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行为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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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钧临风而立，衣袂飘飘，像极了一朵柔弱的白莲花。
直到他看见了悭臾。
很明显，拥有应龙血脉的悭臾让他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例如出来必搞事的钟鼓，例如欠女娲的人情。
悭臾在见到鸿钧的那一瞬间立刻噤声，努力地把自己团成襄铃一样无害又柔软的毛团。
可惜龙族的鳞片光滑而又尖锐，黑漆漆地闪着冷光，非常不符合鸿钧的审美，他立刻被嫌弃了。
鸿钧将目光转到狐狸上：“青丘？你——”
乐坤仪立刻捏了住襄铃的尾巴尖尖，疼得她“叽——”地叫了一声，掩盖住鸿钧平淡的祖安：“你爹死了。”
唉，我多么善解人意，关怀围脖。
显然鸿钧对皮毛制品没有兴趣。他皱着好看的眉毛，透过追着自己尾巴呼气追成金色旋风的毛团感应青丘的命运线。
悭臾用他两只爪子紧紧地捂着眼，做出一个懊悔不迭的求饶姿势。
安静的血海反而让鸿钧感到不习惯。他烦躁地将袖子拉起来又放下去，不停地吸气又呼气。
襄铃又累又饿，抱着自己的尾巴尖可怜巴巴地往乐坤仪的怀里钻。动物的本能让她尽可能地远离危险源，哪怕在坏人面前暴露了屁股。
鸿钧的眉头已经拧到极致，好像脑海里天人交战正难舍难分。他也不惧怕这里的煞气和冷风，只垂下手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就地变成了一块活化石，连眼珠子也不转一下。乐坤仪陪他站了一会儿就累了，偷偷托着襄铃的屁股和悭臾坐在一块。
悭臾哭丧着脸，软绵绵地趴在地上，像一条被摔死的蛇。
乐坤仪眼神才放在他身上，悭臾立刻如同触电一样弹了起来，不停在地上打滚：“别问了别问了！我没脸见太子长琴！”
“你偷跑出来之前，有没有完成业绩？”乐坤仪关怀地问道，“虽然你年龄大了，但是做了坏事的应龙应该是不能享受养老福利的……”
温热的气息化成白雾缓缓散开，又轻又薄地扬起，在空中冷凝成一张不散的巨网。襄铃喟叹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捞。
悭臾把脸紧紧地贴在地上，凉得他崩紧了尾巴哆嗦。也许龙老了就如人老了一般怕冷又怕事，甫一出血海，重见“天日”，襄铃已然将里面凄惨的鬼哭神嚎放之脑后，连尾巴都用上，勾月亮一样地去勾那团白气。
他妒忌又羡慕，酸溜溜地看了一眼她的三条尾巴。一条尾巴一千年的修为，原先托了老狐狸的福，是有五条尾巴的，被那些杂毛修士斩掉一条，被血海的怨气耗掉一条，果然白来的修为不当宝。不像自己，没人疼没人爱，糊涂账还欠了一大把，不知道死之前能不能还清。
乐坤仪还在继续喷着白气，犹如一只雌蛛不懈地加厚她黏糊糊的网。悭臾看来，这种冰凉的东西恐怖得就像是要命的铡刀，哪有什么好玩！
那两片薄薄的嘴唇轻佻地上下一碰，悭臾便又如丧考妣地低下头去：“过会儿伏羲应该会过来，撞见你在这里休息立刻就是罪加一等，更别说你离开驻地之后北方旱灾……”
襄铃坐在乐坤仪的肚子上，觉得软乎乎颇是安全，便不急化作人形，只看那条老蛇的笑话，便乐不可支，三条尾巴不住乱晃：“嘻嘻嘻嘻，你也没自己说的那么厉害呀！”
悭臾哼地一声将头扭过去，连连安慰自己不要和年轻又长得不好看的女狐狸精计较。等心情平复下来，才敢按捺着心跳偷偷看一眼鸿钧，确定他还木头桩子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才敢小小声地对乐坤仪抱怨：“我从赤水女子献那里出来之后一直在找长琴的转世，这女狐狸的身上似乎有着太子长琴的气息，正巧青丘现世，我就溜进去碰碰运气，谁知道这么倒霉！”
乐坤仪警觉：“怎么倒霉？！”
“就是、就是有人进去了啊！我要找长琴的转世，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一个人怎么杀的过来……”悭臾老气横秋地叹息，“现在修道之人看见什么都想搞了做材料，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乐坤仪听了也不好意思骂他，只能忍着生气宽慰道：“还好你早说了，我帮你公关一下。”
悭臾：“怎、怎么？！”
“只要没有成仙成魔，死了一律魂归地府，你弄死了这么多人，难保里面没几个有背景的，我提前给阎王打个招呼，赶在伏羲来之前给点好处把他们打发走。”
悭臾缓慢地喷出一点浑浊的鼻息，喉咙里像是有风箱般咕噜咕噜地响。他游到乐坤仪脚边，顶着襄铃嘲弄的眼神，唉声叹气地钻进乐坤仪的荷包口袋里。
襄铃突然被乐坤仪抱得悬空起来，四只脚挨不着东西，着实有些不舒服。她轻轻地一蹬腿，正好踹到乐坤仪肋骨上。
