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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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七日，凌晨三点。
玛丽安娜·弗雷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夜视镜，以便更为清晰地聚焦到一片黄色视野中的那几个快速移动的身影上，训练有素的士兵们正忙碌地清理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将那躺在地上的庞然巨物用吊车转移到了卡车上。
毫无疑问，那就是之前被布莱恩截走的强袭者，它如今近在眼前，可她却只能跟个小偷一样鬼鬼祟祟地埋伏在灌木里面，偷偷遥望着它被那帮狗杂种们用尼龙布盖上躯壳。
玛丽安娜咬了咬自己拇指的指甲，压抑住了心中的愤恨。
确认完士兵们护送着那台强袭者离去的方向，玛丽安娜才呼出一口气，拂了拂自己身上的尘土，隐匿于夜色之中。
同日，天未拂晓，第二军司令部的某处办公室。
一个略显消瘦的伛偻身影正在这间满是电缆线中拨弄着，他周围都是闪烁着荧光的方正机体，相对上个世纪已经逐渐微型集成化的超级计算机而言，这些机体看起来笨拙又粗犷，甚至还有部分电子管裸露在外。
身影的主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太过全神贯注于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玛丽安娜这位不速之客未经允许进入了他的“领地”。
玛丽安娜随意瞥了一眼这个“电脑机房”，它和她上次拜访时并无不同，昏暗、阴冷，一股臭氧的味道，这个冰冷的房间里唯一的人气来自于坐在缆线中间的那位老人身上，他全身投入到工作当中的身姿就像是一根燃烧的蜡烛，是这片昏暗中唯一的暖意，不过如今风烛残年之际的他看起来就像是要随时熄灭一样，这让玛丽安娜不禁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终于让老人如梦初醒，他徐徐转过了身。
”玛丽？”老人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唤出了玛丽安娜的昵称。
玛丽安娜关上了门，走到了老人身旁蹲下：“是我，爷爷。”
眼前这个怪人不是他人，正是自己敬重的爷爷，安德森·弗雷泽。
也是这个地方的二把手，玛丽安娜应该称呼他为弗雷泽中将，而不是以一个孙女的身份撒娇喊他爷爷。
不过当下也没有第三个人看着，于是玛丽安娜搀扶着老人站了起来，就这样将他扶回了更为亮堂宽敞的会议室。
“您该多走走，别成天闷在那种地方。”玛丽安娜半是埋怨半是劝说道。
瘦弱的小老头挑了挑眉：“那种地方？”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玛丽安娜顿了顿，干脆敞开天窗说亮话道，“就是你那些电子管电脑之类的东西，我们没办法回去了，你知道的。”
老人并没有羞恼的意思，但他显然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自己宝贝的孙女起了冲突，便自然地岔开了话题：“你这个时候回来，是有事和我汇报？”
“你要我关注的那台强袭者，我已经打探到了他们将他存放在了哪里。”玛丽安娜皱了皱眉，“您为什么要对那台强袭者那么上心？我们在它身上浪费了太多精力，我承认那些怪物的确在战术角度上意义非凡，但是您难道真的想和那帮美国人开战吗？”
安德森裂出了一个笑容：“你觉得你的爷爷是那种人么？”
“你不是，所以我才奇怪你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和新欧盟索要它。”玛丽安娜语气逐渐愤愤不平起来，“更何况那些墙头草还背叛了我们。”
安德森只是说：“他们没有背叛我们。”
“那帮墙头草就是背叛了我们，他们早就串通好了明尼苏达派，不然那帮狗杂种不可能那么快就采取行动……而您竟然还心甘情愿地将那帮墙头草索要的东西送到了他们手上！我们今年收纳了那么多难民，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了——”
“亲爱的，不是我们索要它，而是美共和索要它，只要它到了美共和的领土，无论是我们得到它，还是第一军得到它，都没有分别。”
“要是你不在乎它落到谁手上，为什么还要我去打听它的下落？”玛丽安娜困惑道，“你告诉我，它到底哪里那么特殊，值得我们如此大费周章？”
“你看见它的操纵者了么？”安德罗森不答反问道。
玛丽安娜回忆了一下那日在码头上，那个跟随在布莱恩·坎特雷尔身后的金发少年，点了点头：“无论是我目击，还是第一军那边‘线人’提供的资料，都确定为欧罗巴人种的第二代强袭者……他好像被称作E型八号。”
安德森收敛起笑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不对，不是他。”
“您这是什么意思？”
安德森摇了摇头：“不是他，除了他之外，你还看见了谁？”
玛丽安娜拧着眉头，回忆了许久，才开口说：”还有两个议会的人，一男一女……“
她尚未说完，安德森便打断了她：“那个女人是？”
