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出柜 ...
-
——那我先给他点根蜡烛，顺便祝你们百年好合。
叶秋一整晚都没睡好。
订了最早的一趟航班去杭州，躺下了他又折腾起来，实在没什么行李好收拾的，就打开电脑，看着硬盘里存的照片发愣。
从胚胎时期就相伴而生，却又彼此竞争养分的亲手足，在14岁的时候摆了自己一道，比自己早2小时偷跑，导致自己离家出走的计划破产，一直到18岁的春末才第一次回家，结果忽悠了自己收拾行囊准备踏上旅程，却又一次被对方捷足先登，还顺手牵羊把自己的行李给带走，美其名曰“既然你还没考虑清楚未来到底要干什么，那我先帮你执行离家出走的计划好了”……
这样一个混账哥哥，怎么会突然地，就死在了异城他乡？
叶秋还记得那年夏天，他在学校图书馆带着耳机复习，手机调了振动模式放在书包里，一直到没电都没被他注意到。
直到舍友找过来拍他肩膀，他回过头去，没曾想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素来大方得体的母亲，通红着眼圈看着他，却仿佛在畏惧什么，迟疑着不敢走上前来。
他朝她走到一半，就听到她哑声说：“收拾一下，我们去杭州找你哥。”
一直到坐上飞机，又在杭州落地，他都没想明白，家里是怎么知道叶修跑到了杭州的。
等跟着母亲走进派-出所时，他还模模糊糊地想，不会吧，叶修胆子这么大？他都干什么了被警-察抓到了，所以联系上老爸老妈了？
后续的发展急转直下，完全超出他假设的任何一种可能，简直不能更糟。
大白天的假牌照泥头车违规进了市区，刹车故障冲进绿灯中的人行道，见义勇为的路人救了另一个人牺牲了自己。
死者的身份证名字是“叶秋”，警-察是根据身份证上的地址联系了他在北京的家人。
原谅他第一时间只想到要证明自己：“呃，我的身份证之前叶修被拿走了，我是叶秋啊！我才是叶秋！”
等这番话喊了出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拿走他身份证的人是叶修……
所以，这位警-察先生的话是在说，他那个混账哥哥……没……了？
跟着母亲一路到了殡仪馆，他全程浑浑噩噩的，母亲也没让他去，独自跟着警-察进了冷藏室。
一直到回了北京，再到葬礼，最后火化，他都没有真实感。总觉得哪一天，那个偷了他行李箱就跑的混账哥哥，会突然再次冒出来，说：“嗨，吓到了吧！”
然后……他就真的在六年后的今天，在Q上遇到了突然冒出来的，自称是叶修的人。
风尘仆仆地赶到杭州，站在了上林苑C栋的楼下，叶秋脑子里都还是昨晚上的视频通话。
真的，那人……太TM像了！
他心情极为复杂地按下了502三个数字，等着门铃被接通。
“喂？”对讲里传出的男声莫名地有些耳熟。
“苏沐秋？”叶秋的心情更复杂了，试探着问。
“啊，是叶秋吗？你来得真快，上来吧！”
话筒被挂断前，叶秋听到苏沐秋在和谁说话，他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但想必是一脸舍生成仁的表情，拉开了铁门，走了进去。
走出电梯，叶秋看到苏沐秋和他妹妹等在门前，不禁有些吃惊。
“空间交给你们了，我和沐橙去买些东西。”苏沐秋很随意地说完，就带着他妹妹走了。叶秋看着关上的电梯门，干咽了下，这是把他和什么东西留在了同一个空间？
他刚这样想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我说你不是吧，还没进门就想着离开？”
叶秋猛地转过身去，视频里那个人就站在502的门牌下，靠着门框朝他吹了个口哨：
“好久不呀，小叶秋～”
他冷静了下来，拎着行李走进502，顺手关上房门。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你还想要谁来？”
说来奇怪，叶秋所有的怀疑在面前这个人站在这里对他说话的时候，消失殆尽，在楼梯间看到他的时候，他甚至是想走上前去拥抱他的。当然，这种冲动也在对方开口的时候，瞬间消隐无踪了。
他想，这个世上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如叶修这般让他又爱又讨厌的人了吧？
“老妈呀！”叶修回答了他的问题。
叶秋冷笑一声：“我总得先确定你真的是我哥吧！”
“哦，我以为你已经确定了。”叶修浑不在意地说。
叶秋被他堵得没话说，憋着一口气问：“说吧，当年怎么回事？还有你现在，这是……15岁？”
“我也不知道啊，”叶修又讲述了一次自己的经历，“你说当年，我只能猜是我那一扑，救了苏沐秋，然后死的是这个世界的□□？”
