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蛮荒》恋人未醒

40、四十、早餐时间

　　里奇还在睡懒觉的时候，白已经走出帐篷，给辫辫牛喂食去了。
　　看到里奇终于从帐篷里出来，白正想问一问里奇要怎么准备早餐，却发现里奇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消沉感竟是一扫而空，整个人变得精神焕发，像是被清洗过的辫辫牛一样。
　　自从离开半山氏族，白就觉得里奇的身上少了点什么。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但就其直观表现来说，就是里奇的胆子变小了，说话做事也都少了底气，和气得一点都不像那个只因为绿萝多说了几句话就把她打昏的家伙。
　　但现在，白忽然觉得，霸道的里奇又回来了。
　　“里奇，早上吃什么？”白没有追问原因，只向里奇问出了原本想要询问的问题。
　　“我们现在还有什么？”里奇慢悠悠地走到白的身边，顺手拍了拍正在啃食谷物的辫辫牛，换回了辫辫牛一声抗议的哞叫。
　　“还有一些你在半山氏族那边制作干粮和腊肉。”白道，“但也只能再吃个两三天了，还是在那个首领不来蹭吃蹭喝的前提下——我觉得，咱们最近得出去捕猎了，里奇。”
　　“捕猎……”里奇沉吟起来。
　　他的货箱里其实还有很多食物，但这些食物都是阿造提纯过的，以胶囊和饮剂形态保存的生物能元精，类似于吃一粒顶一天的仙豆、辟谷丹，只能满足身体能耗，口感近乎于无。
　　这样的食物是不能与当地人分享的，至少不能公然分享。
　　想了想，里奇向白问道：“你前阵子吃了很多普通的野兽，没关系吧？”
　　“没关系，我原本就是吃这种东西长大的。”白道，“猛兽的肉只有捕猎队的人才能分享，凶兽肉更是只有参与了捕猎的人才能吃到，像我这种根本没资格参加捕猎的人，只能用最普通的野兽和树上采摘的果实充饥。”
　　“你比其他男人要瘦一些，难道也是这个原因？”里奇想起了秋月集上见过那几个男奴。
　　或许，他们并不是故意饿出那种体态，完全就是受到食物的影响，想健壮都健壮不起来。
　　“我不清楚。”白迟疑了一下，“不过，我并不觉得我现在的样子有什么不好。”
　　『什么凶兽猛兽？』阿造疑惑地插了一句。
　　『当地人给猎物划分的等级。』里奇把野兽、猛兽、凶兽、魔兽的区别解释了一遍，然后问道，『你没在女人那里读取到相关资料？』
　　『她们的脑子里只有可驯养与不可驯养、可食用与不可食用。』阿造答道，『而且，我翻阅了好几个人的记忆，只在一个人的脑子找到了与魔兽有关的内容。』
　　『其他人都不知道？』
　　『也可能是知道但不在意，觉得那是与自己无关的存在。』阿造解释道，『你知道的，记忆这东西，非常难搞。』
　　『我觉得咱们暂时也不用在意什么魔兽，先给白弄些凶兽尝尝就够了。』里奇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吃到一种蟒蛇类的凶兽，味道相当地棒！』
　　『……』
　　『怎么了？』
　　『你似乎忘记了，我是根本见不到那些凶兽的。』阿造的语气既无奈又无辜。
　　『不可以取消那种……那种类似于龙威的效果吗？』
　　『你可以把这种威慑理解为被动技能。』阿造道，『只有生物链之外的生物才能抵御甚至无视它的影响。』
　　『比如……』
　　『人类。』
　　『……』
　　这一次，轮到里奇无语了。
　　不等里奇追问人类为什么不在生物链上，黑敖就从外面走了回来。
　　白马上提醒里奇，让他提高警惕。
　　『这个小家伙还是满警觉的。』阿造对白的反应很是满意。
　　『合着你把他留在我身边就是为了防备那个大家伙？』里奇没好气地吐槽。
　　把绿萝送走，把白留下，是阿造做出的决定。
　　真正能够“教导”白，让白学到知识的，也只能是阿造。
　　里奇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未曾得到阿造大人许可的情况下，就把陌生人留在身边，还许出自己无法实现的承诺。
　　——其实，我只是怕你寂寞。
　　阿造这样想着，却没有这样回答。
　　这时候，黑敖已经走到里奇面前，里奇也无法再和阿造斗嘴，迅速整理表情，转换成营业式微笑，向黑敖打了声招呼。
　　“早。”
　　“一点都不早了。”黑敖扯了扯嘴角。
　　赶路的时候，黑敖就发现里奇有睡懒觉的习惯，即便要跟上他们的脚步，不得不早起，也会在牛背上继续瞌睡，甚至发生过因为彻底睡着而摔下牛背的事情。
　　“对我来说还很早。”里奇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转头对白说道，“我记得，昨晚的肉汤还有剩……”
　　“没了！”白撅起嘴巴，很是不爽地看了黑敖一眼，“连锅子都不见了！”
　　里奇一愣。
　　昨晚做炖肉的时候，里奇特意多加了些水，留出了半锅的肉汤，就为了早上的时候能够用肉汤泡干粮，充当早饭。
　　半路上，里奇就曾这么做过，白是知道的，当然不可能把剩下的肉汤当垃圾倒掉。
　　“我早上起得早，就在锅里添了几块肉，把剩下的汤也都给喝掉了。”黑敖讪讪一笑，“我以为那汤已经没用了。”
　　“锅呢？”里奇嘴角抽搐。
　　“在我房子里。”黑敖道，“我这就给你取来。”
　　说完，黑敖就快步走向自己的房子。
　　看了看黑敖的背影，里奇转头看了眼白，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烤饼拿出来，热一热，配肉干吃吧。”
　　“烤饼就剩五个了。”白郁闷道。
　　“吃吧，别心疼。”里奇安抚道，“我总能找到食物的，大不了，咱们就去捕猎。”
　　有阿造在身边，里奇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哪还会担心没有食物，填不饱肚子？

