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龙的变调生活》嘟嘟可可

3、变调1

　　清晨一缕阳光，细细地铺满窗台。
　　房间里已经不再是昨日的一片狼藉，而变得整整齐齐，清清爽爽。
　　地板也被擦得很干净，似乎换了新的一般，或许也是因为太久未见天日的缘故。
　　纪晓书，满意地环视了一圈。还好，今天起得够早，不然就很难在房里那人醒来之前完成了。虽然不一定能在这长住，但那人至少收留了自己一晚，多少也是留了点情面。
　　事实上辗转了一夜，纪晓书还是决定，把头再低一低，求求那男人能留自己一段时间。也许，有点难堪，有点厚脸皮。但在现实面前，纪晓书不得不低头，心里的苦楚是怎么也道不尽的。一个男人，做到他这个份上，也真可以说毫无尊严可言。但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把所有积蓄都花在医院了，连最后一点剩余也预支了药费。摸了摸口袋，更觉得无力，那钱够吃几顿饭的，在这样的城市还想住哪里，或者更甚者，还想做什么。住这一块的开销本就不在他计划的范围内，就算找到工作，他也是打算全部花在小维身上。三姑妈虽然帮了他一点，但他不可能一直靠别人，自己的儿子，便是自己的儿子。更不要说，小维是他的一切，是他活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慰藉。
　　纪晓书呆呆地望着窗外，两眼失了神，仿佛游历在这个世界之外。
　　就求那男人一下，就求那男人允许自己住那一段时间就好了，或许运气好下午就能找到包吃包住的工作。就求一下，就求一段时间。那男人心并不坏，只是嘴巴偶尔毒了点，声音有点大而已。别怕，就求一下，说不定他就答应了。小维，小维，还乖乖地等在医院。一定不能让他失望，答应过他，一定让他快快乐乐地走出病房，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地生活。
　　纪晓书，握了握那苍白无力的拳头，再次为自己打了打气，脸上表情也变得明朗起来。

　　这时，那道紧闭了一夜的门却悄然打开了。
　　童靖，孩子气地挠了挠那睡得有杂乱无比的头发，一脸惊讶地呆站在门口。
　　这，这是哪啊？我还在做梦吗？
　　昨天堆得满地板都是书，被整整齐齐地叠起来，堆放在书架上。他还以为自己家那书架一辈子都要当摆设，没想到还有用到的一天。还是那杂七杂八的碟片，也消失得不见踪影，仔细一看，才发现都被收到了电视下的那柜子里。连那最难理得齐的画稿，也有条不紊地乖乖地呆在书桌上。而那一直被埋在底下的地板，原来是这个颜色这个模样的啊，他都快忘记了他家的地板的真实样貌了。
　　是那个男人收拾的？果然是个大叔，做起家务来还真不赖。
　　童靖虽然这么想着，但心里却有几分欣喜。竟然有人免费帮他收拾，还做得那么称他心意。钟点工虽然会做，但总是敷衍行事，也可能是自己这里太乱了，这男人却处处做得很用心。而自己以前的恋人，大多是美少年，只有玩乐的心，哪有持家的心。更有甚者比他还来得乱。

　　往客厅内走了几步。童靖就发现那人呆坐在餐桌前。
　　那画面，不由看得童靖有几分出神，竟还有想画下来的冲动。
　　那人半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那漂亮的眼睛，在阳光下，愈加迷人，深得似乎不见底，隐隐得透着一种伤感。那紧握的拳头，充满了力量的质感。单薄的身子，从侧面望过去，却又有一种惹人怜爱的楚楚动人。各种矛盾的感觉交织着，充斥着他每个部位，但整个人却，似乎发着温润的光。在白色为主调的厨房内，居然是那般完美。
　　只是，很快，这画面就被打破了。纪晓书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童靖。
　　“你。。你醒了啊。。”
　　“恩。”
　　童靖不咸不淡地，恩哼了一声，心里有点懊恼，自己怎么看这么个大叔看迷了眼，也有几分遗憾，那画面一去不回。
　　只是他这种情绪，在纪晓书眼中却是别样的味道。原本想开口的纪晓书愈加拘谨了，眼睛不知道往哪放，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是什么？”原本只想倒杯水的童靖，发现自己那只提供水的厨房，竟然有了其他食物的存在，不由的掀开了那还冒着热气的锅。
　　“这。。是我煮的一点粥。。。”纪晓书不安地解释道，毕竟擅自使用了别人的厨房。但没想到的是，童靖竟然勾起了一笑问道：“这，可以吃吗？”
　　“恩。。”放下了一颗心，纪晓书，赶忙拿起早已经洗好的碗，为童靖盛上。心里琢磨着，不知道合不合他的胃口，真希望他吃了粥会好说话一点。