叶秋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看着他：“那你说说，你现在这身体是谁的？”
“应该也还是我的吧？”叶修翻开右手给他看，“你看这颗痣也在。重点是用着很顺手，没有什么不习惯。”
叶秋快要崩溃了：“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随便？40岁重生回18岁，然后再出现在6年后结果身体缩水了3年，你竟然不想着去医院做个检查？！”
“哦，我没身份证呀！”叶修理直气壮地说出了联系叶秋的其中一个目的，“想想办法，帮我搞个身份证呗，要是不行的话，或者还得靠家里的关系。”虽然就算有了身份证他也不会去医院的。
“啧，你真是给家里出了个好大的难题。”叶秋嫌弃道，“这冷不丁地冒出一个15岁的男孩，总觉得老爸会流言缠身。”
“不难，就养子吧。”叶修舔了舔唇，“没想牺牲咱爸的前途——在我那世界他过几年还能再进一级。”
“你以为养子是那么好认的？”叶秋习惯性地反驳他哥说的每一句话。
“唔，要是家里不想认我的话，也行，我和沐秋这边自己想办法。”叶修迟疑了一下，突然觉得不走家里的关系似乎是个更好的选择？
叶秋挑眉，不高兴了：“你能了啊你！连家人都不想要了。”
“不是……我这辈子都没法爱女人，”叶修很淡定，“所以如果家里不想出丑闻的话，或许别认我反而更好。”
叶秋猛地站了起来，看起来很激动，突然又一脸古怪地坐了下去：“你喜欢苏沐秋？”
“呃……”叶修没想到这个直肠子的弟弟能看出来，猝不及防之下被问住了。
“老妈果然了解你……”叶秋看起来有些失落。
叶修不解：“这又关咱妈什么事？”。
“当年我和她到了杭州，在派-出所她看了道路监控录像。等你的后事处理完，有一天她让我陪她坐坐，突然就说起，她去调查了你救的那个人，知道你离家出走后就和他还有他妹妹住在一起。”
叶秋眼神游移着，看叶修一脸“你继续说，我听着”，咽了咽，“她说，她觉得你喜欢苏沐秋，然后问我会不会也喜欢上男生。”
“那你喜欢男的吗？”叶修说不上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干脆顺着话头调侃叶秋。
“滚！就因为你！我大学还没毕业就被老妈催着开始相亲了！”一说到这个，叶秋就火冒三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苏家兄妹为了给叶修兄弟腾空间谈话，离开上林苑去了超市。
苏沐秋突然说：“好久没吃火锅了，介意今晚煮火锅吃吗？”
沐橙笑笑：“当然不介意啊，我这次回来还带了好几种火锅底料呢！哥哥要吃白锅还是红锅？”
“吃红锅吧，辣过瘾了，说话也畅快些。”苏沐秋想，看叶秋带的行李，今晚估计会留宿，晚餐吃好了，也好说话一点。
既然想要拐走叶修，当然得先把弟弟的情绪给照顾好了才是。
想到这里，他看向正往购物车里放鱼丸和蟹柳的沐橙，自己的决定，也该是时候告诉给她了。
“沐橙，如果我给你找了个嫂子，”他温声说，“……是男的。你会不高兴吗？”
“无所谓啊，是你和他过日子，不是我，只要你喜欢就好。”沐橙正在看冰鲜鱼，随口答道。
“那如果这个人是叶修呢。”苏沐秋脸上笑意加深。
“唔，还是那句话，你喜欢就好……等等！”苏沐橙回过身来，一脸探究，“我能先问下，你们是什么时候搞上的吗？”
“怎么用词这么粗俗？”沐秋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但还是笑着回答她，“还没呢，我就是打算动手了，想着先和你说一下，免得以后掰弯了他，才发现你不接受。”
“哦，那我先给他点根蜡烛，顺便祝你们百年好合。”苏沐橙不是很有诚意地说，眼睛看向冰柜中间的北极贝，“那今晚我们做红枣桂圆莲子糖水吗？”
苏沐秋伸手取过一个保鲜袋递过去：“想吃就去拿，糖水不做，何况就算吃了他也生不出来。”
“哥你口气真大，那么确定是你在上面？”沐橙夹了16片，放下夹子，转身看着苏沐秋笑。
“体力优势，不用浪费。”苏沐秋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女孩子，还是要含蓄点才可爱。什么都懂的话，男人在你面前会很有挫败感的。”
“哈哈，那不是因为我家两个哥哥没给我带好头吗！”苏沐橙大笑着说完，将封了口的北极贝放进购物车，走近一步抱了抱自己天下第一好的哥哥。
“决定了以后就别变心，不然夹在你们中间，我会很难做的。当然，提前祝你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出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