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五十三）大家都是正经人耶，该做正经事啦 ...
-
好景不长，继跟便利屋去林场干活之后，越野振作了没几天，一腔热情就漏气了，又变回原先的颓废状，整日赖在仙道的公寓无所事事。
眼看着都要开学了，仙道都不得不开口劝他，好歹该回家准备准备了吧。
仙道叹了口气，“我可不管你了，我去练练球。你记得给‘流流咪’喂食哈。”
“等下！”越野叫住他，歪头思考着什么。
“啊，过去咋不见你这么勤奋，害得天冈教练一天到晚着急，还总派我到处找你来着，忘啦？”
仙道噘了噘嘴，“我只是不喜欢，那种必须什么时间该干什么的规定，就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
“懒得跟你扯，”越野说着迅速套上短裤，“免得你说我翻旧账。我跟你一起去，想来我好久没摸过球了。”
——是不是，没放弃就好了？
越野脑中忽然冒出疑问。进入大学后，他没加入篮球队，对运动社团敬而远之，为迎合女友与她一起进了拉丁舞同好会，莫要说没有经验和兴趣，每次跨校联谊舞会简直是天大的折磨，
有生以来从未如此自卑过。
他晓得自己平凡，整个中学时代都在打篮球，尽管球技不出众，也随队打入了一次全国大赛，心里想着对他来说已算圆满，可以画上句号了。
可是，抛弃篮球以后的日子，并不快乐啊！
——我打得不好又怎样，我一直在坚持，球队总会有需要我出场的时候，哪怕只有几分钟也好，可以证明我的价值！就算等不到那个时候，至少身体得到了锻炼，我是喜欢篮球才打的，并不是只想着当上首发。
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初衷也抛弃了，抛弃了初衷的他迷茫了，有时不知前路该何去何从。
大学的体育馆修建得大同小异，各种设施都比高中上档次。
毕竟小半年没摸过球了，球感生疏了，手一经触碰篮球上的颗粒，一股电流瞬间直穿脊柱而上。
——啐，我为什么要放弃！
“嘿，不错啊。”仙道见越野熟练的运球，点头道，“原来还没统统忘光哦。”
“呿，你少来！这可是基础中的基础，什么时候都小意思啦！”
“嘻嘻，这才是我认识的宏明大爷嘛！”
“我呀！”越野把篮球抱在怀里，“回去就跟她摊牌啦！什么狗屁拉丁舞，我再也不去那种地方受罪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我还是回去打我的篮球吧，艺术什么的，大爷我一介粗人玩不转，也不会再奉陪了！”
“哈，可是，这样就分手是不是——我觉得再斟酌下为好，草率的决定，很容易后悔的。”
“我没说要分手啊，就是打算把交往以来的事都说开，一味忍让谁心里不憋屈，就因为我是男的所以就得单方面忍让？”
“我把该说的想说的说完，到底要怎么选，那就看她的意思呗！”
仙道沉默俄然，咧嘴一笑。他飞快地拍掉越野手里的球，几步跑过去抢到自己手里，身体重心放低，“来啊，有本事就抢回去。”
“哼！”
今天，越野度过了暑假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
流川从青年队训练营回到神奈川，距离高中开学仅剩三天了。
妈妈已经帮他报了两个补习班，每周一、三、五晚上七点上到补习学校上课，周六日参加测验。他每天除了上课必须练球，如此一来，根本没有腾不出什么空闲了，当然可以选择牺牲些睡眠时间，不过这对他来说有难度。
近两周的集训，他头发长长了些，依旧戴着发带。他早已不再和仙道赌气，那么，这就去和那家伙见面吧。
大学已经开课了，仙道是大一生，倒也不紧张。
流川突然来访，他心里很是高兴，至于上次吵架的事，他也早就不气了。
见到“流流咪”，流川先是吃了一惊。这猫……咋了？不会是患上动物癫痫症了吧！“流流咪”似乎是很想他，摇着尾巴跑到他脚边，然后躺下拧麻花似的打滚，这是在要求他抱着。
真……真是的，都说宠物随主人一点没错！流川双手把它拎起来，刚捡来的时候那么小一团，现在这身子都长这么长了，抱在怀里抚摸让它安静下来。
