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山雨欲来风满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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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大人，您果然在第一天就来了，不愧是休宁大人的孩子，心系我族。”风一淼向韩云溪行礼。
韩云溪草草答应一声，走到女娲像前。
风三水又说：“云溪大人既已来了，按照族中惯例，继承大巫祝血脉之人，须得在诞生后第八年，族中祭祀尚未开始的前三天中，于某天落日前通过冰炎洞，将祈福用的草扎放在女娲神像的右肩之上，祈祷我族万世平安。”
韩云溪刚刚偷偷出去游玩所带来的好心情瞬间化为乌有，烦躁道：“知道啦，每个人都说一遍，好烦……”他泄愤似的将足印踏得又深又狠，好像这样就能表达自己的不满一样：“祈祷什么的，根本不用，我看很平安了，反正从一生下来会哇哇哭到头发眉毛全白了，大家都得待在村子里……”
风一淼慌忙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云溪大人千万不可这样想。”
韩云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希望风一淼能够闭上这张他喋喋不休的嘴巴。可是他们最看不懂的就是眼色。风一淼的嘴皮子才掀起来，韩云溪就明白他要啰嗦些什么。
“我族受女娲大神保佑，村外布有结界，村人可出，外人却不可进。千百年来，无论外界如何变幻，族人都不必受战乱之苦，只是——”
韩云溪无奈地闭眼：“只是每年正月初一朔日朔月结界会消失十二时辰一定要在这之前诚心诚意祈祷数天望族中一切平安无事决不可轻乎此事而结界会消失一事在村中除巫卫巫祝大巫祝及其继承人之外不可透露令其他人知晓若不小心谨慎必会成为祸端族中千百年来苦心经营或许将毁于一旦踏错一步我族永远无颜面对女娲大神。对吧？”
风一淼欣慰点头：“正是如此。”
韩云溪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很。他打定主意不再与风一淼废话，向冰炎洞方向走去。
风一淼是不说话了，风三水又巴巴的凑上前来：“今天所剩时辰不多，不知大人是否已经决意进入冰炎洞？再晚一些大概就要等明天了。”
韩云溪此刻很想将这两人大骂一顿，但又怕被母亲责罚，两种情绪在脑中一冲，激得他鼻梁泛酸，泪意上涌，真真是要被气得哭了。
但自己只是个小孩子，又怎能与他们计较得起来……于是只能低低应道：“去、我当然去。来都来了，干嘛改主意。”
风三水想了一想，殷殷嘱咐道：“我等巫卫没有资格入洞，听说洞内十分广大，颇有些灵物存在，不知是否会袭击人，希望大人一切小心。”说到这里，风三水终于也觉得自己啰嗦，对韩云溪歉意地行了一礼：“好在大人更加年幼时，曾经与休宁大人进入过冰炎洞，应该不至有什么问——”
“韩云溪！韩云溪！韩——云——”
空中传来少女清亮的呼喊声。韩云溪抬头向空中看，一抹鹅黄的影子如流云般飘来。
“哎呀！你在这儿啊，真叫我好找！”那朵流云避开两名多事巫卫的粗浅法术，轻轻勾住韩云溪的肩膀，“天天闷在这鸟不拉屎的乌蒙灵谷，真是辛苦你啦！”
“扶……玉？”
“是我是我！”乐坤仪很有义气地对着韩云溪眨眼，悄悄说道，“怎么样，没暴露你吧？”
“见过扶玉真人。”风一淼和风三水齐齐对乐坤仪行礼。
“行了行了，赶紧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乐坤仪撇嘴，对他们两个挥手，“我大老远就听见你们两个叽叽歪歪叽叽歪歪的，两个大男人怎么嘴碎成这样！”
“属下职责所在……”
“去去去，别和我说什么职责！你们就是看着韩云溪年纪小，借此欺负他罢了。”乐坤仪见风三水近前一步，张口想要反驳，柳眉一竖，怒道，“不知道你们敢不敢也对韩休宁这么说话！”
“属下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胆子大得很！”
乐坤仪看着韩云溪目瞪口呆的样子，突然舒展了眉目，轻轻笑开了：“要是以后他们再惹你不高兴，你就直接骂他们。你来将会成为一族领袖，要是从小就被这些人压着，何来威信可言呢。”
韩云溪也是第一次看见除了自己母亲之外的人这么对两位巫卫说话，一时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有些佩服。
风一淼似乎想起了什么，客气又防备地拦在乐坤仪面前：“真人，再往前走就是我族禁地了。”
“我知道啊。”乐坤仪似乎被惊到了，小小地后退了半步。她停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乌蒙灵谷是韩休宁做主还是你这个小小的巫卫做主？”
“自然是大巫祝。”
“哦。”乐坤仪打定主意要和他们耗下去，双手环抱着去靠身后被五色布条样东西装饰的石柱，“你不问问我要说些什么就在这里狂吠乱叫，你们大巫祝教给你们的礼仪都喂到狗肚子去了？三番五次越俎代庖，没眼色的东西！”
风三水讷讷地要行礼离开，被风一淼一把抓住。他紧紧盯着乐坤仪，冷声道：“还请扶玉真人指教。”
“你们这是做什么！她是我的朋友！”刚刚一直不说话的韩云溪眼见周围渐渐多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鼓起勇气护在乐坤仪前面，“她……也是我娘的朋友。”
“云溪，你说错了。”乐坤仪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唇边，诡秘一笑，“大巫祝眼界高得很，可不承认我这个没后台的朋友。”
