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周江]魔剑士与神枪手》夜烬沙华

67、Chapter 67

　　市医院的内科诊室里，医生望着面前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严肃认真道：“病毒性感冒引起的上呼吸道感染，记得多喝水，按时吃药，每天测一测体温。如果高烧不退，建议来医院输液治疗。”

　　“痊愈，要多久？”周泽楷问。

　　医生看了看江波涛，道：“通常情况一到两周吧，不过也要看患者自身的免疫力，体质弱的就会久一些。”

　　江波涛一听医生说要那么久才能好，脑袋立刻摇得像拨浪鼓，“不行啊医生，我后天还有比赛，要去其他城市的。您能不能给我开点特效药，先挺过这几天再说？”

　　医生听完就怒了，“比赛重要还是健康重要？你这几天就应该卧床静养，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想！”

　　江波涛以求助的眼神看向周泽楷，结果发现这家伙竟然是站在医生那边的，不但不帮他求情，还非常严肃地丢给他一句“遵医嘱”。江波涛十分无奈，卧床静养肯定是不可能了，周泽楷总不能禁止他出赛，只不过以这家伙的性格，保不齐又要从早到晚地监督他。更要命的是，临走时医生还一再叮嘱周泽楷，务必看护患者按时服药，如若病情加重一定要来医院复诊，千万不能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

　　这天夜里，方明华像往常一样跟未婚妻视频后准备睡觉，突然想起与呼啸比赛的前一晚江波涛熬夜看比赛录像的事，心中有些不安。他来到江波涛的宿舍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果然，副队这个小家伙又不乖乖睡觉，也太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方明华又生气又担心，想了想，敲开了隔壁周泽楷的门。

　　周泽楷刚躺下还没睡着，听了方明华吐槽副队熬夜看比赛录像的前科，急忙拿了药去训练室找人。

　　训练室里，江波涛的电脑正回放着刚刚结束的百花对战霸图的实况转播。他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收到了黄少天发来的消息，蓝雨和雷霆的比赛，蓝雨赢了。而就在同一时间，微草战胜了虚空，霸图惜败于百花，至此本赛季季后赛四强角逐完毕，分别是蓝雨、微草、轮回、百花。而轮回下一场比赛的对手，正是百花战队。

　　百花么？江波涛盯着屏幕中的百花缭乱，微微出神。其实百花与霸图的这场比赛，他之前更看好霸图。因为霸图战队不但有联盟数一数二的攻坚手韩文清，还有职业选手中失误率最低的战术大师张新杰。而从张新杰第四赛季出道以来，两人的配合一直十分默契，甚至中断了嘉世王朝的延续，荣获第四赛季的总冠军。

　　至于百花，虽然也是联盟众强队之中的翘楚，还曾经二进总决赛，拿下过两个亚军，但那都是孙哲平退役以前的事了。时至今日，百花战队中就没出现过一位能够继承落花狼藉的狂剑士，与张佳乐携手再创造一次“繁花血景”。张佳乐只能带着双倍的努力，一路披荆斩棘，去实现他与孙哲平的冠军梦。是怎样的勇气与信念支撑着这个人走到今天？江波涛无法体会，不过他大概能理解百花胜利的原因。霸图并非输在了技术，而是输给了张佳乐对冠军的执着。

　　失去搭档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是永远的痛。江波涛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哪一天他失去周泽楷，他的职业生涯要怎么继续。

　　而提到搭档，就不能不说一说联盟的另一对搭档，呼啸战队的犯罪组合。今天的比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方锐被轮回针对了。在比赛中，打破对手搭档之间的配合是很常见的一种思路，因为放任不管，他们就会在赛场上发挥出1+1>2的作用。嘉世的“屏风炮”组合、虚空的双鬼拍阵以及百花的繁花血景，历来都是各大战队的重点研究对象。

　　在犯罪组合中，大多数战队都会以林敬言作为突破口，实在是由于这位老将状态下滑的消息本赛季已经传得人尽皆知，想不注意都难，可江波涛却不这么认为。林敬言对自己的了解绝对比外人清楚，像他这种元老级的大神，怎会不懂扬长避短的道理，以常年积累的经验规避自身操作上的不足，让对手找到破绽呢？

　　思来想去，江波涛终于决定把突破口放在方锐身上。他与方锐不是同期，私下里并不熟，周泽楷与方锐虽是同期，但以枪王大大的性格也不可能跟方锐处得多么哥俩好。关于方锐这人的习惯，江波涛还是从黄少天那里了解到的。

　　自家这位神烦表哥某次与他闲聊，无意间透露方锐曾在蓝雨训练营待过一段时间，后来才被呼啸挖走。那时在训练营里，方锐有个“黄金右手”的称号。荣耀操作左手主按键施放技能，右手控制鼠标调整面相和走位，“黄金右手”称赞的就是方锐右手掌握鼠标的神速与精准。然而人无完人，黄金右手没有黄金左手与之匹配，可谓人生一大憾事。方锐的右手过于突出，只会令他的左右手不协调，导致自身能力无法发挥彻底。

　　比赛前夜，江波涛调出了呼啸战队第五赛季以来的比赛录像，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方锐在走位的同时施放技能，确实会有零点几秒的短暂停顿，怪不得他的战斗风格走了猥琐流，毕竟猥琐流本质上是一种以消耗为主的拖延战术，讲究以慢打快，完美地规避了方锐的缺点。只是，以林敬言现在的状态，经得起方锐的消耗么？一旦对手加快节奏，令猥琐流失去良好的输出环境，岂不是要自乱阵脚？