乐坤仪惊天一“嘶”才起了个头，想起鸿钧还在他娘的思考，心惊胆战地把自己的嘴堵上。她猜测襄铃是饿得受不了了，索性站起来往外走：“先去吃饭吧，大老远来这里可不算容易。”
襄铃靠在乐坤仪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我们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乐坤仪脚步一顿：“没有啊，怎么这么想。”
“襄铃知道自己很笨，襄铃也不想的……去了青丘以后才知道，襄铃这么不讨人喜欢。襄铃是最笨最蠢的狐狸了呜呜……”
“你和少恭哥哥忍受襄铃是不是很辛苦？也难怪屠苏哥哥不喜欢我……”
悭臾颓丧地将脑袋探出来：“唉，当初要不是我，长琴也不至于——唉，他或许都不记得我了。”
乐坤仪没空理会这两个丧成烂泥的家伙，马不停蹄地向阎王殿群发信息。
为什么要有十位阎王呢？如果努力工作，只要一半的人就够了吧？
她摸摸旧得连宝石都不闪亮了的办公椅，决定随机抽取一位幸运阎王去接待伏羲。
既然襄铃含泪干完了三大碗肉包子，那就宋帝王吧！
宋帝王在其余九殿阎王羡慕的眼神中夺门而出，生怕晚了一步让第四殿仵官王捡漏。
奔到半途，正巧撞见寻找鸿钧未果的陆压，半路杀出一个大佬，好处怎么着也落不到自己头上，宋帝王满心不情愿，但看着全身上下写满了“我不好惹”的祖师爷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栽带路。
宋帝王在前面对着空气孤独地点头哈腰，陆压愁容满面地四处乱看。
离血海还有一两里路的样子，宋帝王就死活不能再往前迈一步。陆压鼓励了他好一阵，让他克服恐惧迈向前方，鸿钧能有什么可怕呢？几百万年前谁还不是一家！
宋帝王也是摸不着头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被摁着头强灌了些鸡汤，心中直道晦气。本以为与道祖的世纪会面能够让自己蹭点经验，让停滞已久的修为境界挪挪窝，结果连血海的边都没有摸着！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不知是真忧愁还是戏精附体的陆压，十分不悦地道：“我是真进不去！道祖便在里面，您要是有能耐，便自己进去吧！”
陆压对着他略略一点头，抬脚便进去了。
宋帝王：WDNMD
宋帝王怄了好久，尤不死心地试了一阵，终于在被寒气冻成阎王棍之前气咻咻地甩袖子打道回府。
他甫一离开，陆压便扬手将结界又固了几分。
他微微侧着脸，似乎在端详着血海深处的什么，凛冽的罡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吹，带来的全是不祥的冰寒，他却浑不在意，只懒洋洋地靠在结界上不动。
唉，开弓没有回头箭，应了女娲的请，只能尽力一试。如今这众仙衰落，道统凋敝的光景，仿佛只有地府一枝独秀，欣欣向荣。
远处的鸿钧正孤零零地站着，时间长得好像地府的风都凝固住了，天与地失去界限，犹如天地未开之时的混沌。他翻来覆去地反复思考，最后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让伏羲暂时代管青丘。
鸿钧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只是太疲惫了想要休息一下。
心中的大石有了接盘的人选，鸿钧换上一副笑模样，乐呵呵地同陆压打招呼：“老弟你这是替伏羲来？”
“老哥哥说得哪里话？我半道截了阎王的差事，前来向你讨点好处。”
“这污秽之处有甚好处可谈？”随着平地炸雷般的人声响起，一道儒雅人影翩然而至。
鸿钧和陆压十分默契地皱眉，垂眼，又调整出如出一辙的笑容来。
鸿钧毫不客气地先开口道：“风老弟，久见，等你多时了！但今时不同往日，这话私下说说也就罢了。”
陆压茶里茶气地捂嘴一笑：“那你不也来了？”
伏羲面容淡漠地瞥了陆压一眼，开门见山道：“找我什么事？”
鸿钧轻描淡写地将青丘的事同他讲了，伏羲眉头一皱，断然拒绝：“青丘和我有什么干系！”
“那群蠢物虽然惹人厌烦，但与你同出一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于情于理也得帮上一帮，”鸿钧一边说着，一边情不自禁地就开始往血海外面走，“不要太感谢我，难得涨功德值的机会。这些年光出不进，就是铁人也难顶。”
陆压双手拢在袖中，眼神清凌凌的：“可不是，少了功德金光护体，各路妖魔鬼怪都要来找麻烦。”
伏羲偏过头问他：“你什么意思？”
陆压仍是温文地笑着，忽然周身紫电缭绕，清气冲宵。鸿钧脚底抹油跑得飞快，留下状况外的伏羲，被陆压和他的宝贝葫芦横空拦住。
“你这是做什么？！”
只见陆压两眼泛金，状若蛇瞳，伏羲心道不妙，连骂女娲贱人。待自己神魂归位，欲向地府求援之时，陆压略使眼色，那葫芦便英勇地扑上来，将他的嘴堵得结结实实。正好陆压读条完毕，飞身上去就是一掌：“臭弟弟，得罪了！”
伏羲：WDNMD！
这是极不道德的！
作者有话说
第156章 行为艺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