己的，而是吴哲的。在医院守了李不凡一夜的吴哲现在两只眼睛都还红通通的，布满了血丝。
“平常心平常心，这点小事累得了咱老A？”吴哲拍拍齐桓的肩膀，转身出了帐篷，不就是去开个会吗，能有多大事！
吴哲赶往会议室的路上，袁朗已经在会议室里，面对着一屋子将官，袁朗神色镇定，不卑不亢，挺直了背脊，一个标准的跨立站在屋子正中间。一个肩负着少将军衔的将官向袁朗提问，“你说，鹰隼小队的队长当时向你报告了他的计划，而你批准了。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报告，当时的情况很简单，敌军发动大扫荡攻势，而我军指挥部被发现只是时间的问题。我军虽然单兵作战能力出色，但是人数和敌人差异实在太大，所以一旦指挥部被发现到被消灭也是时间问题。在那个时候，鹰隼小队队长提出这样一个奇袭的行动方案，为了我军的胜利，我别无选择。”袁朗的回答很简单。
“可是鹰隼小队只有六个人，而他们奇袭的敌军指挥部有一个警卫连的兵力在那边守着，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这是一个自杀式的行动吗？”
“报告，我知道，但是鹰隼小队曾经进行过类似的战术演练，他们可以对抗住敌军一段时间的进攻。”
“可是红军如果一开始就使用步战车，鹰隼小队连封锁线都来不及建立好，”一个将军拍案而起，“你同意这样的行动方案根本就是拿自己士兵的性命当玩笑！”
“报告，战争不是任何时候都能有百分百把握，有的时候我必须做出这样的赌注。”袁朗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愤怒而后退，即使他说出赌注二字，他的声音依然坚定而平稳。
“如果，如果这不是演习，这就是真实的战场呢？真实的战场上端掉敌人的指挥部并不会导致敌军的全盘失败，而且你我都明白，真实的战场上，鹰隼小队就算真的端掉敌人的指挥部，自己也必然会全军覆没。那么你呢，你还会同意这样的行动方案？”坐在袁朗正对面的正是高军长，而高军长现在也开口了。
“报告，我会的。”袁朗的回答铿锵有力、落地有声，“真实的战场，同样的情况，如果鹰隼小队能端掉敌人的指挥部，敌人不会全盘崩溃，但是军心必定大乱。军心乱、阵线乱，于我军就是一个机会。不能说是翻盘的机会，但至少我军指挥部逃脱的可能性会增加。所以，我还是会同意这样的行动方案。”
“为了这只是增大了一点的可能性，你也会同意？即使鹰隼小队的队长是吴哲？”高军长直视着袁朗的眼睛，似乎要透过袁朗的眼睛看进他的灵魂。
“即使鹰隼小队的队长是吴哲。”袁朗回视着高军长的眼睛，一步不退。
会议室里出现僵持，直到有敲门声响起，门口有声音响起，“报告，蓝军鹰隼小队队长吴哲前来报告。”
高军长点点头，离门口最近的铁路过去打开门。一屋子将官里只有铁路这个校官在旁听，吴哲进来后看到眼前的这阵仗愣了一下，然后走到袁朗身边，先向在座的将官们一个笔挺的军礼，跟着也是一个标准的跨立，站立在袁朗身边。
“吴哲，”高军长身子向后，放松身体靠在椅子背上，“我们这些在座的，都知道你和袁朗的那份文件。我想问你，在之前的演习上，你向袁朗，你的指挥官提出那样的行动方案，如果是在真的战场上，等于是告诉你的爱人，你接下来是要去送死。你是怎么想的，你知道这会给他多大的冲击吗？”
“报告，”吴哲年轻的脸涨得通红，“在战场上，我们是军人，袁朗对我而言，只是我的指挥官，我们是军人。”
“战场上？”一个将官听到这里玩味的笑了起来，“那战场下呢？不知羞耻！”
“军人，军人，军和人，”袁朗抢在吴哲前面开口，“不管战场上还是战场下，我们首先是军人，然后是人，我们对的起前面的军，也对的起后面的人。”
“你，你们……”那个将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但是又无法反驳袁朗的话，只能气的自己一脸铁青。而袁朗和吴哲面对他这种有声的挑衅和其他人无声的指责，只是挺直了自己的胸膛。
