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一七一）岁岁年年人依旧，但愿新一年跌宕起伏又惊喜连连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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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中的最后一天，有些人白天可能仍需要到公司处理事务，傍晚参加忘年会，没有走上社会的人大部分都安闲待在自家，待到晚上全家一起边吃年节菜边看红白歌会，迎来新年的钟声。
亲友们明天才来拜年，今天的牧可谓最无所事事，大扫除以及烹制新年料理自是不必他动手，除夕也不是个适合拜访旧友的日子，人家未必像他一样不用忙家里的事啊，藤真也得在家帮着打扫，唉——刚要叹气，他连忙收住，新年到来前夕唉声叹气会把好运“叹”掉。
安静无聊的光阴，用来学习再好不过，摊开图纸坐在书桌前却又觉心浮气躁，做不了正经学问，那就看点闲书吧，翻开小说文库本，读不到两页走神了，不自觉就摆弄起放在一旁的贺卡，今年收到的和去年有所差别啊，一些旧人还是断了联络……牧纳闷，想当年升学考试，雷打不动地安稳念书，时至今日咋就不成了？
既然身上没有那份儿考学压力了，也别太勉强了，今年寒假暂且没有旅行安排，作业怎么都够时间完成，那就——回头看大书架，一本漫画书都没有。
牧起身出屋下楼去了，不一会儿工夫抱来了自己最喜欢的那只猫咪。
没啥可做的，那就给猫梳梳毛吧，他还特地拿来了专用钢刷。回家几日来，他对这只猫咪空前示好，然而猫咪对他的态度却始终是困惑加些许抗拒，脑袋瓜里八成在想：啊，这家伙从前不这样，从前是多久，猫的记性没这么好，反正没有这么唠叨加好事就对啦，不过掏掏耳朵倒也蛮舒服的，所以其他的忍着点吧。
妈妈说给猫梳毛令人心情愉悦哪，会上瘾的。还真是呢，牧这会儿感受到了，一下一下，越梳越不想停下，竟不由自主哼唱起歌来，间隙还自言自语几句。
“我想把你带到东京去，对，就是我在东京的公寓，可是又怕只有你一个太寂寞，嗯哼哼，而且我也不会做猫料理，只吃猫粮可以吗，不可以，嗯？”
又开始碎碎念叨了——猫咪忽然龇牙咧嘴叫唤了一声。
“咦，怎么了，弄疼啦？”牧端视他，蓦一拍手，匆忙站起来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条蓝色丝带。
他把丝带不松不紧系在猫脖子上，仔细地在前面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高兴道，“嘿，要过年了，给你也打扮一下！”
“……”猫咪垂头丧气，等他走了赶紧自个儿拆掉。
牧欣赏了一会儿，拿起床上的手机，一时想不好说点什么，就只在短信中写了一句：新年快乐。
*
精英便利屋还真是要工作到大年夜啊，既然仙道回家去了，能召唤来的就只有藤真了。
在都忙于大扫除的一天，委托内容也就无外乎安装门松，实在忙不过来帮忙打扫下车库，这类活计了，虽都不耗时，却一连有好几件。
至于藤真自己家里的扫除，他家人多啊，储藏室和院子已经提前清扫过了，剩下的事务，姐姐妹妹和妈妈一起动手，用不了多久就干完了。
老板在今天第二位委托人家清走旧杂志和报纸的工夫，藤真牵着委托人饲养的柴犬去散步，收到牧的短信，他停下来回复：你好像很闲啊，晚上还要出来呢，睡一觉吧。
刚走了两步，新短信提示音又响起，牧写道：是啊，既无聊又睡不着。
藤真不禁歪嘴笑，挽起手里的牵绳，索性给他打过去。
“哎，这么百无聊赖可不像你，一向觉得时间不够用才对哪！”
“……嗯，”牧挠着鼻梁，“心情浮躁，念不了书，眼下又实在无事可做，就只能逗逗猫。你在外面买东西吗，我听到了自行车铃声。”
“在外面遛狗呢。”
“啊？还在打工？”
