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故人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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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帮主晕死躺在地上，头磕在花素川足靴前。花素川示意弟子将他绑好，看了一眼还站在那的云过尘，低声道：“多谢。”
释心笑嘻嘻凑过来：“你怎么不谢我啊？”
“滚蛋。”花素川哼道，那边弟子走上来：“长老，水下那些人要不要一起带回去？”
原本跟着沙帮主一起来的那伙乌合之众现在全都掉进了水底，那群人也是来自这附近不知名的小门派。虽熟识水性，但水底蠢蠢欲动的铁网随时都有可能将他们切成一块块碎肉，一时间水上惊呼声、惨叫声、叫骂声响彻整个江面，花素川狠狠皱眉：“找个网把他们捞起来吧。”
“这个主意不错。”释心摸摸下巴，他踢了踢被绳子绑成一团的沙帮主，说道：“你不会真去审他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啊。”
花素川嫌恶道：“审他？我可不想脏了我的眼，先让他去水牢蹲几天。”
一想到水牢那彻骨的寒冷，释心浑身都不寒而栗，自己这兄弟手段真是没话说，不禁有些心疼沙帮主，替人做事落了这么个下场。
等等，我心疼个屁啊！
释心不满道：“我想起来了，我和阿尘也进过水牢的，当时某人还说我们是玄门的人，还说这水牢里啊，不被淹死也要被饿死，真是狠心，呵呵。”
云过尘站在释心身边，虽没说什么，可眼神却让人无法忽视。
花素川无端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他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你还想不想进炼厅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愧是一派长老啊，有气势有风范！”释心挑眉，又看向云过尘道：“师弟，走，我们不理他了。”
云过尘眼睫微垂，目光一片柔和，道：“好。”
释心喜滋滋的拉着云过尘，花素川看着他二人的手相互牵着，身子黏在一起，嘴角一阵抽搐。在他看来，这师兄弟两人的动作是否太过亲密了，就算是师兄弟也没这样的，反而像一对小情人似的，释心没皮没脸不害臊他是知道的，云过尘可不是这样的。
果然不让花相忆他们接触释心是对的，连云过尘都能被带坏了！
花素川道：“你要不要什么仙草灵火或者回魂之人，我给你准备。”回魂之人就是被用来炼武灵的上佳人选，这样的人一般刚死却还不到七天，此刻用来炼最好不过，如果超过这个期数炼出来的就是下品了。
“啊？”释心停住，回头看着他：“黄鼠狼拜年啊，你要干嘛？”
花素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给你炼武灵，别说兄弟不懂你啊。”
“打住啊，咱不做那行了。”释心快速看了一眼四周，见那群弟子都在忙着打捞水下之人，没人有空看他们，便道：“玄门不是不给炼吗，你这光天化日之下就说出来不怕被找上门啊。”
“谁管他啊，别废话，你进炼厅不是为了炼武灵那是要干嘛。”
释心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走进，近乎耳语道：“别问了，此事重大，等结果出了我告诉你。”
花素川给了他一拳：“啧，快去吧，装神弄鬼的。”
等出了我怕你吓死，释心腹诽道。他冲花素川挤眉弄眼：“那我们去了，你别乱说啊。”
“滚吧！”
释心欢快地吹了声口哨，走路没个正行，等一走出他们视线，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云过尘见他脸色不好，道：“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释心：“恩。”他又补上一句：“你呢。”
云过尘道：“和你一样。”
明明他和释心都没有明说，可两人却像心有灵犀一般，即便不摆在台面上来说，可两人都跟明镜似的。
释心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被大块云朵遮住，像是扯了一块灰布。
“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释心忽然说道。
云过尘望着他，释心的脸色十分难看，可他还是勉强挤了个笑容，“感觉像是被命运给耍了一样。”
云过尘不语，过了很久释心好像听见他叹了一口气，“或许吧。”
声音很轻，甫一出口便消散在了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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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厅一般设在门派最偏僻之处，一是往来弟子很少会经过，这样就不会被打扰，二是也为了门派安全着想，毕竟炼的过程中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说不准的事情。
