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何处是归途》端木遥

55、故人相见未从容(一)

　　汴京裕子街。

　　平安坊。

　　柳月蓉正在桌子边包着饺子，今日是元旦，虽是风雪弥漫的天气，外面张灯结彩，鞭炮声声不绝于耳，孩子的嬉笑歌唱的声音隔着墙门从街道传来，一派喜气洋洋。柳月蓉坐在房里静静地听，情不自禁的泛起微笑，从端木府出来以后，她就在这里找了一间房子住下，算算时日，已经过去了四月有余，她好久未有听到如此欢畅的声音，自己虽然不参与，心底倒也是十分欢喜。

　　只是有件事她有点担心，至那夜大火焚烧以后，端木府一夕瓦解，端木无忧的通缉令四处张贴，开始的时候，她还能从多多少少的流言风语中听得些许关于他的消息，如今风头渐过，人们的谈论也渐渐少了，她也不知道现在的他过得怎样？像端木无忧那样的人，总是有办法解决很多困难的事情，强到总是让人在觉得他快要被逼到绝路、承担不了更大的负荷之时，超出人的意料，这样的人……强到人琢磨不定……柳月蓉叹了一口气，不急不慢的将一个饺子放在盘子里……或许，她与他一生都不见，回到自己的世界，能够像这样一直安然平静的度过日子，才是最好。

　　“阿柳啊，今天是元旦，我那老伴说你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的呆在家怕你闷得慌，叫我来喊你到我家一起过。”隔壁的杨大妈来敲门，看见柳月蓉手里的饺子，脸笑成了一朵花，她今年六十多岁了，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他二儿子刚成年不久，她正筹划着给自己的孩子谋一房媳妇，据说隔壁街一个刘姓姑娘，人长得很标致，心地也好，她请人去说媒，翻春就要娶进门了，所以这段日子杨大娘的心里可高兴着呢。

　　柳月蓉闻言回头微笑，“杨大娘，你瞧我正包着饺子呢。”杨大娘笑呵呵的道：“我家也包着呢，瞧你这儿怪冷清的，要不你把馅儿和皮儿拿到我家去，咱们一起包。”

　　“尚好。”柳月蓉拉着杨大娘的手让她坐在桌子边，“你等一下，我换身衣服就走。”转身回到里屋,杨大娘的声音隔着布帘笑呵呵的传来，“我说阿柳啊，你门口是怎么回事啊，为何老是有一个乞丐坐在街对门望着你呢，好像和你相识似的，你这么个标致的女孩子也是，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不找一个婆家，媒婆来说媒的你也总是推，难不成你心里已经有人了……”杨大娘的话滔滔不绝，坊里的人本就朴实，说着私人的事情也不觉得口无遮拦，“乞丐？”她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杨大娘呵呵一笑，“是啊，都在你门外好几天了，我正奇怪着呢，怕你一个姑娘家有危险，但他每次都是过一会就走了，也就没有跟你说。”

　　柳月蓉心里隐隐有点吃惊，她在屋里呆了那么久，从来不知道有个乞丐再看他，到门口望了望，并未有乞丐的影子，心感莫名其妙，或许是杨大娘多心了，微微一笑，将桌子上的东西装到篮子里，挂在手臂上，扶着杨大娘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