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赵羡

28、第 28 章

　　“大概是外星人吧。”汤淼咬着吸管道。
　　唐尧顺势坐下来，问：“路上捡到的？”
　　汤淼摇摇头，比了个手势，道：“星辰，大海！”

　　唐尧转过头看着汤淼的侧脸，他的表情隐隐透着些兴味，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是星辰吗，是月光下粼粼的海面吗，在这一刻唐尧突然领悟到之前汤淼讲的那个故事，那只独自在房间里摆着奇怪图案的小猪。
　　房子不是必须的，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有趣。

　　唐尧想来想去，觉得必须感谢巧巧，感谢方铜，感谢让汤淼出现转变的任何人任何事，感谢机缘巧合，能够在最恰好的时机相遇。

　　“说起来，你初中写的情书，”唐尧开口问，“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
　　“哈？”汤淼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道，“巧巧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唐尧笑着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道：“说说吗，传说中的初恋。”
　　汤淼把腿收到沙发上，盘腿朝唐尧端端正正做好，道：“其实也不算吧。”
　　唐尧也面朝汤淼，正了正衣襟，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故事其实很简单，从汤巧巧脑补的角度来看，青春期，第二性征开始发育，男孩儿们的注意力逐渐从游戏篮球上转移开来，女孩子带着天生的吸引力进入他们的视线。刚巧汤淼前桌坐了个穿白裙的女孩子，乌黑长发常常散到汤淼的课桌边缘。汤淼的眼神跟着女孩儿的长发转来转去，心情也随着她头上的蝴蝶结发卡忽上忽下。于是顺理成章的写了情书，却出乎意料的没有送出去。

　　从汤淼的角度来看，是这样的。
　　“那段时间，我有一个持续性的幻想。设定是一个会变身的女孩子，她叫茯，长发白裙，喜欢柠檬棒冰和冒泡泡的汽水，一到下雨天就会变成喜欢的样子，到处跑着玩。我就是在下雨天见到她的，带着她上课，带着她坐公交，给她做好吃的小饼干，帮她留意变身的参考对象。每天都过的很有趣，唯一不有趣的一点就是，她最喜欢在下雨天变成一把伞，”汤淼有点苦恼的做了个撑伞的动作，认真的说，“如果非要说喜欢的女孩子的话，那应该就是她了。”
　　汤淼把头靠着沙发靠背上，身体像个不倒翁一样歪过去，眼神里还带着怀念的意味，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唐尧：“……”
　　为什么会觉得现在脑子里能养鲸鱼的汤淼在中二时期会是个脑回路正常的少年啊摔！脑洞大的都突破太阳系了啊！变身你妹啊！变超人变公主什么的已经满足不了你的妄想了吗，变伞是个什么鬼！被撑开的感觉很爽吗！
　　唐尧在凌乱的风中抱紧自己的大脑，企图回归正常逻辑，他幻想了一个女孩子，他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他，于是他给她写了情书，但是巧巧以为情书里的女孩子是他的前桌，于是偷偷地讲给自己听。
　　唐尧：“……”
　　唐尧用一种看加强版罗辑的眼神看着汤淼，十分确定汤淼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找不到幻想中的女孩后，整整嗓音道：“你现在没有精神分裂真是太好了。”
　　汤淼：“？”

　　“所以跟你的前桌没有关系？”唐尧问。
　　“当然有关系啊。”汤淼看他一眼道，“要是你有一天，看到跟你幻想中一样类型的女孩子，你会怎么办？”
　　唐尧正色道：“我的幻想中只有男孩子。”
　　“……”汤淼瞥了唐尧一眼，继续道，“我就坐在她后面啊，就整天观察她，慢慢的就把幻想什么的忘记了。”
　　所！以！说！
　　这跟幻想有什么关系啊！好想掀桌！
　　唐尧瞬间反应过来，道：“所以那个情书还是写给她的咯。”
　　汤淼摇摇头，道：“不啊。”
　　不你个头……嗯？不？
　　唐尧意外地看过去，汤淼抓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说：“不到一星期我就没兴趣了，茯也没有好好想起来，就最后一封信给她，当作告别。”

　　“……所以你是怎么转进到三观的？”唐尧艰难地转了个弯。
　　汤淼背倚在靠背上，叹了口气，道：“因为我发现我不像我想象的那么长情。”
　　汤淼仰起脸，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室内开始变得安静，电视上的纪录片还在循环往复的播放，刻意调低的声音渐渐从背景中显露出来，透过空气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耳膜。
　　其实，不应该这么说的吧。
　　有哪个人在还没开始交往的时候就告诉对方，我可能不会一直喜欢你？啰啰嗦嗦讲了一大堆无关的旧事，乱七八糟的逻辑怎么缕都缕不顺，真是无可救药了呢，汤淼想。该怎么接下去呢，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开个玩笑？人的本性而已？
　　嘛，还是脑子坏掉了吧。
　　汤淼晃晃快成浆糊的脑袋，打算开口。

　　“噗哈哈哈……唔，不好意思，虽然我知道气氛这么严肃，但是我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汤淼：“？？？”
　　汤淼立刻翻身坐起，发现唐尧一边笑一边强忍，肩膀一抖一抖，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汤淼一头雾水，顾不得之前脑子里徘徊的有的没的，伸出一根手指，对准唐尧肩膀，戳，戳。
　　唐尧笑着眼泪都出来了，一手抹眼泪，一手抓住他的手指，像跑了马拉松一样，一边喘气一边说：“喵喵你怎么那么可爱啊哈哈哈。”
　　汤淼：“……”
　　我的世界线是不是不太一样？刚才是讲了个冷笑话吧……