“吴哲，”这次打破僵持的是高军长，“你是军事外语双学士，光电学硕士。以你这样的学识和这样的能力，不在老A，在其他部队能有比老A更好的发展。如果我说，只要你离开老A，那份文件我现在就让它失效，你离开吗？”高军长抢在吴哲开口前竖起手指摇了摇，“别急着回答，我要你好好想一想。你和谁有什么感情问题是你私人的事情我不过问，我只是说，你离开老A我就保证你的将来会比现在更好，甚至好的多，而你私人的事情我不想，也不会过问。你好好想一想，别急着回答。”
会议室里不止袁朗、吴哲，连其他将官也一片混乱，高军长的意思很简单，只要吴哲离开老A，就算他离开老A后和袁朗依然保持情人关系，但照样升职、加薪，保证他的前途不被这件事情影响。袁朗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自己心里乱成一片，吴哲答应吧答应吧，这样做是最好的，袁朗心里几乎是在呐喊着，但他也说不清明明这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他却无法高兴起来。
一片混乱里，吴哲的回答只有五个字，“报告，我拒绝。”
“你拒绝？”高军长不动声色的看着吴哲，“你拒绝是因为不想离开老A，还是因为不想离开老A的某个人？”
吴哲的笑脸灿烂如阳光，他的回答还是五个字，“报告，都不想。”
“都不想？可以解释一下吗？”高军长始终不气不恼的一脸平和，可是在他平静的面容下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的是什么。
吴哲想了一下，然后绷紧面容，一脸严肃，“我引用我的一个战友曾经说过的话，他说‘飞机最后会被击落，战舰最后会被击沉。一场真正惨烈的战争，所谓的高尖端武器都会被耗尽，战争最后还是人对人的战争。老A和步兵都是靠人的基本在对抗复杂和残酷，老A和步兵都是没有最后的兵种，因为，我们都是到了最后还在坚持的人。’顺便说一句，我的这个战友曾经在老A的选拔中被淘汰出去，可是他现在是我的队友，是老A，他回来了。”
“我想，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袁朗，吴哲，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出去的时候请关上门。”高军长点了点头，袁朗和吴哲向在座的将官们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出门了。
吴哲走在袁朗后面，轻轻的关上门，回过头来的时候，袁朗站在他前面一脸狡猾的笑容，“成才的那段话你什么时候听到的？故弄玄虚。”
吴哲跟着嘿嘿的坏笑着，“反正我当时不管怎么回答，他们都会有成见，我干脆就来个似是而非，不是更简单吗？而且你也听到那个军长的回答了，”吴哲压着嗓子模仿高军长的声音，“‘我想，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能明白就有鬼了，我都不知道我说的那一大堆是什么意思！”
“扑哧”，袁朗没绷住笑出声来，“说这话的那个军长，姓高，是高城的父亲。”
吴哲一愣，然后一脸“痛心疾首”的耸耸肩，“真的？那真不好，战场上我耍了儿子，战场下我耍了老子，队长，我被你带坏了。”
“骗鬼的你，”袁朗立马扑上去，两手卡上吴哲的脖子，“你就装吧装吧，许三多都不会当你吴哲是老实人！”
两人就这么打打闹闹的离开了，他们身后的会议室在讨论他们的事情，而作为当事人的两个人，谁也没把这当回事。
演习结束一个星期了，这个休息日，吴哲、齐桓、徐睿、李凡、成才、许三多一窝峰的跑去医院看望还在住院的李不凡，齐桓大大咧咧的门也不敲，直接开门就进去了，一进去，看到一个小护士正坐在李不凡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两人聊得很开心。小护士一抬头看见这么齐桓、徐睿等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红着脸找了个借口就跑了，李不凡倒是笑嘻嘻看着自己的战友，一脸坦然。
“不凡不凡，果然不凡！啊，住个院就把个人问题给解决了，李不凡，你也不担心队长跟你收版权保护费。”齐桓走过去，顾念着李不凡身上的伤口，即使一巴掌拍在李不凡肩膀上，那力道估计连只苍蝇都拍不死。
