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相思阙》洌玉

17、真正的他

　　雪汩汩而下，沾上了姑姑的衣服，冉澈的衣服，还有林云汐的衣服。
　　白铠铠的一片很是刺眼。
　　明秀姑姑依旧不改脸容，含沙射影似的道，“那就还请冉管事多多看照了。”
　　“起来吧。”姑姑转身对小宫女道。
　　“不行！”冉澈那本来凛冽的双目瞬间变得猩红。
　　姑姑倒是一脸的淡然，“为什么？”
　　“为什么？姑姑若是这样管手下的人，那就不要怪冉某替姑姑做主了。”冉澈猖狂地笑了笑。
　　他迅速命人假起了板子，还有凳子。
　　林云汐再一次被他吓到了。
　　那些凳子，板子，她都在电视剧看过。
　　那些是用来打人的，轻则重伤，重则死。
　　她狠狠地颤了一下。
　　这才是真正的冉澈。
　　她开始想起以往的种种，那温柔的眼神，那说笑的语气。
　　难道说那些全部都是在骗她？
　　“啊――”
　　一声尖锐的叫声彻底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真的在打，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静静地看着宫人把那名小宫女按在了长凳上。
　　一下一下的板子尽数落在了小宫女身上。
　　“不行，这个人是我的手下，要教训，要骂，也该由我，轮不到你这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明秀姑姑的脸色变了又变。
　　姑姑故意加重了“外人”两字，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在警告冉澈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
　　冉澈笑了笑，“我是外人？你问问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我的身份？”
　　那笑声越发猖狂，一点不漏的让林云汐听得清清楚楚。
　　是鬼魅般的声音。
　　这真的是他吗？
　　他这话一下，全院子的太监宫女把头俯得越来越低。
　　林云汐带着一点的希望，希望他能回头是岸，放弃与姑姑扯破脸。
　　但是，他没有。
　　“继续打！”冉澈再次发号施令。
　　这无疑是在打姑姑的脸。
　　“够了！我是袒护她，但这种事要闹的这么大吗？”姑姑再也按耐不住脾气。
　　小宫女的脸容惨白，身上的一套宫服早已被染上了鲜血。
　　林云汐别过了脸，背向冉澈，再也看不下去。
　　这不是真正的冉澈，他不是这般冷血无情的人。
　　雪继续地下着，赤着脚的她丝毫感受不到脚底的冰冷。
　　此时此刻，心比身更冷。
　　那冰冷源源不绝地传到她的身上。
　　她下意识抓紧了自己的外衣，但身子依旧僵硬无比，冰冷无比。
　　姑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冉管事，再这么闹下去，肯定会出人命的。”姑姑没有坐视不管，袖手旁观。
　　冉澈轻蔑的笑了笑，“好，今天就到此为止，但希望姑姑记住我的话。”
　　那笑声刺耳的很，林云汐再也忍不住伸手颤颤巍巍地盖上了自己的耳朵。
　　看着姑姑搀着满身是血的宫女走进了屋里，心里才开始踏实。
　　院子里的人群悄然地散去。
　　然而，林云汐依然杵在原处。
　　睫毛上开始沾上了雪痕，一朵一朵的雪花在身前飘落。
　　心里很乱，依然悬在了半空。
　　雪继续地下着，身上慢慢地沾满了雪花。
　　心也似乎随着雪的温度，迅速冷却了下来，开始麻木了。
　　“云汐？”熟悉的声音落在了耳畔。
　　是冉澈。
　　林云汐意识到他看到自己了，连忙往屋里奔去。
　　但奈何冉澈的步伐很快，已经追了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让开。”林云汐也学着他的语气，冷声冷气地下逐客令。
　　她没有了往常的耐性，语气很不客气。
　　“……你看到了？”
　　头顶传来了他的声音，平常的她会觉得这是天籁之音，但如今，她却觉得分外的刺耳。
　　“是我看到了。”林云汐猛然抬头，看到了他那温柔的棱角。
　　他苦涩地笑了笑，“这里不适合说话，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不要！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林云汐赌气地往屋里走。
　　没想到，冉澈暴躁地把她扛上了肩上。
　　林云汐一惊，“你放开我！”
　　但冉澈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故意听不到，依然迈着步子，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你放开我！冉澈！”
　　林云汐在他的肩上挣扎着，奈何他的手像钳子一样坚牢，竟是牢不可破。
　　她被晃得胃里一阵翻腾，头也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冉澈才缓缓地把她放在地上。
　　她的脚刚触碰到雪地，不禁打了个冷颤。
　　但胃里的那阵翻腾终究还是没忍住，她干脆扶着身旁的树干吐了起来。
　　吐完了才觉得好了一些。
　　由始至终，他没有一句关心的话，甚至没有一点要关心她的样子。
　　她心此时此刻才觉得凉透了。
　　“……你，都看到了？”冷冰冰的话，贯彻了他一贯的作风。
　　她此时都觉得眼里的金星不断往外蹦。
　　她还曾经感激过他，甚至想把他当作自己的朋友，但为什么？
　　为什么他是这样的人？
　　她曾想过，倘若没有今天的事情，她可能永远就不会知道他的真面目。
　　那么她会继续跟他做朋友吗？
　　她想了很久，答案居然是会，她会继续跟他做好友的。
　　因为……他藏得太好了，好得她都分不清楚了。
　　她很大方地承认了，“对，我什么都看到了。”
　　她的语气不再是平常的温暖，甚至更凛冽，更冰冷地回敬他。
　　“……是吗？”冉澈眼眸里透着丝丝受伤的哀怨。
　　“是的。”她答得毫不犹豫。
　　冉澈笑了笑，“想不到你也有冰冷的一面。”
　　那笑很美，美得让她强烈动容。
　　但她暗自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是啊……啊嗤”
　　没想到，居然冷得打喷嚏，让两人之间的淡薄冰冷瞬间融化。
　　“你怎么了？冷么？”冉澈覆上了她的手。
　　伴随而来的居然是源源不绝的颤抖与冰冷。
　　“……该死的，你怎么不早说。”冉澈见她光着脚站在了雪地上，不禁低吼道。
　　她刚想张口对他吼回去，谁知一张嘴又大了一个喷嚏。
　　赤脚踏在那软绵绵的雪地上虽然很舒服，但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