玛丽安娜将本来夹在腋下的资料摊到了老人面前：“泛亚共的议会管制官，名字叫做翎，二十二岁，除此之外的资料一切不详，现在已经被议会联军收编。”
安德森只是举起资料粗略扫了一眼，总算是再度挂回了那个游刃有余的笑，他近乎喃喃道：“张……我就知道……”
玛丽安娜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让安德森情绪连续转变，更不知道他口里吐出的那个姓氏究竟是谁，试探道：“我不明白，你究竟是……”
安德森只是慈爱地朝玛丽安娜微笑：“你以后会明白的。”
“你总是用这种敷衍小孩的态度和我说话。”玛丽安娜皱着眉头道。
安德森没有否认：“你在爷爷眼里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但是——”他的语气骤然冷峻起来，目光也越过了她，落到了她的身后，“弗雷泽中尉，你要是想要获得一个军人应得的尊重，就该自己先对长官摆正态度。”
玛丽安娜倏然回头，会议室的门口赫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下意识地将手搭在了抢.把上，这位不速之客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就连训练有素她都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若不是安德森的“提醒”，她根本不会意识到对方的存在。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身修身的呢子大衣，头上还戴着一顶礼帽，他一只手压在了帽檐前，使得旁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和长相。
玛丽安娜越发狐疑起来：这不是军区人员的打扮，这种人究竟是怎么在没有通报的情况下孤身混了进来？
“爷——”
玛丽安娜刚想开口得到指示，却一声训斥呵了回来。
安德森冷冷地发号施令：“弗雷泽中尉，出去。”
玛丽安娜立刻噤声，她行了个礼，以同样的态度回复道：“是的，长官！”
旋即便笔直地和门口的男人擦肩而过，打算离开了这个会议室。
她临走前，余光还是没能忍住，往对方身上偷瞥了一下，这一眼瞥见的那个侧颜和记忆中的某个人对上，她刹那之间陷入了极大的震惊之中。
对方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倒也没有仓皇遮掩，反倒是坦荡地微微侧目，朝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玛丽安娜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忍住探求真相的欲望，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去。
待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安德森才缓缓道：“你应该在没有第三者的情况下来找我。”
礼帽男关上了门，坐到了会议桌的另一端，修长的双腿翘起，交叠在面前的长桌上：“我不认为拥有‘弗雷泽’这个姓氏的人是所谓的第三者，怎么？您觉得自己的孙女会背叛您么……还是说您想保护她？”
安德森冷哼了一声：“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们之间交流的私密性，若是这件事情暴露，直接落水的可不是我。”
“感谢你的好意。”礼帽男显然没将这话放在心上，他摊了摊手，敷衍了事道，“不用担心，我是专业的，要是被发现了我肯定不会把你供出来，我就说自己鬼迷心窍，上错贼船，一失足成千古恨。”
安德森眯着眼打量了眼前这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许久，良久，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这种人了，这回‘他’还真是送了个不得了的家伙给我。”
礼帽男顿时搓了搓手臂，直面一个军区副司令也不能让自己的态度端正一些，他不知是打趣，还是发自肺腑：“你别说得好像我是你的上门女婿似的……怪渗人的。”
安德森哈哈大笑，眼前的年轻人脸上也是笑脸盈盈，一老一少两只狐狸从彼此身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安德森笑声逐渐消匿，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想办法把‘它’弄出来。”
“这不成啊。”礼帽男耸了耸肩，“没有‘正当理由’，就算是我也没办法煽动他们让它出击。”他重点咬在了“正当理由”上。
“我明白了。”安德森点了点头，随后便下了驱逐令，“回去吧，我会‘安排’妥当的。”
对方那么快速领会自己的意思是件好事，礼帽男这回却皱了皱眉：“我希望您的‘安排’不要过火。”
“我自有分寸。”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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