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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没有名字的前传 ...

  •   ——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着你。

      只要一想到你,
      我停止的心脏仿佛就会跳动起来。

      没有比能在爱着你的时候死去
      更幸运的事了。

      用你的这双手,
      将我永远歼灭于黑暗中吧。

      〖里希特卿〗

      常听那些贵族大人们说起,有关那个女人的事情。

      他们欣赏她曼妙的身姿、多情的眼睛、迷离的歌喉,还有当面称赞她的一头鬘发。

      她生而高贵,再加上她美丽的容貌赋予她的那份蛮横的高傲,从小到大她都是那些贵族大人们爱恋的对象,她的衣橱里永远挤满了时下最精美华丽的裙子,那是形形色/色的贵族绅士们送给她的见面礼物;她的发丝间有时镶满求婚者立誓的钻石;她收到的玫瑰因为太过热烈而引来过史前巨龙;她首饰仓库里的紫色宝石颗颗又亮又夺目几乎可以把她的每一个昏沉夜晚照亮。她是如此被爱着,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内定为这个世界的女王,她的父亲溺爱她,她的女仆们每天都像狗一样任她使唤,今天去把那座碍眼的山给移了,她说,因为它挡住了我窗外的宽阔视野;然后别忘了为我缝制一件全部由绿松石做的衣服,她命令另外一匹女仆,然后补充道:连每一根线都非得是最天然最无暇的绿松石不可;我下午想在城堡里举行一个美轮美奂的舞会,马上去邀请全世界的同族们都放下手头那些不要紧的事参加吧,还有什么是比和我聊聊天更重要的呢?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每个礼拜换一个情人,事实上,她真的愿意,我曾经在某一场宴会上瞧见她和一个异常俊美的年轻人跳一曲轻松的华尔兹,在第二天的宴会上她就又兜兜转转滑入舞池和她这个礼拜的第四位情人一起跳爱的探戈舞曲。

      她的舞姿很妩媚,品行端庄的淑女们有时会因为嫉妒她的美丽而喋喋不休地聚在一起说拐弯抹角的脏话,还有些淑女们就和那些男人们一样无法自拔地爱她,爱她的喜笑嗔怪、爱她的风情万种、爱她的放浪形骸。

      不过那个女人她对我说:我对喜欢我的人不感兴趣。

      这丝毫不让我意外,因为她的确撕烂了那些价值连城的礼服,把鲜艳少有的绸缎当做擦鞋的抹布;把那些重得她头痛欲裂的戒指们从头发与头发间扯出来,扔到河底;她把玫瑰用火直接烧了,对那些路易十四涅槃重生的样子厌恶至极;她把与她肌肤相称的紫色宝石全都用脚碾碎了,数量庞大的宝石险些让她累着,最后她把宝石送给了那些辛辛苦苦的女仆们,给了那些她讨厌的或更加讨厌的女仆们人人一桶熠熠生辉的财宝。

      她很看不起那些迷恋自己的男人或者女人们,她甚至与我一同嘲笑那些蠢货被爱冲昏头脑的乏味和无知,她快乐地微笑着,表情生动艳丽,眼神都不带一丝睥睨。

      我很庆幸那个女人对我是与对待他的那些男人们不同的亲切,她对我一直都如此宽容、仁慈,眸中闪现着无限怜惜,有一回,她爱我爱到甚至邀我到她的床榻与她共舞。

      可在她死之前我都只是冷眼旁观着,我看着他从天空掉到玫瑰丛中的模样,湿润柔软的泥土沾到了她的一大片裙摆。我看着她这副濒临死亡的宁静姿态,空出了一番思绪去想象如果她努力去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小姐,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然后里希特就毫不留情把我推倒在地,伏身来到她的面前,绵长深情地呼唤:

      “科迪莉亚。”

      科迪莉亚……科迪莉亚……

      这个名字现在还时常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带给我儿时半梦半醒的模糊记忆,她是一个如此让人印象深刻的人,只要在舞会上轻轻瞥一眼她的裙摆,你就再也无法在余生中遗忘她了。

