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何处是归途》端木遥

121、万古今宵梦轮回(三)

　　贺斯离不语，等着玉祥天说话，顿了顿，玉祥天继续道：“魑魅之功，犹如一面放大人心的镜子，能将练他之人的欲望、野心、邪恶和正气……照得清清楚楚，并加以扩大，若是一个完全刚正不阿的人练了倒也无妨，相反，若这个人身上身上有那么一丝的邪恶怨念，呵……”他一笑，道：“人生不过百年，世上诱惑何其多，即便是一个人再怎么清清正正，又如何未有一点邪恶的念头？”

　　贺斯离道：“如此说来，那练魑魅之人，心中想念的东西便越发想念，追求的欲望、爱、恨、憎、恶便是越发突出了？”

　　玉祥天道：“不错。”

　　贺斯离蹙眉，闭目一叹，不知是在想甚仰或甚都未想。

　　“玉门主。”隔了片刻，贺斯离道：“在下尚有要事，便告辞了。”

　　此时玉祥天一口一口给自己的爹爹喂饭，贺斯离并未有问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玉门主为何落得这个下场，亦不必问，玉祥天亦不说，只是温柔的看着自己的爹突地一把抓起他手中的碗，将碗中的饭菜舔得干干净净，站了起来，一笑，道：“贺大师既然来了玉门，便是玉门的贵客，让在下送送你吧。”

　　说罢，与贺斯离一起，两人如来时一般，慢慢退出了密室。

　　贺斯离与玉祥天两人方走到大厅，傅小舒已经规规矩矩的站在厅堂内，余小朱端着一个茶杯一脸惊骇的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一张冷若冰霜而变幻莫测的脸，噤若寒蝉。

　　贺斯离一怔，道：“风华？”

　　顾风华正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想自己的事情，脸上似喜似悲，闻见贺斯离的声音，面色一喜，霍然抬头，确是对着贺斯离旁边的玉祥天露出一个灿若春花绽放的笑容，站起身来作了一礼，清清亮亮的道：“玉少主好。”

　　玉祥天道：“顾姑娘不必客气。”话刚说完，顾风华纤手一抬，十分自然而甜蜜的缠上自己丈夫的脖子，亦不顾身旁是否有人在看，嘴唇放在贺斯离的耳边，甜甜的笑：“斯离，我呆在莫花阁许久，你仍就不来接我，我想你，所以我就来了。”

　　贺斯离“恩”一声，任由他缠着自己的脖子，顾风华又是甜甜一笑，双脚一抬，便整个人都躺在了自己丈夫的怀里，贺斯离面上平平淡淡，未有过多的神色，然而眼眸中，确是透着几分久别重逢的欣喜，一旁的玉祥天正眼想看，也不觉得自己看着了什么不该看之事，倒是把刚端茶出来不久的余小朱和傅小舒两人看得面红耳赤，越发目瞪口呆起来。

　　贺斯离搂着自己的妻子，侧身对着玉祥天告了辞，两人便披星戴月的出了玉门。

　　玉祥天看着两人毫无顾忌的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爱，一股温暖的笑意缓缓升上心头，心道那顾风华果然是天下难得的奇女子，竟也是配得上贺斯离的，随之叫傅小舒和余小朱两人进屋休息，自己慢慢的往睡房走。

　　却在路上，碰上了一脸肃然的壑闻声，“少……”

　　“壑前辈，夜深人静，有甚事，到书房再说。”玉祥天道，随之转身往书房走，壑闻声面色一僵，抖了抖嘴唇，竟是意外的未有反驳。

　　两人一脚踏进书房，玉祥天突听背后“咚”的一声响，从容平静的转身，却是壑闻声“咚”的一下朝自己跪了下去，同时，背后不知从何处出来了数十人，跟着壑闻声朝着玉祥天跪下，玉祥天抬眼而望，下面跪着众人，均是以壑闻声为首的玉门老前辈。

　　“壑前辈？”玉祥天扬眉，倏地一惊，弯腰便要将他扶起。

　　“少主。”壑闻声面色肃然而恭敬，身体跪得笔直的盯着玉祥天，目光充满了清亮得令人骇然：“少主剑胆琴心，心思敏捷睿智，壑闻声居然怀疑少主对玉门的处事能力，实在惭愧，请少主责罚！”壑闻声一字一顿，字字诚恳，身后众人亦是一阵附和。

　　玉祥天此时天双手已经扶住了壑闻声的手臂，知晓他们是在为曾经对自己掌控玉门颇有微词而道歉，见壑闻声不起来，众人仍旧跪着，便当着众人的面慢慢的蹲了下去，面对着以壑闻声为首众老前辈，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却安定人心的笑意，道：“各位前辈是辈玉门一代长老，高风亮节，亦为玉门而尽心尽力，玉某实在佩服得紧，前辈们今夜这般举动，倒是让玉某受宠若惊了。”

　　壑闻声道：“少主剑胆琴心，众人势必追随。”说罢又是一阵附和。

　　玉祥天慢慢把壑闻声扶起来，让众长老在椅子上坐下，道：“祥天这几日不在庄内，不知各位前辈这次开封之行，可否顺利？”

　　壑闻声道：“我跟随傅大……小少主一路赶到玉门，见众人正被那一瓣桃花余孽围杀，始知那人人得而诛之的一瓣桃花竟是赵王府的死士，那领头的云苏趁人不备，亦仗着玉门众人对地形不熟，将属下们引至偏僻处竭力诛杀之……众人伤亡惨重，心焦力粹，幸而后来小少主亮明身份稳定了人心，后来联合风雨楼风楼主，才彻底将那一瓣桃花诛之。”

　　玉祥天淡淡的听着，面上看不出表情，慢慢的听完了壑闻声的叙述，才道：“众人无恙就好。”说罢微微一笑。

　　壑闻声道：“若非少主有先见之明，玉门众人，性命垂危矣。”说罢身子一抬又要下跪，众人肃然站起，跟着跪了下去，只见噼里啪啦，转眼书房之内，玉门长老跪了一地。

　　玉祥天这次并未阻止，只听壑闻声“唰”的一掌将自己坐的椅子拍得四分五裂，沉稳而威严的起誓道：“壑闻声今日在此发誓，从今以后，对少主忠心不二，若有异议，当如此椅！”

　　众人跟着道：“……从今以后，对少主忠心不二，若有异议，当如此椅！”

　　玉祥天沉静的看着他，改口：“哎！各位前辈，从今以后，你们要发誓效忠的不应是我，而是莲渚。”

　　壑闻声一震：“少主此意为何？”

　　玉祥天道：“这次若非是莲渚将赵德昭的计谋告知我与，就凭我一人，想要落得如今的局势，实在是困难至极。”他定定的看着壑闻声，随即环顾坐下众人，一双原本温柔的眸子里闪着清亮的光，只听他一字一顿道：“各位前辈，三年前，庄主本来就打算将玉门之位传给莲渚，只是莲渚现在心思未定，我才勉强代之，所以，你要发誓效忠的不是我而是莲渚。”

　　壑闻声闻言蓦地一惊，脱口道：“少主……”

　　“各位前辈！”玉莲渚低低的道，声音在空旷的书房中听起来越发威严。

　　壑闻声一叹，抬手发誓：“壑闻声今日在此起誓，从今以后，对小少主忠心不二。”随后传来众人发誓：“若为此誓，人神共诛。”声音朗朗，整齐而肃然，一时，玉门书房内，声音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