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谢如雪乱十载＞片段合集》七巅

4、对峙之二

　　夫差遽时双眼一犀！
　　那是——杀意！
　　“请吴王赐死——！”范蠡挺身而越于前，乞道，“——越王勾践！”
　　“请吴王赐死越王勾践！”
　　文种带领百官，身披缟服，皆俯首跪地，随范蠡乞道。
　　吴国殿上将军兵士，见此景，都随着夫差不由一愣！
　　范蠡，你究竟又在玩什么把戏！？
　　范蠡却只是恭谨俯跪于地，头极是低，几贴于地，就好像——一只彻底被征服的羊羔。
　　夫差俯视了这一片跪倒的缟衣，嘴角显出一丝不易觉察地笑，一种高高在上的笑，一种不以为意的笑，一种静观其变的笑。
　　这场仗，越加地有意思了！
　　“越王不死，不足以谢全国子民！恳请吴王成全！”范蠡继续乞求道。
　　这一刻，殿内气氛变得紧张，令人窒息！
　　这一刻，关乎一个曾经的王者现在性命的归属！
　　范蠡总是胸有成竹，这时，却也心怀忐忑！他不经意间抬眸极小心地瞟了一眼夫差。
　　提起宝剑的声音！
　　在这样因肃杀而显得异常安静的气氛下，听觉总比视觉先行一步！
　　夫差提了父王阖闾的遗剑，沉步走了下来！
　　一步步，叩击着每个人的心！
　　夫差似是有心从俯身于前列的范蠡身边擦过，立在了勾践身前。
　　范蠡先前那一个极细微的眼神，夫差早已捕在心间。
　　“你要死？”杀夫之仇不共戴天！夫差转色对勾践道，“寡人成全你！”
　　语音未绝，剑已出鞘！
　　一声王者龙鸣响彻高殿！
　　勾践未动，似要将一身尊严灌顶这一剑！然而夫人合仪失色了！越国降臣失色了！只有一人面色极力保持如常！
　　范蠡！你将如何！？
　　“越王勾践自三年前登基……” 在这风驰电掣的一刹那，一句平和语音，生生阻了夫差一剑斩下的剑势！“……以仁义治国，深得民心。这次亲率出兵，惹下大祸，是他唯一犯下的过错。如果以死谢罪，越国百姓将永远铭记，”范蠡顿生道，“越王勾践。”
　　“求吴王快快动手！以保全越王的名节！”
　　“杀了我！杀了我！”勾践趁夫差一时停顿，偏扑向那剑锋，又似扑向那夫差，同归于尽一般，“杀了我！”
　　“勾践！”伯嚭急中顺势上前为夫差挡了一个正着，一掌推去，勾践一个趔趄退去。伯嚭转禀夫差道，“大王，先王最恨的就是这个勾践，不能让他死的这么痛快！”
　　“说得好！”夫差赞道，“你想死的有尊严，寡人偏不让你死！”
　　夫差抓起早已落败不堪的勾践，语气鄙夷地逼视道，“你这个亡国之君！跟寡人回吴国，做寡人的奴隶，给寡人拉车！”
　　大王……俯跪的范蠡紧紧攥了衣袖下的双手，抿紧了嘴，眼中涌动的，是舒下一口气的希望、是喜悦、是担忧，还是……想为自己的王挡下此刻屈辱的一份国士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