炼厅的大门紧闭，最偏僻的地方也就最阴暗，常年不见天日，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巨兽狠狠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释心颇感怀念，从前他就经常与这地方打交道，他推开门，清脆的声音随之传来。门后悬挂着数串风铃，整个屋顶天花板也都悬挂着，这些都是招魂铃，用来召回已死之人的魂魄，厅内放着数十张极长的桌子，每个桌子中都有一个凹下去的坑，释心随手拿下一串放在满是灰尘的桌上。
释心吹了吹灰，笑道：“花素川这些年没少炼啊，这是哪位仁兄的骨头啊。”
江湖武灵师和门派武灵师炼出来的武灵大不相同也是有根源的，就说这招魂铃，门派武灵师就熟谙技巧，招魂招魂，不用人骨制成的风铃怎么能招回魂魄呢，而江湖上所用的皆是一般金属制成，在招魂这一步十有八.九就会失败，而人骨制成的风铃也讲究个“年份”之说，越久其招魂能力越强，但用久了骨面便会断裂，释心只看一眼这招魂铃便知道用的是新骨，被拆骨的人或许刚死去不久。
有总比没的强，释心将串起招魂铃的绳子解开，数颗打磨成不规则形状的人骨头哗的一下骨碌骨碌滚散开来。他将一颗颗摆放整齐，说道：“师弟，过来帮个忙啊，你知道怎么摆吧？”
他们两个将骨头扔进桌坑，在里面搭了个奇怪的形状，似人非人，眼眶最是诡异，两颗球便能充当眼睛。
“不行，还缺个东西，不然镇不住。”释心咂嘴，虽然这个坑下面压着魂石，可以镇压恶灵，但到底是新骨，威力不能控制，万一招来一个穷凶极恶的鬼恐怕连魂石都不行，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早知道问花素川借个武灵了，这样就能镇场子了，失策失策。”
云过尘道：“再加个阵法吧。”
“行吧。”释心想了想，咬破手指，云过尘眉头紧皱，“你在做什么？”
释心“嘶”了一声，挤出几滴血滴在桌上，“好歹当年我招回的魂啊灵啊不少，我估计它们应该都认识我了，怎么说也要卖我个面子吧。”他随手在桌上胡乱抹了几把，一道血阵正好困着中间他和云过尘搭成的东西，释心以防万一，又用力挤了挤手指，将血滴在那东西头顶上，红色的血珠慢慢滑落，不一会便落到了坑里面。
释心紧紧盯着，看着血落到坑底，他缓缓启唇，比平时多了一份谨慎：“打扰了。”
他们所搭的这个人形玩意其实就是民间用碗用笔之类的灵介，召回的魂魄附身在上面，只要不是恶鬼，一切都好说。
释心负责问，云过尘负责搞破坏，只要这个鬼有什么不善的举动他就会将这些人骨立刻打碎，到时魂魄也随之消散在天地间。
原本躺在坑里的那些人骨慢慢站了起来，释心知道这个动作就代表了魂魄已经招来，他思忖片刻，道：“武历……万八年暮冬，我炼成两名武灵，现在何处？”
过去武历以十年为一期，武盟主也以十年一换，万指的便是万灵宫，虽然当时万灵宫已经被灭，但十年并未到，所以还是沿用了这个年历，哪怕释心记忆再差，他也永远记得三个日子，其中一个就是万八年。
这一年，无论是报灭门之恨还是炼出称心的武灵，他都做到了。
释心屏住呼吸，静静的等着答案。
人骨“啪”地一声散架，招来的魂魄很给面子，骨头慢慢在坑里面拼凑出一个字——
胡。
释心脸上波澜不惊，像是早就料到到了会是这个答案，他又问道：“万九年，我炼出的武灵，现又在何处？”
静等片刻，那个“胡”字仍未发生变化，这下一切都该明了了。
一下山便有刺客袭击，太极洞里的暗杀，梦境中的熟悉感，全都真相大白了。
他和云过尘恭恭敬敬地向人骨鞠躬，表示送走魂魄，安息往生。
炼厅中死一样安静，两人对视片刻，半晌释心涩声道：“我是武修的罪人。”
第一次他的脸上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懊悔痛苦全都有。
云过尘面如沉水：“那么我也是。”
“你别逞能了，和你有什么关系！”释心一哽，他不想在这样了，前世已经连累太多，释心嘶哑吼道，“都是我一个人！就是因为我现在武修界才会这样！一切都和你云过尘无关，你知不知道赤霄崖……”
云过尘冷冷打断道：“我知道灭门了。”
释心双眼睁大，愕然看着他。
他怎么会知道？！
“太极湖外，江上笛所说'莫氏竟有后人'。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知道了。”
释心心中一酸，“对不起……”
“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们两个为了他都死了，为什么他还能活着……”释心反复说着“对不起”，除了这句他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释心吸了吸鼻子，手紧紧抓住桌角，唯有痛楚才能让他清醒，武修能有今天都是拜他所赐，他道，“我去赎罪，我去胡雁关把他杀了，哪怕再死一次也没事。”
“胡雁关我和你一起去。”云过尘淡淡道，“但你要明白一点，他现在是人，邪武灵是有神智的。”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故人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