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驸马是神》沈*

6、信王

　　京畿寸土寸金的望明湖旁，一座五进大院几乎占去半条玉柳巷。高墙黛瓦，深门大院，比两段街外清兰巷里的那些世家侯府还要壮阔些，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位皇子开辟的王府，待看见高悬的“徐宅”二字。

　　徐尚书的府邸，怪不得这般雄伟，吏部尚书徐大人家财丰厚，京城哪个不知？徐宅府邸辽阔，每月开销极大，又向来出手大方，徐宅的下人出门采买，走到街上都是叫人捧着，京里几个著名酒楼，茶馆，哪间不是将徐尚书奉为比皇子公主还要前列的上宾。

　　进过徐宅园子里文人知客也都说，徐宅里什么都有，什么都好，也有不少酸诗，拿金宫来比尚书府，就连逢年过节，徐宅里置办的年礼货物，都会比寻常王府上的份例还要多上几番。外人说起徐尚书，首先想起的除了那间隆重阔达的府邸，还有徐家那位尊比国后的贵妃女儿。

　　徐家这些年真是风光无限。

　　昭仁宫正殿，偏室暖阁略显简易，风光无限的徐家老太爷，徐文徐大人坐在下首，一张保养得宜只因岁月侵蚀难免几分苍老的脸上，此时愁云密布。

　　徐贵妃坐在暗鎏金锦塌上，也紧紧皱着眉头不说话。

　　“娘娘，王爷来了。”徐贵妃身边的女官陆衍敲门走进来通禀。

　　徐贵妃忙道：“快让王爷进来。”

　　旁边坐着的徐尚书站起身。

　　皇三子信王顾明成风火大步走进来，陆衍退出去关上门，徐尚书动作缓慢地要行礼，顾明成忙扶起，“外公快坐下。”

　　徐尚书果然没有拘礼，又坐回原位，顾明成给贵妃行了礼，在徐尚书另一侧坐下，这才道：“有消息了。”

　　徐贵妃和徐尚书全神贯注，等他说下去，顾明成却暗了神色，压低声音，“宋家收了东西。”

　　徐贵妃一惊，“前面不是还没定下？”

　　徐尚书也是脸色紧绷。

　　顾明成肖像昭和帝，认真起来便十足的严正，不过心谋方面却远远抵不过气势。

　　他气道：“顺天府递了折子，昨日城郊一户农家几个孩童在浅水的护城河里戏耍，不知怎么卡进堤栏里出不来，官府想办法掘开那一处的护堤……”结果掘倒整整一片几十米。顺天府却还好意思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松了堤，递上折子来请罪。

　　徐尚书灰白了脸色，看向徐贵妃。

　　徐贵妃收到父亲的视线，按下心里的怒火安抚道：“也不见得陛下会放在心上。”

　　说完自己都觉得无力，这件事整个透着阴谋，既然有人通过顺天府开这个头，就一定会想办法进行下去，再说又是那么重要的护城大堤，“舒妍那里怎么说？”

　　听到舒妍，顾明成神色微松，“舒妍昨日往家里一趟，赵尚书答应将事情往下压。”说着又拧起眉，“在做准备了，若是真到那一步，里面也能处理干净。”

　　徐贵妃闻言松一口气，好歹将徐家摘清楚，顺便问起，“调养了这些日子，怎么样，有没有动静？”

　　问的是舒妍的肚子，顾明成面色舒缓一些，“应该是有了。”

　　徐贵妃也终于散些愁容，既然能这么说便是做得准了，这一胎若是顺利，成儿就有了长子，她耐心嘱咐，要好生照顾。

　　说完这段，才看回一句话还没说过的徐尚书，叹道：“父亲，您也听到了。”

　　徐尚书脸色黑得像锅底，却无话可说，只稳稳坐着也不应答。

　　顾明成刚想开口，徐贵妃早一步道：“早劝您收敛些，这些年咱们家顺风顺水，有多少人暗里紧盯着，我倒还好，成儿……成儿心有抱负。钱财本是身外物，徐家也不是就要指靠这份进项，往年也在上头得了不少，如今能全身而退就是最好的了。”

　　说着又看看外面的天，“况且那边的预测放在这里，等这场大雨下来，到时候真是想甩也甩不干净了，不如就让宋家得了这个差事，管他们怎么整弄，咱们看着便行。”

　　说完去看徐尚书脸色，见他神色间似有松动，连忙继续道：“等成儿的孩子出世，您就当曾祖了，一家人平平安安才是福气。”

　　没有说外祖说是“祖父”，这段话还算消去一些怨气，徐尚书终于点头，“也只好如此！”

　　家常问候几句，徐尚书便站起身要告退，徐贵妃和顾明成忙也站起身，推让一番将人送到殿外才止步。

　　顾明成扶着徐贵妃回到暖阁，徐贵妃叹口气，“我是怕你外祖不肯撤手，误了你的大事。”

　　顾明成：“儿子会时刻注意这边。”

　　徐贵妃点头，问起顺天府，“府尹可是姓林？”

　　顾明成说是，“林步道，您认得？”

　　徐贵妃脸色微微一紧，竟然是他，当下却道：“哪就能认得那些人，是听陆衍提过。”这么多年没有消息，没想到他进京做了顺天府尹，她收回神问，“依你看，这桩事小五参与多少？”