仙道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打开后放到流川面前的榻榻米上。
流川一边抚摸“流流咪”的毛皮一边在考虑什么。
他开口对仙道说：“你，和我一起去见见我爷爷吧。”
仙道一瞬间愣住，表情凝固了。
流川见状有些不悦，“怎么？”
“……不是，这是什么跟什么？”仙道眨眨眼，他不明所以啊，“你张口就提出这样的要求——要是别人就罢了，可是你亲爱的爷爷，这我……我好为难的。”
流川只在他面前提过几次爷爷的事，寥寥几句话语中流川的语气以及神态，爷爷似乎是他精神支柱般的重要存在。现在没头没脑说要他去见这等大人物，他承受不起啊，哪能不慌张。
“那个，”仙道探过身子，小心地问，“是不是，你爷爷对你说了什么？”
“……”
流川是个不会撒谎的人，观察他的眼睛就能发现。
仙道知道流川的爷爷过去是一名了不起的消防士，挽救过许多人的生命。消防士这个职业放在江户时代叫做“定火消同心”，确实多是些刺头儿，带头的腰间别着烟杆，招摇过市，连流氓都要敬畏三分的。仙道想象的流川爷爷的样子，不苟言笑的一张方脸，高大魁梧的身材，浑身刺青，性情当和老牌匠人无异，脾气乖张暴躁，清高傲物又顽固无比，一旦生气甩开膀子上前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不敢惹！这等老爷子他哪里惹得起啊，光是想想就恨不得开溜哩。
噢对了，流川老爷子这样如教科书般的典型硬汉，不知为啥偏偏给孙子取了个女孩子的名字，以前拿“枫”这个名字调侃，流川一本正经告诉他这是爷爷决定的，似乎是奶奶过世前两人的约定，至于“枫”字寄予的含义爷爷从未解释过。
“爷爷说，”流川这才再次开口，“让我带孙媳妇给他看。”
“！！”
仙道瞬间像是被什么塞住了食管，脸色泛青。
“别、别、别闹！”他结结巴巴说道，“这、这种玩笑可不是乱开的！”
“你想气死爷爷不成，我哪里像‘孙媳妇’了？”这小子恐怕不是成心开玩笑，就是天生长了一副比下水管还粗的神经！
流川放掉“流流咪”，“它，也该结婚了吧？”
“啊……”仙道摸摸后脑勺，“是啊，闹猫那段日子真愁。”
“反正，”流川的目光转回仙道脸上，“你就跟我去一趟吧。”
仙道一口拒绝，“不去。”
流川鼓起脸颊作怒。
仙道琢磨着得转移话题，对，赶紧换个话题！
“哎我说，今年冬天还有场大赛呢，赶紧调整过来哦，我相信你的！”
“我爷爷说，”流川连比赛的话茬都不掸了，“孙媳妇要找漂亮的，你这种扭曲怪异的性格能和爷爷合得来。”
咦，他这分明是在夸自己长得好吧，嘿嘿——等等，这不是自恋的时候哎！
仙道正面临空前的危机，他该如何完美化解呢？
*
俗话说，酒乃穿肠毒药，和酒精联系在一起的多数没啥好事，什么耍酒疯，酒后乱性之类的啦，反正啊，这个人一旦喝酒上了头，就很容易做出些糊涂事来。
这才刚开学几天啊，藤真觉得他身边的家伙除了联谊会简直就想不到别的了，到底有多想要女人啊？本来别人怎样不关他的事，可这伙家伙偏偏爱拉上他来凑数，好歹有个帅哥坐镇，容易稳住女孩子嘛。
这个周末的黄昏的联谊会定在一家居酒屋，三男三女面对面而坐，女方三位均来自同一所短期女大。
藤真的注意力只集中在饭菜上，面向学生的居酒屋饭量足价钱也公道，味道马马虎虎就别太挑剔了，他闷头吃着自己盘中的生鱼片，对面女生的长相都没细看，对于她们抛来的问话简单暧昧作答，反正其他两个家伙会抢着说。
“藤真同学真的是单身吗，不敢相信哎！”
“就是啊，真的假的，可不要骗我们啊。”
年轻女孩子尖细的声音，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嗨呦，这家伙一入学就在选美大赛上得奖了哪，还给美容院当模特来着，怎样，之前没忽悠你们吧！不过你们也别这么厚此薄彼呀，好歹也照顾下在场的其他男士嘛。”
女生们顿时哄笑起来。
刚才说话的，姓青木的家伙，在学校里和藤真算是走得比较近，这个人没啥坏心眼，除了挺好色，还没在他身上发现太大的缺点。
这顿饭还没吃完，青木就急着问女生们要不要二次约会，接下来找间酒吧再喝几杯。女生们瞅瞅藤真，欣然点头应允了。
于是，饭后一行人六人来到元町附近名为“青蓝”的酒吧。
