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袭》三无是萌点

4、证据

　　总算能把季言看得真切。
　　昨天见到他时，少年全程蜷缩着身体，首先在视觉上造成瘦小羸弱的印象。加之他全程可怜巴巴的，谭礼自然没注意到其他方面。
　　今天季言直条条站在面前，个头比想象中高上许多，几乎能跟一米八三的谭礼平齐。
　　只是体形实在过于纤瘦，细腰长腿，身上没几两肉，看上去还是羸弱，风一吹会散成沫那种。

　　季言让他打量的不自在，已经很久没让人这么看过了。他以资料挡在身前，刻意隔开谭礼审视的目光，“今天，还是去咨询室谈吗？”
　　虽然自认为并没出格的地方，谭礼还是收回了视线，率先走在前面，带着他踏出律师事务所，“不了，今天人杂，咱们去外面找个地方。”
　　而且经过观察，事务所其他人应该都是《三千繁华》的粉丝或观众。虽然不清楚痴迷程度，但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接了这案子，肯定有的闹。
　　“哦…”季言应了声，迈开步子小跑起来，勉强跟上他的脚步。

　　昨天全程陷在消极情绪中，他并没有时间仔细打量这位律师。现在跟在谭礼后面，季言才发觉这位律师肩膀宽阔，腰腹线条完美，双腿修长，步子迈得又大又急。
　　凭借记忆还原出律师先生的相貌，他有着相当年轻的面容，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眉梢眼底，带着超越年龄的霜雪与深沉。
　　在他的年纪，能当上律师，应该也算年少有为吧？

　　“看台阶！”
　　季言只顾着瞎想，听到提醒时已经晚了，被脚下台阶绊得踉跄。幸亏谭礼手快扶了把，才不至于让他五体投地。
　　怕他再去亲吻皇天后土，谭礼拉住他，一路走到饭店里径直走进最里面的包间，把菜单推到他面前，“想吃什么？”
　　“啊？”季言犹犹豫豫的接过菜单，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来饭店，总要点两道菜吧？而且…”谭礼别有深意的扫了眼他的腹部，陈述道，“你肚子叫了半天了。”
　　“啊！”季言连忙弓起腰，捂住肚子，红着脸解释，“我，我两天没吃东西了，所以…”

　　真是尴尬，早知道出门前，就啃个馒头了。
　　不然，喝点凉水灌饱也是好的啊！

　　“行了又没笑你，快点餐吧。”催促季言点了两道他喜欢的食物，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后，谭礼才问，“两天没吃饭，你是有多忙？”
　　“昨天一直在事务所里等，回去又忙着整理资料…”季言怯怯的解释了两句，垂下脑袋诚恳的向他道歉，“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挨饿的又不是我。”谭礼随口打趣两句，趁菜还没上来的空隙，跟他沟通早上查到的事情，“我今天查了下著作权法，有几个问题需要向你求证。这很重要，希望你如实回答，懂吗？”
　　“嗯！”季言重重的点头，恨不得把脑袋从脖子上晃下来。
　　“行，首先，你的小说发表过没？”
　　“发表过，在一个小网站。”
　　“第二个问题，现在还能找到你的文章吗？”
　　“能，”顿了下，季言连忙补充，“但小网站前些年废置了，没有人维护，他们说无法以具体时间作为时间依据。”
　　谭礼记下要点，安抚他，“有就行，证明你发表过。”
　　“真的？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季言顿时充满神采，整个人都雀跃了。

　　跟初见时相比，他真的像是换了个人。
　　该不会真的精神分裂吧？

　　谭礼觉得有趣，索性多说点让他更开心的，“即使没有发表，只要能证明你写过，一样可以拥有著作权，享受法律保护。”
　　“嗯嗯！”多日里聚集在头顶上的乌云散尽，季言胳膊肘架在桌子上，满脸崇拜表情的望着他。
　　律师先生不仅帅，还有能力，真是太棒了！
　　他的模样实在乖巧，惹得谭礼想要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或者捏捏脸。
　　可这种程度的接触实在过于亲密，甚至超出了朋友的限度。虽然按照谭礼的标准来看，季言还是个孩子，但在法律意义上他已经是个成年男性，还是应该保持适度距离。

　　谭礼把注意力拉回到正题，“继续问了，你的小说是自己一个人写的吧？”
　　“是，我甚至没有跟其他人商量过。”
　　“行，那是独立创作的了。”谭礼扣扣桌子，思考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当初作品的版权，有没有给过别人？”
　　季言疑惑，“怎么算是给别人？”
　　“有人明确向你提出想要改编作品，或者签下你作品用于改编之类吧？”谭礼从未接触过版权授予方面，根据他瞎编，应该是这样的情景。
　　反正即使编错了，季言应该也不会察觉…谭律师板着脸想。

　　“我写的时候是，五年前…”季言认真的回想良久，才笃定的回答，“没有，我写的时候留言的读者都很少，没有人要过改编授权。”
　　“这…你既然说他抄袭你剧情，证明你原作相当优秀，怎么能没读者？”
　　这一点实在太过蹊跷，谭礼刚打算核实这个最惹人疑惑的事，偏巧这时服务生端菜上来。
　　季言眼巴巴盯着食物，仿佛馋了八百辈子。
　　谭礼见他已经快用口水汇成太平洋，只好将剩下的问题暂且收回，把食物推到季言面前，“先吃饭吧，有问题再说。”
　　“…好。”季言还想装模作样推辞一翻，肚子不给面子响起一阵咕嘟。
　　他埋下脑袋，闻着饭菜的香味，饿得忍不住。季言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拿过谭礼递来的筷子，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以原始侏罗纪时代霸王龙撕碎猎物的姿态将饭菜扫荡一空后，季言总算满足了自己的胃。他擦擦嘴，又恢复乖巧文静的内向模样。

　　果然，人不可貌相。

　　谭礼暗自吐槽一番，请服务员收了餐盘，继续未完的话题，“把黑洞补上了，我们接着说？”
　　“什么黑洞啊，我平常吃的真不多…”之前好几个月，季言都沉浸在压抑和负面中，确实没吃多少。
　　但这话现在拿出来说实在没什么可信度。
　　“嗯，能吃是好事，你还在长身体。”而且，这孩子实在太瘦了。谭礼没打算让他难堪，不着痕迹的两句带过，“所以，你五年前写的书，为什么没红？”
　　“当时根本不知道红是什么，就只想写自己的。而且，可能有我个人原因吧…”季言指向谭礼跟前厚厚的一沓资料，飞快地嘟囔道，“我那时候小，写的特别差，根本没人看。”
　　“要是有剧情撑着，能写多差？”谭礼不信，把厚厚的资料接过来摆在两人中间。
　　“非常，非常差！”季言诚恳地提醒，“总之，你做好准备。”
　　“行行行，我先看看。”
　　扉页正中，方方正正的字体打了标题——

　　方天笑《三千繁华》和季言《山中的故事》的相似性对比

　　单从名字看来，似乎就有那么点输了的意思。谭礼这般思量着，翻开第一页。

　　下一刻，他信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用烂到一塌糊涂的文笔，毁掉精巧宏大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