风一淼怒喝：“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乐坤仪在腰带中来来回回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像坠子一样的东西，阴气森森的，泛着冷光。她将这东西“扑——”的一声丢在风一淼前面：“你好好看看吧。”
风一淼防备地盯着乐坤不放，生怕她有什么动作。风三水只好弯腰凑进那坠子，想将它捡起来。
他的手指刚刚触到那坠子，就浑身颤抖地跪了下来：“这……这是女娲大神的信物！”
围观的村民闻言，扑棱扑棱地跪了一地，又是感激又是喜悦。
韩云溪不可置信地看着乐坤仪：“你——”
“哎呀，这下你们信了吧？”乐坤仪又勾过韩云溪的肩膀，手一招将那坠子收回，“我好好说你们非不信，自己人和自己人之间弄得这么不愉快，作孽哟。”
风一淼看乐坤仪完全就是敬畏的神色了。他羞惭地低下头：“冒犯使者，是风一淼的过错。请使者责罚。”
“啊呀，我以为你们大巫祝和你们说过呢。”乐坤仪用法力将他们一个一个托起来，“跪着做什么？仔细膝盖疼。难怪每次我来你们都不欢迎我呢，我还以为我自己长得丑……”
村民中有人没收住，笑了出来，被风一淼狠狠瞪了回去。
乐坤仪也一点形象没有的高声地笑了起来，说道：“不知者不怪嘛，误会解开就好啦！”
“诶我说，”她疑惑地问风三水，“我长得真没有幽都的来使好看吗？明明婆婆还夸我长得俊俏！”
这回风一淼都小小地扬了一下嘴角。
乐坤仪看着着祥和欢乐的场景，心中不禁涌起一些淡淡的惋惜来。
她略略等了一会儿，开口道：“走吧云溪，我和你一同去冰炎洞。”
“和我一起？”
“是啊。”乐坤仪抬头望天，“我怕某人还没进得洞去就吓得哭鼻子。”
“我——我才不会呢！”韩云溪跺脚，“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哎别别别！”乐坤仪一把拉住他，“刚刚韩休宁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儿。她左思右想不放心你，让我偷偷跟在你后面。”
“那你怎么——”
“哦呦！”乐坤仪拍脑壳，笑着瞪了风一淼一眼，“这两个巫卫太尽忠职守啦，根本不给我偷偷保护你的机会啊。”
“真的是我娘——”
“我还骗你不成？”乐坤仪开始抖腿，“你娘心疼你的嘞，就怕你出事。但她这个人吧……”
乐坤仪从荷包里拿出一块松子糖放在嘴里嚼，又递给韩云溪一块，接着调侃道：“脸皮比纸还薄啊！我干坐着喝了一肚子茶，连块点心都没能蹭上。”
她将两根手指并在一起一划，向众位村民展示这位口嫌体正直的大巫祝的脸皮，有得到了一片善意的笑声。
“哎呦你们是不知道啊！”乐坤仪嘎嘣嘎嘣地嚼那松子糖，“我最后喝得受不了了，就和她说我要走了。你们猜怎么着？”
“我娘怎么说？”
乐坤仪笑得弯下了腰：“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到冰炎洞去把那什么玩意儿放到女娲的肩膀上。”
“是祈福用的草扎。”韩云溪小声补充。
“哎呀那个不重要。”乐坤仪嚼完了一块糖，又往嘴里扔了一块，“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那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话到了嘴边又给我吞下去了。”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就没有了。”乐坤仪转身作势要带着韩云溪走，被楚蝉一把扯住了袖子，“姐姐别走呀！然后怎么样了？”
“就是啊！怎么样了！”
“不准对尊使大人无礼！”风三水道。
“知道了……”楚蝉眼巴巴地望着乐坤仪，舍不得把手从她光滑柔顺的袍袖上放下来。
乐坤仪也往她嘴里塞了一颗松子糖，看了一眼极力抑制着欢喜的韩云溪，继续道：“我就对她说，云溪已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小男子汉啦，不需要我们担心的。”
“扶玉说得没错……我……我自己可以的！”
“云溪大人！怎么能直呼尊使大人的名字呢！”
“风一淼！”乐坤仪双手插腰，“你和风三水能不能不要这么煞风景！”
躺枪的风三水：“……”
乐坤仪终于说到了重点：“我也是撑得慌，实在喝不下去那茶了，就和你们巫祝大人商量着，暗中保护你呀。”
“哪晓得计划赶不上变化。”乐坤仪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抱怨道“乌蒙灵谷的巫卫尽忠职守得让我害怕。”
“职责所在——”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会说这种话。”乐坤仪的笑脸被风一淼索然无味的回话毁灭个干净，拉着韩云溪往冰炎洞方向走去，“你们去尽你们的职守吧，我带着云溪先走一步了啊！听说这个还有时间限制的对不对呀？”
韩云溪小小地点头：“嗯。”
“那我们得快点了。”乐坤仪加快步伐，“今天我就带你一次啊，明天你就能自己一个人完成任务啦！”
“云溪大人小心啊！”
“小心个头！”乐坤仪头也不回地往身后扔了一枚松子糖，正中风一淼脑门，“我业务水平很高的你知不知道！”
“扶玉姐姐也要小心啊！”
“谢谢楚蝉！”乐坤仪回头对楚蝉笑，“有了楚蝉你的关心，姐姐遇到再大的危险都不怕的！”
二人往前走了一阵。“云溪啊，”乐坤仪悄悄地开口，“我没去过冰炎洞诶。”
“我小时候娘带我去过一次。”韩云溪也悄声地说。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韩云溪突然坏笑了起来：“扶玉你不会是怕了吧？”
乐坤仪笑着给了他一拳：“说什么呢你！”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