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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大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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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清早,顾子衿和成振清已准备好去顾府,出门之前再到小院儿来看成靖宁,仍发着烧,但比昨夜清醒了许多。成靖宁把药一口喝完,说:“爹,娘,你们去吧,不用担心我。”
在沈老夫人的再三催促下,顾子衿和成振清才出门。用过白粥和清淡的小菜后,成靖宁靠在引枕上闭目养神。小猫正精神抖擞的在炕几上咕噜咕噜地喝羊奶,沈老夫人忍不住皱眉问道:“哪来的猫?”
成靖宁目光落到黑猫身上:“昨天在花坛里发现的,祖母,您看它可爱吧?”小猫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来冲她温柔的“喵”了一声,“祖母,我想养着它,你看它那么漂亮那么可爱,丢了多可惜。”
“黑咕隆咚的,哪里好看?”沈老夫人扯扯嘴角,这得多喜欢才能闭着眼夸?她没养过猫狗,看不出这只黑猫有何可爱之处。在她看来,要养就养一只名种猫,这猫不止土,还黑乎乎的一团,比烧饭用的炭还黑上几分。
小猫觉察到沈老夫人的嫌弃,踩着不稳的步伐,颤巍巍地走到沈老夫人身边,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她的手,一黄一绿的眼睛里有闪闪的泪光,模样好不可怜。不过是只畜生而已,养着就费一些口粮而已,动了恻隐之心的沈老夫人对成靖宁说:“喜欢就养着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成靖宁喜上眉梢,下床穿上棉鞋就冲到沈老夫人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感谢道:“多谢祖母。”
花月见着成靖宁这幅欢喜的样子,只得把嗓子眼里的话咽回肚子里去。那只黑猫着实太诡异,下午那会儿,她们四个都没听到猫叫,也仔细找过花坛那边,的确没有猫,怎么只有六姑娘发现了?而且六姑娘这病也来的奇怪,离落水那日已有三天,不可能隔了这么些天再发病。
小猫知道自己被留下,感激地去蹭沈老夫人的手,又露出柔软的肚子来示好,在炕上不停地打滚。沈老夫人觉得有趣,摸着猫肚子上柔软的绒毛:“这猫看起来很有灵性,以后好好养着。想好叫什么名字了没?”
成靖宁轻轻地揉着小猫的肚皮,说:“它那么可爱,就叫可可吧。祖母,您觉得怎样?”
沈老夫人险些喷出一口水来,可可,还没听过这么童趣的名字。看成靖宁高兴成这样,也不扫她的兴,点头道:“就叫可可。”
搞定小猫的事,成靖宁松了口气,吩咐花月继续找羊奶喂可可。白天里有四个大丫鬟轮流用烧刀子沁了巾子给成靖宁擦身子,如意这般她的精神头稍微好了一些。喝了药之后仍是昏睡,一连三日皆是如此,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请大夫来看过几次,大夫也觉得奇怪,除了普通高热和风寒,再也诊不出别的症状。
花月看了看正在喝羊奶的可可,忍不住对沈老夫人说:“老夫人,这么些天了姑娘还不见好,会不会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缘故?”
若是平日里花月说这话,定会挨一顿批评,现在沈老夫人听了忍不住沉思起来。顾子衿坐在床头,不安地握着成靖宁烧得发红的手,说起在崖州的往事来:“去年八月在崖州时,来了一批杀手,振清都解决掉了,为了不惊动村里人,我们就地将人埋了。那日我被吓着了,一直昏迷不醒,振清也受了重伤,只有靖宁躲了出去,回来的时候见到一屋子死人。之后她还在屋里给我们做饭煎药,又在柴房帮着挖坑埋尸,收拾残局。之后她噩梦不断,本来身子就不好,那之后更是瘦得不成样子。会不会是那些怨灵缠上靖宁了……”
沈老夫人闻言皱紧眉头,沉声问成振清:“还有这回事?”
成振清无奈的点头,沈老夫人登时气得不行,高声问道:“你怎么让一个孩子帮着做这些?不说我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见到一屋子死人有多害怕,更何况还是靖宁,她才多大?你也忍心?”
成振清被训得抬不起头来,喏喏的认错。沈老夫人忍不住叹气:“算了,还是请大觉寺的高僧来做法事驱邪吧,等靖宁好了以后,再到大觉寺去拜拜菩萨,求一个平安符回来。”
花月本想说猫的事,听到世子和夫人说起在崖州的经历,瞬间闭了嘴。一屋子死人,阴气该有多重?再看那只猫,已经吃饱喝足在自己的窝里睡着了,温驯可爱,看不出半点不妥来。
沈老夫人在京城人缘颇广,她信佛,自从成振清被福乐郡主暗害未成之后就开始了,一直是大觉寺的信徒,二十多年来舍了不少香油钱,主持了然大师也卖她几分面子。找到成靖宁病倒的原因,沈老夫人当日下午就套了车去京郊的大觉寺。
了然大师听过沈老夫人的话之后,二话不说跟着去了侯府。刚踏进琼华院的大门便觉奇怪,看到成靖宁的面相之后当即惊讶不已,世间还有这样的事?
