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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伍】_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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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立夏了,樊斯敏组团扫荡的食物,从烤肠变成了周一香草、周二草莓、周三蓝莓、周四朗姆、周五绿茶、周六芒果、周日巧克力的90克纸杯装八喜。
随后还有七天,便是第二次全市统一模考。
国王与天使的活动也随着段考的来临结束,心理老师也把国王与天使的答案公布了。诚如江镜琪所言,连数果然是我天使。对于那评价,喜欢他的后半句。
连数,想不到,我和你也会那么默契地觉得对方挺有才的啊哈!不过,连数,你好像还没实现我三个愿望吧?倒是你,还在结束之后威胁我帮你实现三个愿望。这不,瞧我这暴脾气,本着“有仇不报非君子”原则,干脆给你点了一份变态辣的烤翅。
虽然说是已经立过夏了,可我却还感觉像是倒春寒一样的寒冷。不知道是自己怕冷得过分,还是真的连数把窗开得太大……敢情风不是对着他头顶呼呼吹。
“连数,关窗!”江镜琪再度吼道。
“不关啊!”连数反驳着。
“热啊!”樊斯敏随声附和。
江镜琪无语,看向时仪:“时仪,求关窗!”
说罢,时仪和樊斯敏猛地站起,一人一边撑着窗户,谁也不肯退让。
时仪摊手:“斗不过地主啊!”
“阿嚏!”终于,我被风折磨得快感冒了。虽说喜欢吹风的feel,可本人生性怕冷。只好弱弱地和连数说了声,求关窗。等待着连数的反对。结果却是那样的出乎意料!
连数不语,只是默默地站起来,樊斯敏让道,他把窗子关了。窗关了,风停了——果然很暖!
课间的时候,隐约听见时仪、江镜琪同樊斯敏、樊斯捷两兄妹在讨论着关于连数的话题,似乎是关于孙昊轩和连数哪个更强悍一点,不自觉地回了头:“其实,我觉得是连数比较强悍,可偶有错基础。昊子是稳定型的,难题不一定像连数一样拿得下来,但基础题绝对不会错。”
“这么偏袒连数啊?”樊斯敏不懂是什么语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笑笑,不语。
“再说了,我们说连数,栗子你回头干嘛?还插话……”江镜琪作为我可爱的室友,觉得我此举颇为奇怪。
时仪笑了笑,道:“只能说明,她喜欢连数呗!”
江镜琪、樊斯敏、樊斯捷三人集体意味深长地“哦~”了一下,继续话题讨论。
我什么都没再说,也不去辩解些什么,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我喜欢连数?
——不可能。
我是这么告诉站在十四岁末尾的那个少女的。
而且,他喜欢的人,是季萌雪呀,不是吗?
不过瞎说一句大实话,我觉得所有初中生的爱情故事大都挺不堪回首的。如果能重来,大概会多仿写李白,多折腾杜甫,多学点儿数学,少买点儿八喜,少传点儿八卦,少在高仿印钞材质的方格作文纸上写些能把自己二十四岁新长出来的智齿直接酸掉的句子。
可惜,青春无敌——十几岁,牙口好,压根儿不需要冷酸灵和益达。
也罢了,还是专心准备考试吧。
誓死力争,还我RP!
考试前的周末,连数抱怨着这次考试必然考砸。我说,没事的,一定不会砸的。虽说如此,那家伙却死楞死楞不信……
终于,星期六的时候偷偷潜回了教室,在他抽屉里放了片我在山间辛辛苦苦找寻到的四叶草和一张字条——二模加油。左手写的,估计认不出是我。
连数,祝你幸运。
后来,十五岁的生日歌响起,然后二模结束。因为RP全给了连数,我砸得稀里糊涂……数学最简单的一道平面几何证明一分没得!
天啊!
那一瞬,我脑子里一片空,铅块般重重坠落着,坠落着……
办公室里,强忍眼泪。
回到寝室的时候,据时仪说脸色惨白,满目颓然。
我哭了——
那是一个证明一个三角形是等腰三角形的充分条件是中线和高重合的题目,在说明了中线和高是同一条线之后,直接说该三角形是等腰三角形——尽管这是事实没有错,可是这在中考考纲里,是不被允许的——“三线合一”在考纲里,是性质定理,不是判定定理。
但这个刚刚十五岁的无知少女她就是想不明白。
凭什么呢?
凭什么一个明明就是事实的东西,可以因为一个“考纲要求”被扼死?