藤真坐在沙发座椅上，喝着加冰威士忌，既然是AA制，那就不用客气了。
青木可能是在居酒屋就喝多了，这会儿不知发什么疯，霸占店里的卡拉OK机狂吼，他那副歌喉简直难以置评，藤真忍着太阳穴处的钝痛，其他客人不会投诉吧，噪音啊，要不要过去提醒他一下？算了，看来越是五音不全的家伙越觉得自己唱得不错吧。
同校的另一个男生他不熟，戴一副窄框眼镜，看起来很像性格腼腆的理科男。打进了店门坐下，理科男几乎就没再开过口，默默喝着自己的啤酒。
藤真偷空看了下手机，现在接近晚上十点钟，感觉头有点昏，这才哪儿到哪儿，根本没喝多少呢。
“藤真同学，这会儿就说实话吧，其实你就是来凑数的对不对，联谊会什么的，我们也不是头一回参加了，这点事还是能看出的，嘻嘻。”
身边尖细的嗓音响起。
“嗯。”藤真干脆地点了头。说话的是谁来着，这三个女生的脸好像长得差不多，发型区别也不大，都是一头蓬松的披肩卷发。
“唉，骗人是不对哈，我有交往的对象。”
“果然啊……对方，一定是很棒的人吧！”
尖细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当然！”他手里的空杯撂在桌上。
“不但世间罕有，称之为稀世珍宝也不为过，那家伙啊。”
“干吗，我可不是喝多了再这儿吹牛。”藤真跷起二郎腿，“宣布世间再无贵族那一刻，日渐衰落的华族，身上照样有普通人比不上也没法比的地方，那个人正是这样的存在。”
“了不起的身世吗？嗯嗯，算是吧，头脑也很棒呢，还擅长运动——我所指的别人比不上的地方不是这些，而是某些细节品位啦这些，我说的是品位哦，真正的品位。”
青木终于肯放弃麦克风了，他一坐下来周围马上就吵闹起来，好像是女生们嗔怪他骗人，人家明明有恋人还带来凑数，哼，不过男人就是这么不老实的生物啦！
青木大概是为了尽快转移话题吧，竟讲起了荤笑话！
这人，可真受不了！不过黄笑话这些啊，男人都不反感的！藤真也借着酒劲插话，凑热闹。
好个欢声笑语的夜晚！
翌日早上，藤真在自己的床铺上睁开眼睛，太阳穴处仍传来些许隐痛。昨晚几点到的家没了印象，连澡也没洗倒头就睡过去了。
罢了罢了，他不讲究地将手伸进上衣挠挠，反正今天礼拜六不用上课。
宿醉后遗症，心情有点低沉，思维迟滞。回想夜里，是不是闹得过分了啊？
——无所谓了！
他又没说出来，恋人是牧这件事，无论说了什么胡话都问题不大。现在首要解决的是，肚子咕咕叫了，洗把脸先吃早餐。
藤真走出房间，赫然发现姐姐正坐在餐桌前悠闲地摆弄指甲。
在手工礼品店当店员的姐姐越到假日越忙，店内采取轮休制，正常情况下每人每周休息一天，因此轮到双休日歇班的次数不多。姐姐每天上班前如上战场，换衣化妆弄头发……根本无暇悠闲地吃什么早餐，休息日则必然睡到日上三竿。那么，今早这是什么情况？
纳闷之际，爸爸拿着报纸从卫生间走出来，坐到餐桌上位。上楼去叫妹妹起床的妈妈这时也刚好走下来，催促他快去洗脸然后坐下来，姐姐有重要的事宣布。
他心里已料到七八分，是要宣布婚讯了吧！姐姐时年二十四岁，已是婚嫁的黄金年龄。
全家人围坐在餐桌前，果然与他料想中一模一样。姐姐称因着工作上的一些接触，最近结识了一位在信用金库任职的男士，一见倾心，交往了半个月后就打算结婚了。
藤真听完，替姐姐感到高兴的同时又萌生出些不安。虽说彼此一见钟情确实够浪漫，可闪婚是不是太草率了，抛开自身的情况不提，他在婚恋方面的态度偏于谨慎保守，同是闪婚，由长辈亲戚介绍的对象反而更稳妥些呢。
他很想说出自己的想法，但姐姐正在兴头上，且不说会扫她的兴，她现在根本也听不进反对意见吧。
*
周一早上有英语讲座，必须好好听，藤真很早就来到了上课用的教室，占了中间的好位置。
“嗨，早啊！”
讲座开始前十分钟，青木走了进来，见藤真旁边有空位一屁股就坐下来。
“这两天干吗不接电话，上哪儿滚混了——噢！”青木忽一拍手，“会情人去了吧！嘿嘿嘿，你藏得可真够深的哈，若不是酒后吐真言，要瞒我们到几时啊？”说着还用胳膊肘顶顶藤真。
藤真往旁边挪了挪，“咱们好像也没好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吧。”
