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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34章 伍员设套(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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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们打算去一个路程稍远的猎场,那里猎物更加丰富。
夫差坐在车内,时不时会瞄一眼跟在队伍中的范蠡。听说,这些日子因为勾践不能干活,范蠡变得格外辛苦。今日一见,范蠡的疲惫之色明显,想必,三人罪责未定、生死未卜,也让范蠡费了不少心思吧。
近日多雨,道路有些不好走,范蠡的步子走着有点辛苦,看地次数多了,夫差就觉得有些心烦。路程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
“停!”
于是,一声令下,前进的队伍倾然止住。
夫差起身下车,向队伍后方走去……
“范大夫,道路泥泞,何不与寡人同车而行?”
夫差出现在面前时,范蠡与勾践二人一惊。
“奴隶范蠡怎敢高攀吴王。”范蠡答毕又努力扶住勾践的手臂,“何况我家主人还在步行,我怎么能乘车呢?”
“只要勾践不用步行,你就愿意与我同车是么?”夫差笑道。
范蠡又在与他耍心机了。
“这倒容易。”夫差继续注视范蠡的反应,哪怕最细微的一丝。
果然,范蠡身子微微一颤。夫差心中更加清楚了,此时,什么才会打动范蠡的心。果然又是勾践!
夫差盯着双唇干裂苍白的勾践,笑意中带着恶劣道:“沮鞑!用一根绳将勾践拴在车后拖着走!”
“吴王息怒!”范蠡急道,“我范蠡上车就是!”
夫差瞥了如同死人般的勾践一眼,满意地转身离开。
而目睹着一切的伍子胥,盯着随夫差而去的范蠡,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夫差和范蠡坐进车帐内,队伍又开始行进起来。
范蠡这一干人等,困兽犹斗,可夫差早已将他们的所有退路都断的干净,这时候,是他可以给范蠡稍稍抛出一些好意的时候了。
而看着范蠡坐在那里那付拘谨的模样,夫差的心里却又气又好笑,不禁佯怒道。
“你这么坐着,岂不比徒步泥泞更累,白费了寡人的一翻好意?”
“奴隶范蠡满身污泥,不敢再多沾污吴王一寸王帐。”
这人有时真是聪明,有时又是愚钝,即是已向寡人妥协示好,他又怎偏生出一付辜负寡人的模样……夫差心里不禁又暗自泛起一种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郁闷……
然而这丝颇富感情的思虑瞬时又被一种习惯性的想法扯回――还是,他又在耍什么心机?
可这一分理所应当的顾虑,在夫差看到范蠡那双尽力掩藏在衣下的双脚时,又被扔的无影无踪。
那双脚怎会那样着了双草鞋?一脚的泥巴……清晰的脓泡!
而那双手上的老茧与新的水泡也清晰可见……
他以前未从有发现这些,以前,他也从未这样近地与范蠡在一起过……可他从未想让范蠡遭受这样的苦难。
“范大夫,寡人让你来吴国,不是让你做奴隶的,而是要你作吴国的上大夫!”夫差道。
范蠡还没有从徒步的辛苦中缓和过来,“忠臣不事二主,恕范蠡不能为吴王分忧。”
夫差不以为意道,“你本也不是越国人,你即能弃楚国而事越国,为何今日不能弃越国而事吴国?”
范蠡直视着夫差的眼睛,毫不躲避道,“越王以国士的礼仪待我,我当以国士的能力与诚心报答。”
夫差反问道,“你怎知我比不上勾践对你?”
范蠡道,“大王,若我随便抛弃旧主,您还会像现在这样赏识我么?”
夫差看着此时无比平和与自己对语的范蠡,那直视自己的眸子中,依然是那种波澜不惊的坚定。。
而恰恰又似是这种独特的坚持与坚定,将他们彼此隔在了天涯之外。
范蠡就是这样的人,语气时常这么平静不起波澜,不像自己总是充满着战斗的热情,对待想要的东西热忱而执著。可夫差转而又想到,不,范蠡也是执著的人,只是现在,令他执著的,不是寡人罢了。
原来即使到了今时今日,范蠡依然是曾经的范蠡。
夫差不甘心,“究竟要怎样,你才肯为寡人所用?”
范蠡直截了当道,“这些日子,范蠡心中所想,大王其实很明白吧。”
又是勾践!
范蠡没有明说,但是范蠡是想让他放过勾践。
“我再赏识你,也没有到这个地步!停车!”