“不然就跟你一样，无事可做啊，家里也没啥非得我帮衬的事。”
“唔，可惜了这么个好天儿。”
藤真不禁抬起头，深冬的艳阳明亮刺眼却又高远薄凉，他低下头看绕着他慢慢转圈的柴犬，这家伙有点傻兮兮啊，“新年也是大晴好天啦，天气预报说这一周都太阳高照。”
“嗯，那咱们几点，在哪儿见面呢？”
“你想去神社听钟声吗，想的话我就陪你，不然呢，凌晨四、五点在老地方见，看看要去楼顶还是海边都随意的啦。”
牧忖度间不经意噘起嘴巴，床上的猫咪已经用前爪把蝴蝶结弄散了，他下决心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毫无意义的空耗等待太折磨人，男人就要当机立断，想做什么就做。
挂断电话，藤真看着手机苦笑摇头，蓦然发现，一个不留神柴犬一圈一圈把牵绳像蛇一样缠绕在他身上了，这都没法迈步了，再看这家伙扬起头来的一张脸好像在吐着舌头憨笑：嘿嘿，你刚才说谁傻兮兮？
“喂，你平时都在哪里方便？”藤真只能蹲下来先把牵绳一端从它脖子上解下来，“放开你一下下，可别随地解决啊，听到没。”哪知才一获得自由，这家伙就飞也似地窜向前方路口，太过讶异，藤真一时都忘了反应。
这混蛋家伙！藤真咬牙切齿，匆匆把牵绳从身上弄下来，怪不得出门前委托人提醒，带它去散步可是蛮辛苦的，这家伙很淘气，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可别掉以轻心哪，眼下算是领教了，还能怎办，赶紧追呗！
牧换上一身新衣服，离开家之前，和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打招呼，母亲问他要不要放风筝，客厅里绘有武士脸图案的风筝是侄子的，给来年博个好彩头，他觉得很好，欣然带着风筝出门了。
藤真在横须贺，他想着前往山下公园的路线，从这里坐车过去自然是不远，脚边的柴犬在等信号灯时倒是非常守规矩，禁止通行时就老老实实蹲着一动不动。接下来，今年最后一次随老板去垃圾场，把旧杂志等等搬去，还有一件什么事来着，去什么私人事务所擦玻璃？
山下公园是个放风筝的绝好地界，而且今天游人稀少，天气晴朗，海风阵阵。
牧一个人把风筝送上天空，拽着线轴眯着眼睛抬头张望，风筝飞得越高越预示着愿望实现的高度，当然就是图个吉利，和新年拜神祈愿一样。不过，感觉现在的小孩子，对很多传统活动都不大热衷了，记得他小的时候，过年时常常能在空旷地界见到穿着鲜艳和服的小姐姐打羽毛毽，近年来少多了。想到这儿，心里忽然有一点点失落，转而灵光一闪，超想看穿上鲜艳和服别着细工花簪的藤真打羽毛毽，如果是几岁大的“小藤叶”——嘻嘻，真是教人心尖儿发颤的想象啊。
全年都在便利屋勤恳工作，这都到了最后一天了还在干活，难道不该给个红包么，藤真本是和老板开玩笑，怎料正在开车的老板腾下右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红色信封递过来，哇，年终奖耶！
虽然信封薄薄一片，哪怕里面仅有一千元那也——这是什么，自制的便利屋服务优惠券，而且才打9.5折？“有没有搞错啊，”藤真一脸被耍了的怒容，“好歹也弄个员工福利价吧，五折还差不多！”
“你可看好了，这是全年服务券，”老板看着前方，忍俊不禁道，“仙道想要还没有呢。”
嘁，藤真直瞥嘴角，那家伙才不想要哩，他家又不在这边，东京难道没有便利屋？不禁欠欠身，总之这一年，还是很感谢老板的关照啦，明年春假结束由于要实习的缘故，这份兼职不得不终止了，想到这里藤真用力搓搓鼻子，扭头向车窗外看去。
牧一直注视风筝，脖子都有些发酸了，这工夫他掏出手机拨打藤真的电话。
“嗳，还没完工呢，想见大人您一面还真难啊。”
“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你一直都在外面哪？”