      我一直以来都很羡慕她的自由,即使她已经被所有人宠坏了,我也还是羡慕她。

      我说过了,她待我很好,因为她的丈夫很喜欢我。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我一直陪伴在卡尔·海因茨的身侧,那个高傲的吸血鬼之王和蔼至极,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吸血鬼都要温柔体贴,谦逊有礼,他有着比黄金还引人注目的明眸,卷曲的长发比吸血鬼之夜的满月还要皎洁,他特别允许我抚摸他的头发,每次这都让我兴奋地发抖,因为这是我一个人的殊荣,属于让科迪莉亚可以气得从死亡的沼气中活过来的无上荣耀,我可以放肆地抚摸着卡尔·海因茨的银发,一直从发根捋到没有分叉的崇高发尾,而科迪莉亚包括贝阿朵丽兹这等可悲的女人只能干瞪着愠怒的双眼把自己的獠牙在嘴里咬碎。不过我是无意惹科迪莉亚生气的,她大发雷霆不是我想看到的,我还是觉得她更适合一些引人遐想的表情。卡尔·海因茨从来都非常忙碌,即使和他同住在一个城堡里,粗鲁地扯断窗帘就能一眼望见他房间里的那盏从来不用开启的台灯。他把我安置在他的隐蔽居所,为了培养我且不让我闲着而为我请过成千上万的家庭老师。

      我一个月最多拥有一次和他共进晚餐的机会,每一次他都衣着得体、谈吐大方风趣,让人觉得由衷的亲切,而且他的细致入微让人满意,当我们聊天聊到双方因为一些问题产生歧义时,他总会用洁白的餐布擦擦嘴角对我说“你是怎么看的呢?”说时眼神专注地紧盯着我的嘴唇,如果不是因为看惯了他英俊的脸庞我准会被这灼热的视线烧伤,这让我很能理解科迪莉亚对他的痴迷,科迪莉亚非常爱他,我从卡尔·海因茨的私人城堡里来到他的妻子们居住的城堡里看望科迪莉亚的时候,那个女人总是会因为爱情的滋润而一次比一次得美丽动人,是了,她的美丽只为她终生的丈夫一人绽开,她在她的情人们的簇拥下发现了千米之外的我,连忙提着裙摆冲我跑过来,期间赶跑了那些对她忠心耿耿的男宠;把一两个不愿就此离去的男人打晕;她呵斥了那些笨手笨脚挡着自己道路的可怜血仆;还把自己的亲儿子绫人推翻在地。

      “噢,我最最亲爱的雅泯,我真是做梦都会想到你。”

      我安静地听着她对我的吹捧,恍惚间有些怜悯这个被爱情的铁处女戳穿身体的女人,她草草地表达完她每次讨好我时会用到的“心爱”“思念”“焦灼”等字眼,就开始向我问有关卡尔·海因茨的事情。

      “啊……请务必向他转达我炙热的爱。”她拉着自己的头发说。

      不行,我最近都见不到他。我诚实地回答。

      她马上变了脸,用她上午花了四个小时才做好的紫色指甲恶狠狠地掐着我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雅泯……我的小甜心,我的宝贝你为什么不帮我了?你为什么不帮我了?你为什么不帮我了!!”

      她撕心裂肺地嚎叫着,我都听见她已经把不远处目睹着一切的奏人吓哭了。

      “你帮帮我!只有你了!帮帮我!那些男人都不行!不行!他们都不行啊!啊……拜托你了我的宝贝,我只要卡尔一个人就……”

      她用自己锋利的指甲挠破了我的脸,然后又扯着我的衣服,一直到它们都破破烂烂到完全无法再穿下去。

      “哼哼……呵呵呵呵……”她自顾自自地疯狂又自顾自地低低笑着,“你看看你这幅狼狈的姿态,简直就像是淫/乱卑贱的家畜一样,你凭什么可以和他朝夕相处呢,呵呵……”

