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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只小妖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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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契印
本来风光旖旎的温泉时光才开了个头,就这么戛然而止,方齐心里有一万份的不满,可是他一路跟在展之行后面,直到展之行洗完澡换衣服上床后,他也没等来展之行主动理他一句,他的什么不满都瞬间烟销云散了。
他一步一顿地走到床边,立在展之行背后。
“展展,我睡哪儿?”
展之行猛然惊醒一般,转身躺平,望着方齐,一路回来他都在思考他的运气和雪鸦的问题,真没和方齐别扭,这会儿对上方齐那讨好暴君似的眼神有点想笑,又觉得莫名其妙。
他欣赏够了方齐的表情,才不以为意地开口。
“你想睡哪儿?”
“当然是床。”
“我有说不让你睡?”
方齐立即裂嘴笑起来,把自己当成铅球投上床,好在床垫的耐性不错,连展之行也被弹起来了几公分,但立即又被他压住。不过有了下午的教训,他不敢再去作乱,于是蹭了蹭展之行的脖子。
“我只抱着你睡!”
“不习惯!”
展之行连手带脚地推开方齐,自己滚到了床边,他是真不习惯两个人搂在一起睡,几十年就小时候搂过他妈。
方齐大概在他背后愣了一会儿,然后还是躺下来,中间和他隔了一条手臂的距离,他想象了下方齐现在的表情,不由地暗笑一声,背后突然被一根手指挠了挠。
“你干什么!”
展之行转过身去,方齐侧身面对着他,手还没收回去地戳到了他的手臂上,傻笑一样地对着他。
“看着你,好睡觉!”
“毛病!”
展之行评论了一句,又要转回去,但方齐一下扣住他的肩膀,不让他翻身。
“你不让我睡,不让我抱,连看也不让我看!我这老公当得还有什么福利!”
“过来。”
展之行这回完全地翻过身来面对着方齐,方齐犹豫了一下凑过来,他捋起方齐额头垂下来的头发,把方齐摁躺到床上,然后轻轻在方齐唇上吻了一下。
“晚安。”
“晚安。”
方齐像小学生一样听话地闭了眼睛,只是手追过去,拽住了展之行的手。展之行没有挣开,只是无奈地笑了一下,摁灭了床头的灯,两人隔着半米的距离,相互握着对方的手,睡了。
展之行睡得不踏实,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被什么压住喘不过气,一下惊醒过来,结果发现方齐贴在他旁边,手压到了他胸口。他长出了一口气,终于缓过来梦里的窒息感,摘开方齐的手下床。
转头看眼伸手去抱东西抱的方齐,他默默地把枕头塞过去,方齐自然的抱住,还蹭了蹭。他随口一笑,转身去他换下的衣服里找到烟盒,点了一根去阳台上抽。
虽然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但山里的晚上还是有一股寒气,他靠着栏杆抽烟,面前的湖面一片宁静,他不禁地想这湖里是不是真的有水怪?
“凡人!”
突然冒出来一声,展之行冷不防地把手里的烟捏折了,然后他低头一看,借着月光看到了从栏杆外面爬进来的粉兔子。
他懒得去想兔子怎么爬楼的,灭了烟头蹲下身,手伸过去小心地碰了碰兔子的长毛,手感和他想的一样好。
“小兔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展之行胆子大起来,直接给兔子顺起了毛,兔子背上的白兔翁叫嚣起来。
“凡人,本仙不是兔子!”
“嘘,小声点,有人睡觉!”
白兔翁不满地往阳台里面瞥了一眼,还是压下了声音,但不肯放低它的气势,声音就听起来有点像声嘶力竭。
“凡人,本仙来和你做交易的!”
展之行撸兔子撸上了瘾,潜意识不自觉已经完全接受了妖怪的存在,一点没把白兔翁当成异类,甚至觉得这只只有他手心长的小老头妨碍了他撸兔子,想把它从兔子背上摘下去,所以他回话回得漫不经心。
“什么交易?你是从哪里来的?妖怪都能活多久?你们能修练成人吗?你是兔子精吗?”
“凡人,本仙是仙人!不是兔子精,兔子是本仙的宠物!谁说妖怪会想修练成人的!这是你们人类的妄想!不对,本仙是来跟你做交易的!”
“我没有需要你去跟踪的人!”
“本仙才不是专门跟踪人的!你只要帮助本仙,本仙可赐你长命百岁!”
展之行终于顿住他撸兔子的动作,然后说:“人生困苦,长命百岁有什么好的!时无虚度,又何需长命百岁!”
白兔翁蓦地没了话说,瞪着展之行,半晌终于找到说服他的理由,重新开口。
“长命百岁,你就有更多的时间欺负方齐了!”
“那要是方齐活不到百岁,我岂不是很无聊!”
“愚蠢的凡人,本仙赐你长命你还不要!你身上有雪鸦的契印,一看就是短命之相!”
展之行兀地怔住,下意识把他全身的皮肤都回想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地方有奇怪的印记,他严肃起来,放低了视线对着白兔翁。
“什么雪鸦的契印?你是说我跟雪鸦换过运气,是这个意思吗?”
“你不知道?”
白兔翁突然地从兔子背上一动不动地自己浮起来,掀起了牛顿的棺材板。展之行想它既然会飞,干嘛之前还那么废力气地爬椅子。
然后,白兔翁在他额前的位置停住,他感觉额头被虫子撞了一下,然后白兔翁又落回兔子背上。
“你看。”
天边已经泛起了白光,展之行下意识地转头朝旁边的玻璃门望去,正好映出了他被天光照亮的脸。
“这是?”
展之行下意识地摸到他的额头,摸起来没有任何的感觉,可是他却清楚地看到上面映着一条半圆的黑线。
“那个半圆表示你已经换了一半的运气出去,而且半圆还在变长,如果圆圈合拢,你就只有等着这辈子倒霉到死吧!”
展之行的指尖磨了磨,发现黑线的颜色淡了一些,虽然他看不出来在变长,但半圆确实像白兔翁说的要一半多一点,就像一条时钟线,从零点的位置,一直走到了七点的位置。
“这个有办法去掉吗?”
“当然有,杀了雪鸦它的诅咒自然就全都失效了。”
展之行额上的黑线这会又完全看不到了,天色也亮起来,他望着太阳还没升起来的天边。
他从小时候闭着眼过马路也不会被车撞的运气,到现在从来遇不到好事,他一直觉得顶多是人生多了点坎坷,并没有过多的介意。
可是突然之间,他发现他花几十年建造的世界观都变了,连运气也成了可以交换的东西,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又说不出的愤怒。
他一动不动地呆了许久,天边已经发红时,他回头往屋里的床上看了一眼,终于下定决定地开口。
“那你知道雪鸦在什么地方?”
“你帮了本仙,本仙自然就告诉你!”
“怎么帮你?”
白兔翁骤然雀跃地跳起来,四肢往外一伸,落下去时骑到了兔子的背上。
“凡人,你比方齐那个渣男懂事多了!快跟本仙走!”
“方齐还叫你做过什么?”
“让本仙拍你的照片给他!”
展之行抽了抽嘴角,视线又斜向屋里的床上,然后突然对白兔翁说:“你帮我把他和床一起扔到湖里,我就跟你去!”
白兔翁咬了咬牙,答应道:“当然没问题!”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下来时,方齐在阳光里睁开眼,发现他的展展没了,天花板没了,墙也没了,他四面都是水,身下的床已经沉了大半进湖里,他顿时坐起身来,仰天大啸。
“谁他妈暗算老子!”
展之行迎着朝晖踩下油门,车刚驶出去,他猛不迭地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