“在清清静静的公园里沉迷放风筝游戏呢，什么，冷？这倒没怎么觉得，我穿得厚实，饿了倒是真的，中午什么都没吃。”
“那你——在附近的小卖部买点吃的，有热狗什么的就最好啦！我嘛，尽快去坐车咯。”
山下公园周边是闹市区，净是各式各样的店铺，牧是想着买点小吃，然而又折了回来，要不再等等那家伙吧。
等待着新一年的到来，与往年此时并没有不同，脚下的长廊却像时光隧道，每走一步心中都有莫名的感伤涌上来。牧认为就是闲的所以胡思乱想了，他向来讲求高效利用时间，全神贯注是效率和质量的最大保障，一旦精神涣散就感到无所适从，他并非吹嘘自己为什么宏图伟业忙碌，日理万机，要考学和练球做到平衡，两不耽误，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每天的时间其实并不富裕，到了大学嘛，是书呆子的话，时间仍是相当紧张的。当然，牧也适当休闲娱乐，拜会友人等等，还得陪藤真呢，两个人待在一起，再无所事事也不嫌无聊，只剩自己一个人，视为休闲放松的事情又做不下去——他的自我放松活动是什么，看小说，看电视，冲浪，健身……其他的再也想不出来了，多么健康多么积极啊，然而，这就整一中年人的生活方式吧！
这时他已走到长廊另一端，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终于响起来了。
“喂，在哪儿啊！”藤真喘着粗气问，“我在长椅这边没找见你呀，去吃东西了？”
“没！噢，那你就待在那儿别动，我马上到。”
牧小步跑起来。
藤真站在面海的栏杆前，因冷而弓背抱着双臂。
“干吗站在风口。”牧赶过去便问。
一见到他，藤真就咧嘴笑，“为了让你一眼看到呗。”
“咦，这风筝挺好看，”他从牧手中拿过来端详，“你买的？我自从上了初中，没错就是那个时候，就再没放过风筝。”
“这是妈妈以前买给我侄子的，不过他嘛，不大喜欢这些玩意儿，就一直搁在我家里。”牧挠挠后脑勺，“咱们换个风小的地方说话。”
“不，”藤真扯出风筝线，“我先玩会儿。”
看他拽着风筝跑，牧欣慰地呼了口气，双手揣进口袋，慢慢跟过去。
“我也有好多年没在新年放风筝应景了，依稀记得上幼儿园那时候吧，由春江阿姨带着到家附近的空场上放风筝的光景。”
“嗯，也不知是长大了没兴趣了，还是忘到一边了，如果有人提议还好，可惜我妹妹从来不提。”
“可能是现在好玩的东西越来越多了，让小孩子们应接不暇。对了，羽毛毽怎样，你妹妹喜欢不，她是不是性格比较内向，不大爱讲话？”
“是有一点，和姐姐不一样，她喜欢画画，不过也不是个安静的小淑女啦，也挺喜欢运动来着，你这倒提醒我了，回去把羽毛毽拍子找出来，妈妈也可以一起玩，哈哈。”
“唔，”牧若有所思地点头，“假如传统游戏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消失掉，想想就怪教人遗憾的。”
“是呀——”望着高处风筝的藤真长叹一声，“但是也不必太悲观，存活上千年的祗园祭如今还在大肆盛行，漆器，簪子，木匠活，锻刀，还有这手工风筝，依然有人乐于上门拜师学习各种传统手艺，所以我想未来——”扭头的一瞬间牧倏忽亲了他的嘴唇，周围无人经过，“别忘了我喜欢的土木工程。”
“嘿，咱也为传承传统游戏做点贡献吧。”牧拾回刚才的话头儿，“以后呢，教‘小藤叶’打羽毛毽，带她来放风筝，和她一起玩转陀螺，你喜欢‘小藤条’是吧，那也好，还能教他打球。”
“……”这家伙是认真的吗，藤真面无表情地看着牧说得自我陶醉。
沉默半晌，只道一句：“你还饿么？”
“呃，我那个——嗨，这不就是想等大人您露面一起去吃点丸子串么。”牧傻乎乎笑道。
“咱们明年，一起去看祗园祭，这回说定喽。实习的女校那时也放暑假了嘛，你是去教高一年级吧，那还是挺轻松的。”
藤真默默转过头，接着看上空的风筝。牧又凑到耳前，亲昵轻语说，“想看你穿鲜艳大花和服打羽毛毽的模样。”
这人今天害了什么病，莫不是惹猫咪生气被咬了然后中毒了吧？唔，这几天都没亲热是真的，“等你吃饱，咱们——”藤真头一歪挑挑眉毛，“这儿周围公厕还挺多。”