躺在床上瘦得不成样子的成靖宁,精魂依旧强健有力,无奈被一团浑浊的黑气包围。而她的魂魄,却不属于这具瘦弱的躯体,融合得不甚好,以至于这些年来灾病不断。
了然大师为成靖宁奇特的命数惊叹不已,一时之间忘记说话,沈老夫人见此,以为成靖宁已无可救药,但还是怀揣着一丝希望,开口问道:“大师,靖宁的病如何?很严重吗?”
的确很严重,了然大师忍不住点了点头,道:“六姑娘还有救,老夫人和少夫人不必担心。”
沈老夫人暗自松了口气,小声喃喃道:“这就好,这就好。”
了然大师问了成靖宁的名讳和生辰八字,顾子衿一五一十的说了。他又细看成靖宁的面相,对不上顾子衿说的那些,但顾子衿说的那些的确没有问题。不过上天让她来到这里,他也不视之为妖魔鬼怪,心道一切顺其自然。为了不泄露天机,了然大师没有再说,施法给成靖宁驱邪定气改相。
“这是供奉在佛祖跟前的貔貅,开过光,能镇宅驱邪,今日送给六姑娘,日后定要时时带着,千万不能丢了。”半个时辰后法事结束,了然大师从袈·裟里拿出一个翡翠貔貅来递给顾子衿,顾子衿连忙推辞:“供奉在佛前的宝物,靖宁怎么能要?多谢大师美意。”
“从六姑娘的面相看,是命途多舛、非长寿之人,而六姑娘的生辰八字却是极好的,她这名字也改得极好。但两者不相匹配,世间罕见,需一件法器调和,这件翡翠貔貅挂坠,是能帮到她的宝物。如若不然,六姑娘只怕会遇到更多意想不到的坏事。”了然大师双手合十,看着静静躺着的成靖宁说道。
面相和八字命格不相匹配?沈老夫人婆媳二人惊讶不已。还欲再问,了然大师已亲手将貔貅挂坠挂在成靖宁的脖子上,“宝物若运用不得当,也只是一块石头,赠给有缘有用之人,才能显现其价值,六姑娘和它有缘,送给六姑娘也无妨,老夫人和夫人不必再推辞。”
“那靖宁?”沈老夫人有许多问题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了然大师咬破手指,在成靖宁眉心处点了点,说:“命理的事,还是少说为妙。一切顺其天意。六姑娘日后定会否极泰来,一生顺遂。”他的目光看向那只正瞪大眼睛好奇张望的小黑猫,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这只猫和六姑娘有缘,一定要好生照看。”又扭头看着成靖宁,双手合十喃喃道:“不可强求,不可强求。”
最后一句话说得莫名其妙,沈老夫人以为是大师给成靖宁的叮嘱,忙不迭的点头,并表示一定会说给成靖宁听。送走了然大师之后,成靖宁的烧退了下去,到晚上已经清醒过来,不过仍然发着低烧。原本喜气洋洋的新年,因为成靖宁的病少了几分团圆的喜悦。
琼华院这边一直有亲朋好友上门,成靖宁因为病着就没去见客,窝在自己的小院养病,一直到元宵,她的烧才彻底退下。病过一场之后,整个人瘦得近乎虚脱。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成靖宁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自己养得壮壮的。
开了春之后,京城的天日渐暖和,太阳露脸的日子越来越多,地上的积雪开始融化,到处都湿漉漉的。庭院中的琼花树开始发芽,熬过水土不服和一场半个月的风寒,成靖宁终于能吃一顿安生饭,一边嫌弃这具身体太虚弱,一边怀念着上一世那幅结实的身板来,想着要重塑健康体魄,因此多吃了一碗饭。
为了拥有一个好身体,成靖宁开始制定健身计划。每天跳一套健身操,跳百索五百次,每天加五十个,到两千之时便不再增加,踢毽子三十个,每天加五个,到两百之时也不再增加。经为了锻炼身体,她坚持做过一套简单的健身操,上一世亲身实践过,效果很好,这一世等院子里的花木全都抽芽,换上春衫就能开始了。
顾子衿听了成靖宁的计划,皱紧了眉头,踢毽子还好,但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着实不是一个淑女所为。“靖宁,京城不是崖州,你可以和那些小姑娘一起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养身体法子多得是,着实没必要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