　　顾明成也没在意，不过听得后面这话，他冷哼一声，“只盼他不是主谋才好！”

　　徐贵妃有些犹豫，“不能吧？小五这些年虽然不怎么与我们亲近，也不至于这般构害，毕竟也曾叫过我一声姨母。”

　　顾明成冷笑道：“恐怕人家根本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所图的只是这一项修堤的差事，哪里会管一下子要折进去多少人。”

　　徐贵妃有些惆怅，“若是表姐还在……”

　　提到往事，顾明成不好接话。

　　徐贵妃很快从追念的情绪走出来，想起眼前，叹道：“明日就要内选，你这回是不用选人，小五像还不愿意……倒是该给明瑞选一个。”

　　顾明成顺便提出来，“明瑞说是有个许家的姑娘。”

　　哪个许家？徐贵妃一愣，“许国相家的？”

　　顾明成点点头，“六弟似乎见过一面。”

　　徐贵妃摇摇头，“国相家适龄的也就是四小姐，今年却是没送进来。”

　　顾明成抬起眉，“不是说定了入宫？”

　　徐贵妃也无奈，“许四小姐就不要想了。”见顾明成疑惑便解释：“长安替四小姐求了陛下，允她自由婚配。”

　　又是顾长安！这对兄妹俩怎么回事？一个景王爷折腾朝堂，一个宁乐公主翻滚后宫，刚搅得宫里神殿天翻地覆，病好才消停几日又出来乱蹦，实在气人！

　　徐贵妃道：“这次也会选一些宫人派到兴乐殿。”

　　顾明成绷着脸，懒得管什么的模样，停了片刻却道：“庆阳府送了几个女孩进来，没什么别的用处就留给她吧！”

　　徐贵妃也是这个意思，也不想多论这些，两人就此放下这话题，又说起如何照顾孕期妇人的事，顾明成耐心听着。

　　——
　　徐府的马车从宫门外往家里走，进入城中繁华地带却一个转弯，停在一间不起眼的小茶馆外。徐尚书扶着家人的手走下马车匆匆进了茶馆，上到二楼，早有一人在楼梯口守着，见了人忙迎上来，“大人里面请。”

　　徐尚书跟着这人进到里间雅座，周围的人退下，徐尚书忙说：“我这里不成了，可还能想想别的办法？”

　　对面那人神色微凝，“殿下也？”

　　徐尚书气道：“他们能有什么好主意？这些年家里还不都是我一个人在撑……”

　　那人忙劝他平息火气，攘他喝了一杯茶，这才道：“既然如此，我回去与他们商议商议，事情还没定，总会有个办法的。”

　　徐尚书听出暗意，昏黄的眼微微一亮，“难道已有章程？”

　　那人神秘一笑，“徐兄只管等着瞧。”

　　徐尚书上扬了布满皱纹的眼角，见那人神色沉着，不由得也放下心。

　　——
　　六月十五，宫里选秀开始。

　　隔日兴乐殿里，长安在套间换好衣服出来。

　　夏云眼前一亮，欢喜道：“殿下穿红色真好看！你说是不是晴川？”

　　晴川笑着点头，公主容貌秀美华贵，周身气度配上端庄的正红是再合适不过。

　　然而公主的表情却不端庄，她甩甩袖子，气忿地道：“不是说她来选，怎么又叫我。”

　　晴川笑：“毕竟是您自己用，去看看合不合眼也是好的。”顿了顿道：“殿下也该出门透透气，外面空气总是新鲜些，对身体只有好处。”

　　晴川老夫子。长安撇头看一眼夏云，后者偷笑起来。

　　海玉刚送的一碗冰糖粥摆在桌上，长安踢着宽大裙摆走回桌边坐下，拿起勺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不多时有人进来通传，“陆衍姑姑来了。”

　　长安放下汤碗跟着走出去。

　　殿外停着贵妃的仪舆。

　　陆衍一旁候着，看到公主出来连忙行了礼，撑起遮阳伞迎上去。

　　长安扶着晴川的手登上肩舆，待坐稳后陆衍吩咐起驾。

　　盛暑天气，虽然时辰尚早，已经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热度。

　　长安转头看向跟在后面的晴川，后者收到视线，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陆衍，亲昵地行个礼跟着走，一边聊：“这么热天，辛苦姑姑走这一趟。”

　　突然的亲近让陆衍有些莫名，却也笑答：“哪里敢说辛苦。”

　　晴川：“今日除了我们殿下选人……”

　　陆衍明白过来不由一笑，“你这丫头，原是想问这个，这有什么好遮掩。陛下昨日留齐了宫妃，今日是给几位王爷选人，再者就是公主这里。”

　　晴川叹：“多半要累上一天。”

　　陆衍笑着：“陛下心疼公主，哪里舍得让咱们公主受累。”

　　晴川也笑：“殿下惹人疼。”

　　两人没说几句话，远远就能看到静怡轩，庭外静立一片几排待选秀女，晴川看一眼便收回视线，好在今日能在殿里坐，比在御花园进行的时候要好些。

　　已经快到地方，两人不再多言，晴川行了礼退回后面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