牧努努嘴，不置可否。
“小藤叶”什么的，藤真已经被他絮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甚至自己都会接着联想一些场面。还是先生个儿子稳妥，就算他家里头目前说什么“时代不同了，不必太在意”，保不齐日后就敦促起继承人、男丁、抱孙子之类的，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可屡见不鲜，噢对，他是继室所生且不是长子，那就好说得多，好吧，其实是自己想要儿子，思想就是这么古板陈旧，不生个长子出来这心里头总没底气，生个“小藤条”，然后理直气壮背着去他家，自己这位置可就坐稳当啦，哈哈哈……藤真用力甩甩头，胡思乱想什么的这是！
“咦，你一个劲儿笑什么？”
“嗯？”藤真缓过神，忙眨眨眼，“我笑了吗，没有吧。”
“我可看得一清二楚。”
藤真一边往回收风筝线一边望着牧此刻固执的脸孔，稍稍斜上的角度看去，他有棱角的侧脸令人由衷踏实，如同在迷雾中蓦然回首，看到他站在那里瞬间放下心来，不再感到害怕，足以战胜身边的恐慌和焦虑，虽是如此信任于他，就像一个盲人相信导盲犬朋友，海啸地震袭来只要跟随这位伙伴就一定能逃出生天，但是——刚刚的妄想，应该反过来！精神上是有所依存的啦，这应该是互相的吧，小一也很需要自己才对，况且自己又酷又坚强的，如果这家伙生出一个小毛毛头出来，嗯，他家一定举家欢庆，新媳妇过门啥也不用干，嘿嘿……
牧一只手搭在他脑门上，另一只手帮他快速收风筝线。
“你看你看，又自个儿傻笑了吧！大人您这脑袋子里头啊，嘿，就这么惦记亲热哩？”他这有点下流的笑脸也挺诱人啊。
藤真哼了一声，“是啊！”
“哎，不行了，饿透了！咱赶紧到外面热闹地界吃点好吃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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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买了鲷鱼烧，边走边吃。天色渐暗，却是该回家吃年夜饭了。
藤真这才想起问牧，都约好凌晨出来碰头了，怎又改变主意非得白天见面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嘛，就是太闲了，浑身不自在来着，牧却换了个文雅说法，因为寂寞，寂寞使人心灵软弱了吧。
藤真眼睛顿然一亮，遂笑了，依存果然是互相的啊。
后来各自回到家里，全家围坐桌前庆贺，吃新年料理，看红白歌会，牧的父亲照例开一瓶年份红酒，与往年同样的除夕夜气氛。
分开时他们约定凌晨四点半老地方碰面，一起去湘南海岸公园，观赏海面上的元旦日出。时间一过午夜十二点，藤真便回屋上好闹表，先小睡一会儿吧，不然明天白天拜神祈愿要撑不住啦。结果呢，他还是睡过头了！把吵个没完的闹钟一把扔到地上，全然不理会手机铃声，害得牧活脱脱在约定地点冻了两个多钟头，待到海边时，日头已经升起来了！这还不打紧，牧回去后感觉头重脚轻，患上了重伤风，如此这般的新开始，预示着往后又将是鸡飞狗跳又伴随惊喜的一年吧。不过牧好像真的生气咯，暂时不想理会他那个又酷又坚强的“好媳妇”了，其实吧，倒也算因祸得福，躲过了——说来絮叨，下回再说喽，如果忘了，那就算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1章 （一七一）岁岁年年人依旧，但愿新一年跌宕起伏又惊喜连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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