      她看着我脸上的血,一直顺着脖颈掉落在地上,引来了两只不怕白昼光亮的蝙蝠的舔舐,突然一惊,被魔界的贵族大人们反复夸赞过的眼睛紧盯着我脸上几乎快要溃烂的疤痕,它正因为科迪莉亚的魔女之力而没法快速自愈。她马上变了一个样子,鳄鱼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潮水一般涌出来。

      接下来我就知道这个女人要说些什么了,因为她正极力放下自己对我恶大于爱的感情流露,企图用自己楚楚可怜的眼泪激起别人的同情。

      “科迪莉亚”

      “别告诉卡尔!亲爱的我求你,别告诉卡尔,”她根本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因为在过去的千万年时间里这位魔女大人早已跋扈成性,在还未爱上吸血鬼之王以前,她何须学会看人脸色?她不用,在布拉伊的宠爱的摇篮里,永远不用。所以现在即使她尝试着忍耐了几秒,但她对待我的不胜厌烦还是准确又清晰地表达了出来,但……这没什么不好的,我反而认为这是这个女人少有的优点。

      “你想我怎么做呢?”

      “别告诉卡尔,我的乖孩子,我不是有意要弄伤你的,我多么喜爱你。”她亲我完好的那边脸颊,“你也不希望他只为这种小事而又和小孩子一样闹别扭对我一个月不理不睬,呐,对吧?”

      她眼见我默然着双眸无动于衷,掐着我的脖子又轻昵地说:呐?是吧?

      “是。”

      “呵呵……我爱你哦,雅泯。作为补偿,来吧,吸我的血吧,然后浑身上下流窜着我美味的血液来到他的面前,这样,他一定会想起我,马上爱我爱到寝食难安……疯狂地渴求着我呵呵……”

      在进食完毕后我轻车熟路地去了科迪莉亚的房间,把她抱到床上希望她能忘记这世界上的所有男人好好地睡上一觉,同时擅自取了一件她的衣服套在身上,直到穿戴完毕,我才注意到她床头柜上层层叠叠堆积如山的信封,那些信发出了让人怀念的香气呢。

      应该是里希特寄给她的情书吧,我在回城堡的路上这么想。

      “母亲大人!”突然出现一个孩子远远地对我喊。

      “啊?不是母亲,是雅泯啊。”他走近了对我甜甜地微笑,“因为你身上有她的味道,还穿了她的衣服呢。”

      我蹲下身来无比疼爱地摸了摸礼人的头:“只是因为这样就把我当成别人,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哦。”

      ——你伸出了手,
      你对我笑。

      你穿着新娘的嫁衣,
      一身我无法给予的宝石。

      你抱着人们一遍一遍、
      如痴如醉地旋舞。

      但是没关系,我的心爱之人。
      哪怕你坏掉,
      我也有自信永远爱你。

      〖里希特卿〗

      漫长的晚餐是在卡尔·海因茨审视的目光下进行的,其实他早在一开始就明白我不是一个听话的人而对我频频擅自离开城堡熟视无睹,他的目光温和有礼,不至于让人感到厌恶,可是确实可以让所有的生物感到畏惧。

      他切了一片奶酪放在我的餐盘里,动作舒缓流畅。一直以来他都坐在我座位的右手边,深谙礼仪老师教导的我明白他正确的座位本该在我遥远的正对面,本要顺过穿过那盛满珍馐的长桌,在马卡龙山丘和葡萄酒瀑布的空隙间看见他在带血的三分熟菲力牛排边优雅得体地用餐,即使这十分不合乎礼节,他还是任性地坐在了我的右边,他给我拿来一串新鲜的葡萄,又把胡椒粉撒在我的烤鸡上。他这次看起来比以往要劳累,眼底好像有失眠人的浅痕,衣服的领子稍微有点松垮,连头发粘上了鱼子酱都没有察觉到。我刚刚帮他把头发上的脏物用餐巾擦掉他就马上问我“你的伤是哪里来的?”“被蝙蝠划伤了。”“哦?城堡里有这么危险的蝙蝠吗?”