　　轮回客场挑战呼啸的那次比赛，江波涛正是把方锐作为团队赛的切入点，围绕鬼迷神疑展开了一系列作战计划。事实证明，队友们都很给力，不但将他的战术思路贯彻始终，甚至发挥出了惊人的潜力。吴启的“舍命一击”原在江波涛的计划之外，直到林敬言使出那套霸王连拳，他才提醒吴启不妨一试。他深知那种孤注一掷把全部生命押在一个技能上的豪气与狂醉，是每个刺客选手终其一生的追求，吴启也不例外。当年霸图的刺客选手季冷就是以“舍命一击”带走斗神一叶之秋，一夜成名，为他的职业生涯画上了完美句号。

　　然而实战中，“舍命一击”的案例却很少出现，因为一旦失败，己方便会率先减损一人。江波涛那时允许吴启尝试，也是跟命运赌了一把，他们当时占据着人数优势，换人区还有杜明留守，而只要吴启刺杀成功，他的这一举动就会成为整场比赛的赛点，直接导致胜利女神的天平向轮回大幅倾斜。结果吴启不负众望，以自己的生命交换了呼啸的支柱林敬言。

　　说起来，这种将战术掰开揉碎的做法本非他的原创，它属于四大战术大师中的肖时钦，也是曾经的江波涛最不喜欢的战术风格。但在轮回吃过雷霆几次亏后，江波涛便改变了这种偏见。众所周知，雷霆只是一支中流战队，既没人力又没财力，肖时钦却打着这手烂牌数次挤进季后赛，这样的对手难道不值得他学习么？更何况他手中的可不是一副烂牌，他还有肖时钦所没有的，王牌周泽楷。只是这张王牌，他不想过早地消耗。

　　细数周泽楷早年的比赛，由于队中无人可用，往往在擂台赛就已经一挑二、一挑三。而团队赛他不仅要为全队打开局面，身为远程职业还要肩负起攻坚手的职责，如此身兼数职，是个人都会累的。也许周泽楷现在还年轻，感觉不到疲惫，但过度的消耗无疑会缩短选手的职业寿命，斗神一叶之秋就是例子。

　　时至今日，嘉世战绩一落千丈，有关叶秋状态下滑的谣言越传越凶，俱乐部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漠视。而轮回与嘉世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大家同为商人，商人在乎的唯有利益，谁能保证在枪王的职业暮年，不会被俱乐部嫌弃？有了嘉世的前车之鉴，江波涛不得不为周泽楷的未来打算。即使职业选手都会有退役的那天，他也希望周泽楷退役时是真真正正不想打了，而不是明明心有余却力不足。

　　他的小周是属于总决赛的，枪王的光和热理应在那片舞台上尽情挥洒，现在还不到时候。在此之前，他宁愿消耗自己，以换取周泽楷片刻的休憩。

　　说曹操曹操到，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

　　还在烧。修长的眉微微蹙起，周泽楷抻起江波涛一侧的胳膊，将体温计夹在他腋下。江波涛听话地任君摆布，就见周泽楷拿起一盒抗病毒口服液放在自己面前，质问道：“吃了么？”

　　“好像……没有。”江波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周泽楷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口服液塞到江波涛手里，还不忘给他插好吸管。这个人，平时照顾别人那么细心，怎么轮到自己头上，就丢三落四起来？

　　江波涛乖乖喝药，他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目前他的大脑依旧完全被下一轮比赛占据，再也容不下其他了。医生叮嘱他那些感冒药、消炎药、退烧药应该怎么吃、什么时候吃，他一样都没记住，幸亏当时身边还有个人帮他记着。话说枪王大大也太遵医嘱了吧，吃药之前还要量体温emmm……

　　周泽楷和江波涛相处了这么久，不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对方的想法也能理解个八九不离十。此时见江波涛目不转睛地观看百花和霸图的比赛录像，便知道对方开始钻研对抗百花的战术了。他拉了把椅子坐在江波涛身边，目光在比赛与自家恋人之间来回切换，渐渐发现每当百花缭乱出现在视野中时，江波涛的眼神都会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他是在寻找落花狼藉的身影吧。

　　对于江波涛少年时代的偶像是孙哲平这件事，周泽楷早就知晓。虽然偶尔难免会有些吃味，但孙哲平已经退役了，酸也酸不到他身上。而且去年夏天，江波涛见到孙哲平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异常，反倒是经常收集落花狼藉的各种周边，由此可见小江真正放心不下的是角色而非本人。说起来这两年联盟一有狂剑士选手出道，他家小江就特别关心，越云那个叫孙什么翔的新秀就曾一再吸引小江的眼球，想想真是令人不爽。

　　不过听吴启说，孙翔这厮情商欠费，智商捉急，整个人惨烈得宛如一只脱缰的二哈……随身携带这样的人形挂件，实在不符合小江的气质。还是自己这种类型的男朋友更配得上小江，周泽楷这么想着顿时信心倍增，浑身充满了斗志。

　　真想有朝一日把落花狼藉买回家，这样小江就不用总惦记着了。枪王大大查了查手机银行的余额，准备攒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