前行的队伍再次因为夫差的一声令下,止步在苍翠的树林间。
范蠡的心中却舒了口气。
终于惹怒了夫差。
自己的身体究竟有多么疲累,只有自己知道。其实刚坐上铺了厚厚软垫的王帐时,那一付累到松散的骨架就开始叫嚣般的越发乏累。如果真的可以,范蠡真的希望可以接受这种舒服的诱惑,然而他知道,他的意志不允许他在行为上哪怕有一点松懈。
所以他要衬早脱身于这个王帐。
范蠡很有自知之明般准备下车。他默默地揭了帐布,林中的草味伴了泥土的味道飘了进来,这才是自己应该呆的世界。
然而夫差却迟迟没有什么行动。
“把这个拿去!”
夫差突然向自己身边扔了一盒东西。
范蠡一愣,那是……似乎是伤药……
范蠡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大王背后那一直未愈的伤……
“谢吴王恩赐,……”
“如果让我发现没用在你自己身上,勾践一定不会比现在好过!”夫差执拗而认真道。
范蠡听罢,先是愣了一下,连忙道了声“是”,然后迅速退了出来,向车队的后方走去。
他此时才真正松了口气,他并不是一个畏惧的人,但和夫差在一起,夫差有时会给他一种奇怪的压迫感,让他有点透不过气。
等到了地方,侍从们有条不紊地布置好了营地。而夫差下车之后,没再注意过范蠡那可怜的仆主二人。
布置营地的同时,另一队狩猎的队伍也在沮鞑的指挥下整装待发了。
“大王,太子这些日子功夫很有长进,一会太子给大王表演一下。”伍子胥领着太子对夫差道。
夫差不以为意道,“在齐国能学到什么好东西。”
太子友这时略青涩道,“儿臣怎么敢在父王面前卖弄。”
少年太子嘴里说着谦逊的话,但却已经表现地有点迫不及待想要开始,因为这是他第一次随父王狩猎,他一直十分崇拜父王的英武,今日,他将亲眼得见。
夫差听到太子友客气的话,却不高兴道,“有什么不敢的,寡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打大野狼了!”
夫差的训斥,令太子友脸上的笑容马上褪了色。太子友有点难堪和无助地望向自己的师傅伍子胥。
伍子胥道,“太子怎么能与大王勇猛相比呢?这样吧,我们先让太子试试,等太子先拔头筹,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真是没用的东西。”夫差斥道。
“大王,太子是第一次出来打猎,难免紧张。”伍子胥又道,说罢,给了太子一个眼神。
太子接到伍子胥的眼神后,却变得更加慌张起来,但他又像想到了什么,马上让自己镇静下来,指着勾践与范蠡,向夫差道,“父王,这两个奴隶很听话,可不可以借给儿臣一用?”
夫差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伍子胥,眼睛微眯,最后又瞧了眼范蠡,道,“当然,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谢父王。”
伍子肯冲着勾践和范蠡道,“你们俩个,还不跟上?”
范蠡与勾践马上跟着太子友的队伍出发了。
望着远去的队伍,夫差打量着伍子胥,并不是很在意的口气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伍子胥道,“我们就等着太子大显身手吧。”
太子友带着队伍前进,渐渐地路越来越窄,便弃车而行。可他的心思显然没有在打猎上,而是七上八下地没有着落。
“我们可以略施小计,试出他们的狼子野心,这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杀勾践了。”
“太子若能立下此等大功,一定会让大王对太子刮目相看。”
“你单独引开勾践和范蠡后,假装滚下山坡受伤,他们二人见此机会,一定不会错过。我会赶去救你,我们见机行事。”
想着伍子胥曾对他说的话,太子友随口吩咐其他士兵待命,只带了勾践与范蠡上了与伍子胥约好的小山坡。
他知道自己一向不得父王的欣赏,但,像每一个孩子对父亲的崇拜一样,他同样崇拜而仰慕着自己的父王,他太希望能得到父王的重视了。
终于爬上那个小山坡,太子友又行了几步,最后一咬牙,脚下假装一滑,滚下了山坡……
“啊——”
等一路滚到坡底,却不知是撞到了什么还是怎么回事,太子友的腿却真的受了伤,他痛苦不堪地在坡底紧紧抱着腿,仰头向上喊着,“好痛!你们,快来救我!”
“救我!”
就在太子友滚落的那一刻,范蠡本来伸手要抓住他,可因反应慢了一步,并没有抓到。
此时,看着太子友在坡底痛苦呼救,范蠡估量了一下山坡的地形,便放下手中抱着的弓箭,准备下去。
勾践却在此时一把拉住他,连日来死气沉沉的面庞突然焕发出异样的光彩,“范蠡!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快走!趁他们还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