      “我想,是的。”

      那请你小心,别再被不堪入目的动物弄伤了,他缓缓地说。

      于是我理所当然的记起了我曾经是如何帮助那个女人投入卡尔·海因茨的怀抱的,卡尔娶她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听里希特的口述,她穿了世上最美的嫁衣,魔王布拉伊麾下的二十座城市是他给他心爱女儿的嫁礼,他还给了她一座金碧辉煌的古堡,那是上万个世纪前的古老建筑,仅仅是那扇用金丝玫瑰搭筑的华而不实的大门就需要耗费全人类辛勤劳作的一生生命,那扇门永远是开敞的,它欢迎一切胆敢擅自闯入的渣滓。可是科迪莉亚说:我不要这个地方,父亲大人,我要和卡尔住在一起。于是她如愿入住吸血鬼之王的千万座之一的城堡而把世间仅此一座的古堡丢在一边,一直到今天那里都没有任何人入住,但它的大门一直一丝不苟地大开,肆意的藤蔓覆盖住了一切缝隙却没有掩住那些金丝玫瑰,她们一直鲜活热烈,告诉人们自己是魔王唯一宠爱的女儿,吸血鬼之王唯一的正牌夫人生前轰轰烈烈举办过三天三夜婚礼时遗留下来的嫁礼。

      科迪莉亚没有得到她应有的爱,在我终于出生后,她也没有,可是她从卡尔·海因茨对我的格外照扶下看到了一丝希望。

      “啊,雅泯,你帮帮我,你帮帮我,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了……你去把他带到我的身边来……乖孩子,我多么喜欢你,你是我最爱的孩子……我绝不能输给贝阿朵丽兹那个老太婆,我绝不!”在目睹二夫人产下了第二位男孩后科迪莉亚几近崩溃,我不忍昔日的红玫瑰就此枯萎终于在里希特的指引下帮了她。

      然后在我的阴谋下成功地让她与卡尔再度结合,科迪莉亚是个不得了的女人,仅仅是一次的机会她就生下了三位可爱的少爷。

      卡尔·海因茨对此什么看法也没有,连对我的怪罪都没有,他还是把我牢牢地养在他的私人城堡里,对我的态度一如往昔,让我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不禁开始好奇这场闹剧究竟是我的彩排还是他既定的演出。

      啊……美丽动人的科迪莉亚,我的母亲。爱是折磨人的玩偶,你怎么会忘记自己曾经的荣光,在它的雾霾里活得如此卑微?在那份绝望屈辱的沼泽里你只会因身陷其中而难缠至死。

      用不了多久我就要把这句话在对卡尔·海因茨说一遍,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还要对里希特卿原模原样说一遍。

      玫瑰。

      玫瑰。

      白色的玫瑰。

      卡尔·海因茨在某一天突然爱上了一位美丽的小姐,在血族的世界里【白玫瑰】的美名广为流传,连魔界中的贵族大人们有时候都会被那毒瘤一般编织出的流言击中要害,对着那位小姐的容貌唏嘘不已。

      你只单单听到她的名字,死寂的心脏就会开始重新运转了,也只单单听到她的名字就不忍再用自己猥亵的思想对她的纯洁染指。

      “雅泯……”

      “卡尔大人。”我回答。

      我正看见他为爱情苦恼着,他的四肢颤动不止,再难容忍的相思之情搅拌着他的神经让他头痛欲裂,他倚靠在我的对面,坐在与家主地位相当的王位上,一手支撑着高傲的头颅,这次没有再对我纠正对他的称谓,也没有为我亲手拌好沙拉,他的高雅也不复存在了,他对着满桌的美食叹气,连带着我的心情都被他的苦楚狠狠纠痛。

      他的头发失去了光泽,金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孤独的苦水,他的脖子上有白玫瑰抵抗他的靠近时留下的伤痕,可这如今成了这位不可一世的一族之王最大的安慰,他迟迟不动用能力让那残忍的拒绝赠予他无暇身体的创伤消失。我第一次看见他脱下了手套去触摸别的东西,即使那是自己的脖颈那也是极度反常的。卡尔·海因茨爱怜地摸白玫瑰带给自己的痕迹,他还说:我真希望她可以把自己的獠牙……深深的……深深的……