“干嘛？菜刀，你羡慕了是吧。”李不凡一点没谦虚，所以还摆起高调，“我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给自己找一个的时候。再说刚才那小护士差吗？这叫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
“哈哈哈哈……”一屋子老A就这么笑得震天响，李凡走到弟弟身边，反而一脸严肃，“不凡，你是认真的吗？”
“哥，”李不凡拍拍兄长的手，“你知道我从来不欺骗自己。我以前是有喜欢的人，可是那人不属于我，我也不会就笨得只会一条路走到底。放心吧！”
李凡盯着李不凡的眼睛看了许久，终于笑了出来。孪生子之间有无法解释的玄妙，就像谁也不知道的时候，李凡知道李不凡心里住的那个人是谁，现在李凡同样知道，那个人渐渐走出去了，而有一个人渐渐走进来。感情的问题就是如此微妙，有的时候真的只能说那最庸俗的两个字——缘分。
又过去了两个星期，李不凡归队了，带着甜蜜的笑容。菜刀等人开始酸酸的嚷着“春天啊春天”，袁朗问吴哲，“要不咱们和军区医院联系下办个联谊吧，省的这帮爷们闹春。”两狐狸正在办公室商量着呢，铁路大迈步走进来，一个文件袋拍桌上，“猜猜，你们猜猜，猜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吴哲和袁朗交换一个眼神，吴哲说：“队长，大队长，我要去准备晚上信息分队的课，我先走了。”
袁朗说，“大队长，我和陈二他们后天要进行一次对抗，我和陈二还要就细节问题商量商量，我也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打开办公室的门，让一脸兴奋的铁路顿时倍受打击，“你，你们给我回来，你们就不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不想。”门外的已经走远了的两个人，回答铁路一个异口同声的大吼。
铁路错愕了，然后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部下到底是件幸福还是不幸福的事情。想想就只好把文件丢袁朗办公桌上，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的窗户没有关，文件袋的封口并没有用线绑紧，所以风吹进来，把桌上的文件袋吹着旋转着落到地上，旋转的时候里面的东西被惯性带的散落出来。那是一份文件，文件的大致意思是，没有晋升、没有加薪、没有嘉奖，可以在同一的中队，在一起训练，但是出任务的时候两个人只能有一个在队伍里，为确保不会因感情问题影响工作。这样的文件上面有袁朗和吴哲的签名，而这份文件现在被撕成两半，作废了。
吴哲在自己的寝室认真准备晚上上课的讲义，袁朗和陈二一点一点细究对抗的每一个问题，他们是军人，现在他们身上都还穿着军装，他们不给军装上抹一丁点的黑，而他们换下军装穿便装的时候，他们作为人的一部分又绝对的真实。
吴哲说，我是军人，袁朗是军人，我们该军的时候军，该人的时候人。
袁朗说，我是军人，吴哲是军人，我们对的起军，也对的起人。
他们说出来的话就是承诺，一字千金，重若泰山。他们走在阳光下，笑在阳光下，他们身上的军服笔挺，虽然他们在背后被其他老A称为大、小狐狸。
山里的黄昏，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办公室的地面上有一份被撕成两半的文件，办公室外面老A们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情。其实不光是袁朗和吴哲，甚至不光是在这里的这些老A，连远在师侦营的高城也可以堂堂正正、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的话：我们对的起军，也对的起人。
抛头颅、洒热血，一切都为了，军和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