　　“味道还不错。你加了什么？”很快便喝完一碗粥的童靖边问边将碗递给纪晓书，动作又自然又流畅，而纪晓书也乖乖地转身为他装满，才回答道。
　　“放了一点肉末。”
　　“怪不得很鲜。不过我家厨房怎么会有肉呢，真是意外啊。”童靖吃了一口才想到这个他早就该发现的问题。
　　“是我带过来的。”
　　“真奇怪，你怎么会带这些。”
　　“这。。。。”
　　纪晓书低了低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猪肉，还是隔壁家的婶婶说要带给小维吃的。但想想自己要打扰人家该带点见面礼，于是这肉就成了见面礼，可昨天看到这幢房子便不敢拿出来了。
　　童靖看见又开始怯怯懦懦的纪晓书，心里就烦得很。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模样，连个问题也答不上来。吃了一口粥又发现纪晓书一直站着，没吃。于是说道：
　　“好了好了，你也坐下来吃吧。”
　　“我不饿。。你吃就好。。”
　　“叫你吃就吃，哪里那么多废话。”
　　童靖本来就有点烦，看到纪晓书又推拒的样子，不由冒了冒火，喝了一声。但末了，看见纪晓书默默转身盛粥的样子，又觉得有几分懊悔，但还是很火大，不知道在生哪个的气。原本觉得很好吃的粥，也变得淡而无味。

　　舒心地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童靖，不自觉地瞄瞄厨房里的身影。心里有几分异样的感觉，就是住在本家，和父母在一起，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大家总是很忙，虽然感情不冷淡，但相聚的时间总是很少，家的感觉有时候总是淡泊地很。而自己在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便越是觉得，普通人那种家的感觉，他一辈子也可能享受不到，至少不会充斥整个生活。
　　“都。。。都收拾好了。。”
　　看着从厨房出来往外走的纪晓书，童靖又赶忙把眼睛往杂志上调，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望着童靖那模样，纪晓书有点犹豫该不该说那件事情，低了低头，努力组织着语言。
　　“那个我。。。我想。。”
　　“什么？”
　　“我。。还没有找到工作。。。”
　　“恩？”
　　“那个。。我。。。”
　　“恩？”
　　“我。。我想。。”
　　“你想什么？”
　　终于受不了他的支支吾吾，放下杂志，童靖提高了声音。他到底要表达什么，难道我就这么恐怖吗，对着我连句人话都不会说了？
　　“我。。想。。能不能。。能不能。。。先住在这里。。。等我找到工作。。就。。”
　　“行。”
　　纪晓书本想再解释更多，但童靖却轻轻巧巧地抛出了一个字。顿时纪晓书楞了楞。童靖似乎很不满意他呆呆的样子。
　　“我说行。你没听见吗？”
　　“谢谢。。。童靖，其实你人真的很好。”
　　静默了一会，纪晓书终于找了自己的声音。童靖果然只是嘴巴坏了一点，脾气燥了一点，心地却是很好的。他是三姑妈的儿子，又怎么会坏到哪里去呢？原本有点冷的心，也觉得有几分暖。
　　“恩哼。不过也不能白住。”
　　“我会帮忙做家务的。”这个纪晓书早就想好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以后还童靖房租的。
　　“还要做饭。”童靖补充道。他对纪晓书那粥的评价很高，也猜想这大叔肯定很会做菜。
　　“恩，没问题，只要你不嫌弃。”
　　“那就这样吧。我去画画了。你自便。”
　　童靖看了一眼欣喜的站在一侧的纪晓书，心里的那无名火也莫名地熄灭了，转身走向了工作室，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而纪晓书则坐到沙发上，开始翻着报纸，找工作。
　　顿时，整个房间，静静的，但却一点也不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