      我无法再去见她了,一见到我她就发狂着想要死去,因为我占有了她,我强迫了她,她正一个人躲在我为她搭建的高塔上暗自垂泪呢。他说。

      说着他捂着自己的头,更加爱起了她来。

      “真是不可思议,我居然会这么渴望她。我能理解科迪莉亚的感受了。我也能理解你的存在了。”吸血鬼之王看着我,第一次用除了默然的温和以外的神情睥睨我和科迪莉亚如出一辙的紫罗兰长发。

      在绵长的吸血鬼的时间里,卡尔·海因茨对白玫瑰的爱意与日俱增,反而愈演愈烈,直到第三夫人诞下子嗣。并且那位夫人彻底疯了。

      “你今后每天去为克里斯塔捎一朵玫瑰。”

      “……别让玫瑰的刺戳穿她柔软的肌肤。”

      这时我才知道有人和我一样搬进了卡尔的私人城堡,在城堡的最西边,在春风拂过棘刺的光之河西岸,美轮美奂的圣洁女神在那里,帝王心爱的高岭之花就在那里。

      我明知这不是爱情,
      但仍向你追求着爱情。

      而你表面给予我爱情,
      却在暗地里嘲笑我。

      越相信你,
      就越陷越深。

      我想,
      既然这是永远持续的螺旋台阶……

      干脆……

      就将你从这里推下去好了。

      这份爱情是无尽的圆曲。
      这份爱情是无边的黑夜。

      〖里希特卿〗

      我有没有跟你说清楚过我最初的记忆呢?什么?从小和卡尔·海因茨生活在一起?不对哦。原先,可不是这样的。

      我的外祖父——人人敬爱的布拉伊大人,他在我刚刚出生的时候为了保护我不受外界的伤害而把我安置在魔界。据身边可靠的血仆回答那是因为在我刚出生的几个年头里外界一直有着吸血鬼之王想要把我赶尽杀绝的谣言。

      我对他的印象少得可怜,因为敬爱的祖父给了我女王般的生活,却鲜少与我见面。在比吸血鬼的时间还要漫长的魔王后裔的时间里,我碌碌无为,做过最惊天动地的一件大事莫过于在听见仆人们悄声交流魔王大人千年难得一次地回到宅邸时大胆地闯入了他的会客厅,吓坏了一众正在忍受布拉伊盛怒的魔界臣子,把那位大人不怒自威的棱角分明的脸记在了心里。他遣散了那些办事不利的人,只留下我一人呆滞地站立着,对着眼前的景象恐惧不已。他慈爱的笑了,走下他巍峨的最强势力证明的台阶,用那根透明的水晶制权杖敲击那些一尘不染的灰色大理石地板。

      “你是谁?”

      “我?是你的外祖父,我的名字叫布拉伊。”他宽容地说。

      “我是雅泯。”

      “我知道你的,可爱的雅泯。”

      我见他如此和善,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恭维地赞扬我,便问他道:“那你知道我的父母在哪儿吗?外祖父大人?”

      “呵呵,别担心,你的母亲总有一天会想起你然后回魔界看望你的。”

      “那父亲——”

      他顺势把我抱到腿上,仿佛搂着他的权势一样把我揣在怀里。

      “老师们说,每个淑女都有自己庞大的家族,还有一个闪耀的姓氏,对吗,外祖父大人?”

      他耐心地点头。我被他的优容感染,接下来的问题则直接问出我困惑已久的心之所想。

      我姓什么?

      “你被冠以我的姓氏。”

      那是什么?