“对了，我拜托你好吗，下回联谊别再叫我了，超级尴尬，我都烦了。”
“别——这么说！”青木一脸轻浮地笑道，“你讲那几个黄段子实在太有水准了，我都得自叹不如啊。”他眼睛上下打量藤真，“平时装得一本正经，骨子里还不照样是个色鬼，行啦，这会儿快收起你那清高吧，别假惺惺了。”
藤真运了口气，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假正经。
“你们平时私底下议论我那些，懒得计较就得了，别得寸进尺啊！”
“呀，真生气啦？”可能真是戳了他什么禁忌，这个杰尼斯偶像派男平日里随和有礼开得起玩笑也健谈，但时不时他眼底就透出看到一股狠劲儿，就像现在，让人不得不有所收敛。
为了缓解尴尬，青木干咳两声，手一摊，“嗨，瞧你，何必这么认真呢！”
藤真也马上付之以往日的笑容，“起早了，一身的起床气，你也别介意啊。”
“不过说真的，”青木趴在桌上，手拍着脑袋，“是蛮意外的，你真有情人。不过这倒正常了，你这样的，总觉得没一打情人都说不过去，喂喂，我可没说你这是伪装得好，从你身上也没发现那种感觉，”他歪着脸思索道，“就是扎在女人堆儿里那感觉，要不都说你这人可有点怪哪！”
藤真不耐地咂咂嘴，“所以说，我没符合你们的臆测就是怪人咯？”
“你看你看，别抬杠嘛。这回知道了真相，怕是有一群姑娘该心碎了，唉，真可怜。”
“留给你呀，”藤真逗笑说，“留给你们不是正好，可高兴了吧。”
“咱不逗了，那晚光顾着说胡话，这会儿认真说说吧，你那位——让你说的惊世绝伦的，到底是怎样一位美人儿，哪天也带来让我们开开眼吧！哎，放心哪，我嘴巴可严实了，绝对不到处给你乱说啦。”
呵，信你就见鬼了，藤真正要反驳，一抬眼见讲师走了进来，赶忙闭嘴正身坐好。
讲座开始没多久，青木就低头在桌面下摆弄起了手机，不知在给谁发短信。
啧，那晚话到底说过头了，惊艳全世界什么的，在他心里确实是这样，他就是骄傲啊，夸夸自己的恋人有什么不对的——嗨呀，那家伙要是听到不知得多害羞呢，嗯嘿嘿，藤真发现讲师好像在往他们这边看，赶紧欠身坐正，同时不忘踢踢青木的鞋，让他也抬起头来听讲。
与此同时，身在东京早稻田的牧正忙得废寝忘食。别说和藤真见面调情，就连去体育馆练球都腾不出空来。
本学期伊始他随实习小组的学长到实地勘察，研究课题是抗震地基的设计。
日本这个岛国乃地震频发区全世界皆知，那么建筑物尤其是超高层建筑，减震设施就显得尤为重要且责任重大。研发力求最大限度的优化，同时兼顾成本合理化，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每天都在研究图纸、查询各种数据，和组员各种探讨，看来自己在地质方面的知识显得很匮乏啊，需要看很多、很多书。大四一位学长说过，总有人喜欢把建筑当艺术看，虽说追求外观美感不能算错，但实用性始终是最重要最关键的，我就觉得四平八稳的土气房屋比花里胡哨的造型强百倍，就算不懂专业职业，盖房子这回事总要遵循点老规矩吧，总该听爷爷讲过风水道理吧，花里胡哨的多角屋子可是容易“藏污纳垢”啊。这位学长和他的理念如出一辙，是个朴实无华的人，一言以蔽之，典型教科书般的数理化男，一切浪漫与浮华对他来说一文不值，偏激一点，米兰大教堂那样的存在估计在他眼里是有罪的。不过他仍认为学长的话在理，不实用的房子再好看也是海市蜃楼，实用稳固和新颖美观同时追求谁都会说，真要做起来，难度不是外行人能想象的。
两人在为学业奋斗的同时，恋人间的热度不减，何尝不想公开呢，但世间总有些无可奈何的事，至少现在绝对不是时候。
在这不久之后，牧为了脸面，一时冲动，把二人的关系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事情搞得有点大条，好在最后用另类的方法化解了，也算是在大学校友面前半公开了吧，具体怎个情形，且待后续细说。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五十三）大家都是正经人耶，该做正经事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