　　汤淼有点茫然地看着唐尧大笑，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忽然唐尧收了笑，握着他的手将他拉近，双眼闪闪发亮地盯着他，语气带着还没干透的笑意，道：“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有过女朋友？”
　　汤淼理所应当的点点头，对啊。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唐尧握住汤淼的手，想，真是个宝贝啊。

　　唐尧看着他，笑意渐隐，眼神却愈发柔软，他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道：“一切都交给我吧。”
　　汤淼愣愣地点点头，忽然觉得不对，问：“你刚才笑什么？”
　　“噗哈哈……”一句话让唐尧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又泛滥开来，他倒在沙发上一边笑一边捂着胸口喘气，心道，天哪怎么辣么萌，好想藏起来打包带走啊。

　　所以到底笑什么啊。
　　汤淼无语地看着倒在沙发上一抽一抽生产“哈哈哈”的疯一样的男子，拇指和食指伸出，其他三指握起，对准唐尧，biubiubiu三枪，干脆收枪，对着“枪口”吹了吹，瞥了一眼唐尧。
　　唐尧一顿，猛然间笑得更凶了。

　　门铃响，汤淼扔下笑瘫在沙发上的某人，前去开门。
　　汤巧巧探身瞅了瞅，唐尧从沙发上滚下来，一边抹眼泪一边朝门边走。
　　这……这是干了啥，唐尧哥都哭了？！
　　汤巧巧睁大眼看向汤淼。
　　汤淼无所谓的耸耸肩，道：“被你哥萌哭了呗。”
　　汤巧巧：“……”
　　唐尧：“噗哈哈。”

　　唐尧一人塞了盒酸奶，把兄妹俩送回隔壁，自己重新倒回沙发上，不长情？哈哈哈，他这哪里是不长情，明明就是纯情啊亲，这种东西也就喵喵能想出来吧，……等等，好像忘了什么东西。刚刚，我是表白了吗？
　　然后，什么也没发生？
　　不不，他好像接受了……吧。
　　嗯，总之没有拒绝。
　　握拳yes！
　　唉，虽说不好亲，好歹也该抱一下嘛。
　　唐尧在内心的小本本上写写划划，提醒自己谨记谨记再谨记。

　　回屋后的汤淼和汤巧巧就唐尧为什么哭以及下午到晚上你这小丫头都上哪儿去了进行了亲切友好的双边八卦会谈。会议中汤巧巧就“我的哥哥不可能这么可爱”这一主题展开详细论述，对此汤淼表示，不是妹控的哥哥不需要可爱。一语中的，切中要害。汤巧巧元气大伤，故此次会议延后召开。双方表示认同。
　　会后，与会双方各回各屋，各找各……喵？

　　汤淼回屋倒在床上，想之前发生的事，想唐尧靠近他时，亮的惊人的眼睛。或许，是对的吧。汤淼翻身把脸埋在被子里，小声的问自己。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声巨大的震动让他从床上迅速跳起。汤淼拉开窗帘往外看，远处市中心的地方开始冒起烟雾，熏得霓虹灯都有些暗淡。灯光倏地一闪，远处陷入一片黑暗。
　　汤淼惊恐地睁大双眼，哆哆嗦嗦地点开手机查找新闻。
　　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不应该啊，汤淼捏着手机想。
　　不，不对，新闻可能延迟，但搜索不可能是空白，连无关信息都没有根本就不正常！
　　汤淼看着远处的黑暗一点点蔓延开来，周围渐渐起了人声，警报声从遥远的方向传来。汤淼看着窗上映出的影子，眯起眼睛，一个转身，直面背后之人，厉声道：“你是谁！”

　　那人罩着一袭黑布，脸被面具挡住，看不清。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这里，定是有些本事的。汤淼在心里悄悄计较，比自己矮，有胜算。
　　谁料那人一掀罩袍，抬手摘了面具，苍绿色的长发瞬间倾泻而出，现出双马尾的模样。她把面具随手扔在地上，道：“哎，终于能出来了。”
　　“……你，”汤淼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惊讶之情让他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喊道，“你不是我放在外面电脑上的初音泡面压吗！！！”
　　初音笑嘻嘻地点头，道：“嗨，嗨。”

　　“那，那你怎么……”汤淼还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初音甩甩头发，几乎快到脚踝的长发在空中打了个旋，她看了眼窗外的景象，迅速的说：“……总之，快跟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
　　“哈——？！！”汤淼的嘴张得更大了。
　　初音“啧”了一声，一个小跳来到汤淼面前，不耐烦地抓住汤淼的右手合在自己手上，指尖紧挨，掌心相对。
　　“来，跟着我念。”略带违和感的电子音在面前响起。汤淼不自觉的张开嘴，跟随者初音的话语动作。苍绿色的长发层层飘起，逐渐遮蔽了眼前的世界。
　　汤淼在失去意识前想，初音都会说中文了……吗？

　　“master，您有新的短消息，请注意查收。”
　　突如其来的短信提示音惊醒了汤淼，汤淼支起脑袋四下看了看，什么啊，原来是差点睡着了。
　　屏幕上是唐尧的来信，汤淼随手点进去。

　　唐尧：明天一起吃早饭吧[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