      魔王一愣,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他说“你只需告诉那些放肆的家伙你拥有我的姓便足够了,他们会被魔鬼的铁叉吓得喘不过气来,没有人胆敢去称谓那个姓氏的……雅泯。”

      这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外祖父的全部印象似乎都由这句话构成。有几次我听了他的话告诉那些不知羞耻地渴望洞悉我全名的家伙,他们果然马上被惊骇的汗水从头至尾打湿,地狱的紫火让他们万劫不复。

      祖父一心想要为我的将来做好铺路,为了不让我像他唯一的女儿一样嫁到吸血鬼的世界里一整天闷闷不乐而一心一意希望把我宠坏。他让我的生活最初过的比儿时的科迪莉亚还要幸福美满,以至于在我成年时才意识到这个世界没有他为我编织的那样浪漫时马上一蹶不振生了一场快要让我死去的病。

      最后是卡尔·海因茨用自己的血液喂活了我,并且他对老魔王布拉伊信誓旦旦:我以对您曾经助我登上王位的不胜感激起誓,绝不伤害这个女孩,恰恰相反,我会把她当做是我的女儿一样,给她作为一位纯血公主般的殊荣,抚养成一位出色的淑女。请让我把她接回家吧。

      而外祖父对他的肝胆忠心嗤之以鼻:哼,别娶她就好!吸血鬼之王。

      〖痴恨相皎洁,此爱终难忘。〗

      卡尔·海因茨果然对我十分贴心,在面对我的时候丝毫没有触发一个被妻子背叛了的丈夫该有的耻辱。

      谁都知道他不爱他的夫人,美丽嗜血的魔界之花科迪莉亚。他分给贝阿朵丽兹的爱都要比那个女人更多一些,修少爷和怜司少爷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个女人在自己再无法自欺欺人的时候兴许也会知道,可是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霸占。俊美多情的贵族大人们简直痛心疾首,他们爱着那个女人,让我不敢相信的是有的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家伙真的愿意为了那种顽固恶劣的女人倾尽温柔。

      我对着弯弯的月亮,看着不远处歌舞升平的宴会厅里灯火通明,那里今天难得的上演了我最喜欢的圆舞曲,可是我却没有一点想要去跳舞的意思。

      淫/乱的尖叫夹杂着权利与贪欲的夜之钢琴曲一直从侍者餐盘上的香槟闯到我的脚底。我感到困惑,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对那位慈爱且模糊不清的外祖父感到有些怨恨。

      “这世界和您送给我的不太一样呢。”

      我就这么一天天呆在这座城堡里,每天清晨散步去高塔附近给克里斯塔送一朵白玫瑰。偶尔会去看看我望眼欲穿,祈求真爱的母亲,心情好的话还会陪陪那三位飞速成长的少爷。城堡里的会场时不时就会举行盛大的化装舞会,隔三差五就会有男仆询问我:今天您要去看看新上映的歌剧吗?雅泯小姐,大人把剧院里演员们全部邀到城堡里来了。更加让人忍无可忍的是,正午的钟声有时已经响起,沉溺于交响乐队精妙演出的男男女女们还是嘈杂不堪,不忍就此离去。

      明明是以卡尔·海因茨的名义举办的各种宴会,但是他似乎从来不会亲自到场,不过宴会里的贵妇小姐们还是会浓妆艳抹地身着青春女神的晚袍前来搔首弄姿企图引起他的注意。这让我都替她们感到恬不知耻。

      你温存的亲吻让我沉迷,
      我的爱抚为我渡上淫/乱的罪名。

      可我不仅不为此烦恼,
      反而更加爱你。

      于是作为对心爱之人的惩罚,
      你贪婪的利用我,
      你把我当做嫉妒别人的武器,
      却不知道嫉妒的家伙只我一个而已。

      你手中娇妍的花儿开出了迷离的颜色。

      可我只在乎你的感情。

      你爱她,我就加倍爱她。
      你不爱她,让我把她碾碎我也甘之如饴。

      〖里希特卿〗

      我一人看着窗外,游吟诗人的血液沐浴在着月光下,我的心情十分明媚。

      歌舞多萎靡,月夜常清丽。

      何事枯自挠,且闻君难咲。

      名伶有情曲,诗人做梦人。

      此爱终难忘,痴恨相皎洁。

      “你为什么不把最后一句改成‘赧恨难诉真’呢?这样会更押韵一点。”

      “话虽如此,可是这样就不是我想表达的意思了呀。里希特,叔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没有名字的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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