　　白准备早餐的时候，黑敖也把里奇的砂锅还了回来。
　　里奇的砂锅根本不是给黑敖这种大胃王准备的，一次烹饪的食物相当有限，白都要额外加餐，黑敖更是压根就没吃饱。
　　半夜的时候，被饿得睡不着觉的黑敖爬起来找东西吃，正看到被里奇放在帐篷外的砂锅，立刻就想起了炖肉的美味。
　　心动之后，黑敖就展开了行动，把砂锅搬回了自己的房子，扔进兽肉，又炖了一锅，然后连汤带肉吃了个干净。
　　里奇没和黑敖计较肉汤的事，只对他擅自拿走自己的砂锅有些不爽。
　　但黑敖也不是拿走不还，如果非要计较，未免显得自己小肚鸡肠，里奇也只能压下不爽，和黑敖商量起了今天的安排。
　　之前，阿造没有回来，里奇并不急于在煤矿开采上下功夫——飞船不能直接以煤炭做能源，里奇也没有阿造的本事，没法从煤里提炼出能源结晶，即便把煤开采出来，也只能堆起来，日晒雨淋。更何况黑敖的族人也不是白干活的，里奇总得给他们报酬，而这个报酬，其实也要由阿造提供。
　　但阿造回来了，这件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即便阿造已经联系到了现成的飞船，不需要他们自己制造，从煤矿里提炼出来的能源结晶也能给他们那艘飞船残骸里的一些设施提供能源供给，使其变得可以使用。
　　毕竟，里奇现在最大的危险并非来自这个星球，而是那些尾随而至的阿卡娜人。
　　想在阿卡娜人的手下保住性命，仅靠体能和异能可是远远不够的。
　　即便他们的星际战舰已经爆炸，他们的手里也肯定还有许多高科技的武器，绝不可能像当地土著一样靠身体和冷兵器与人交战。
　　得知黑敖今天并无事情，里奇就向黑敖提出要求，要去捡到煤精的地方看一看。
　　黑敖欣然同意，告诉里奇，早饭后就可以出发。
　　他答应得这么痛快，里奇倒是奇怪起来。
　　“真的没事吗？你可是首领啊！”里奇疑惑地问道。
　　“我回来太早了。”黑敖无奈苦笑，“捕猎队还在石隆手里，他不可能把指挥权提前交还给我，我也不可能背弃约定，向他索要。”
　　“除了捕猎，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里奇惊讶地问道。
　　“你觉得我能做什么？”黑敖一脸期待地看向里奇。
　　很多。
　　里奇这样想着，却也知道很多事都有着因地制宜的大前提。
　　“你可以陪我。”里奇灿烂一笑，敷衍了过去。
　　“我很乐意。”
　　黑敖一本正经地给出了答复，也惹来了阿造的数声冷哼。
　　『哼！哼！哼！』
　　『你是猪啊？』
　　里奇以吐槽作为回应。

　　吃早饭的时候，里奇没再与黑敖分享。
　　一方面是食物不多，又有黑敖不愿食用的普通兽肉，实在是大方不了；另一方面却是里奇因为失去肉汤而稍有不爽，阿造大人更因为黑敖向里奇献殷勤并且得到了里奇的回应而十分地不爽，全都不想再对黑敖大方。
　　在这两种因素的交互作用下，黑敖只能眼巴巴地坐在一旁，在里奇和白享用早餐的时候，与里奇闲聊。
　　也就是在这样的闲聊中，里奇再次获悉，女人用异能种植的谷物虽无法像凶兽肉那样提升男人的体质，但也不会像普通的野兽肉那样损耗男人的力量，经常食用的话，甚至还能降低染病的概率，是族中长老们的最爱。
　　黑敖这一次去秋月集就有交换谷物的任务，但里奇的出现却打乱了黑石氏族的计划，先是用一堆华而不实的小东西换走了女人手里的零散谷物，然后又引发了一场大风波，使秋月集上的大宗商品交换尚未开始就无疾而终。
　　如果不是路上遇到凶兽，带回了一大堆值得夸耀的战利品，黑敖这一次极有可能会因为一事无成而被石隆那一派人攻讦，甚至从首领的位置上跌落下来。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里奇向阿造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