可学校里的老师给出的解释只有两个字:考纲。
我不太记得那时候和时仪说了什么,只记得我晚自习课间的时候,很愤慨地在教室里开始撕裂数学试卷、草稿本,摔破圆规、铅笔、直尺、三角板、计算器……总之,不留下一切关于数学的东西。
哭够了。撕够了。摔够了。闹够了。
愤懑到一定程度就会自行冷却。
冷静下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连数,回头看,不见其踪影。
忍不住问,连数呢?
“去改周测试卷了。”樊斯敏回答道,“本来想叫你一起的,看你精神不好,就把魏理拖走了。”
轻哦了一声。再度陷入沉默。
我很想找一个人倾诉心里的不满,但突然不知道找谁。
最终,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自己花了一星期才接受自己二模数学只有110分的事实,花了一个月才适应这种应试规则,花了一年才理解这种“存在即合理”,却直到我十七岁,站在成年的岔路口,再回想起这件事,才明白它存在的“理所当然”并不是因为所谓的“考纲”——那时候,已经学过数学分析了——要是当时就跟爸爸还有哥哥说这件事就好了,我懊恼地想着。
成长的路上总是会走许多弯路,也常常会感慨光阴虚度。可还好、还好,有些被雅典娜和缪斯照顾的幸运儿,总会回归正途。
闹得太厉害消停下来后觉得有些困,趴了一节课的桌子竟然还是没有睡醒……好不容易熬到第二节晚自习,本来想说拿题和连数一块研究的,可是愣是不见他人回来。
第三节铃响了,连数回来了,可是脸色不大好看,很是涨红,好像强忍着什么很久了。
欲言,又止。
只见连数颓然地回到座位上,趴台,闷不吭声。敢情是被老师训了?也难怪,今天数学课,身为课代表带头写作业被经过走廊巡察校领导发现了,挨骂那是铁定了的。再加上某个低能问题没能回答出来,不被贬才怪呢。和他同为数学课代表,为什么我们的行事作风差别就这么大呢?其实也不算大吧,只是我写作业从来不挨抓,而且随时能回答问题。
回过头来,再想想当时连数被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场景,暗暗地低头浅笑,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讲台上唐秒老师正在唾沫横飞地讲解:“本题重点词是,‘不大于’……”
而连数却在台下认真地和樊斯敏研究着“五子棋”战役。
“连数,起来告诉大家一下这道题的重点词是什么?”不幸地,被发现了。
“那个……这个……”连数支支吾吾。
樊斯敏随手指向那道正在讲解的关于菜地的题目。
连数见状,灵机一动,随口答了一句:“重点词啊……偷菜呗!”
噗,全班笑抽。惟独唐老师强忍狂笑,无奈地来了句凶狠狠的,连数你站到教室后方去反省一下!星期二晚自习给大家开场个人演唱会!
下课铃响了,本应活跃的连数竟然还是一副沉默样,眼睛红红的。
待连数走后,我跑过去问魏理,连数怎么了。
魏理也不避忌,直截了当跟我说:“萌雪在帝京出事了。”
“需要帮忙吗?”说不震惊是假的,但潜意识让我输出的却是解决问题的信息,“我妈妈在帝京。”
“具体什么事连数也不清楚,只是之前萌雪几天没回信息,连数刚刚打电话过去,是季老师接的。总之萌雪在帝京二模之后住院了,一直昏迷,今天才醒。”
“现在没事了就好。”我舒了一口气。
魏理话锋一转,可欲言又止:“知理,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知道该不该说就不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点害怕听到他接下来的话。
后来已经彻底入夏,“连数”二字消失了很久的寝室里再度讨论起了关于连数的话题。
时仪说道:“外面那些人也太过分了,栗子和连数的事情传得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无语:“要不是你上次在风雨走廊边跑边喊,外面人能瞎传吗?”
2011年5月21日。晴。
我抱着一沓数学试卷独自走在回阶梯教室的路上,时仪在五楼教室办公室门口拿荧光笔把连数和孙昊轩120分的数学成绩加了高亮,并画了一个奇怪的颜表情,结果自然被连数追着打,呼喊声穿越风雨走廊,从五楼传到六楼:“栗子,救命!你家亲爱的要杀了我!”
“死神我错了!你们两个翘了JQ班周末的集体自习,去区图书馆幽会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
然后整个传闻就被外班添油加醋成了很奇怪的样子。
“我觉得只要教导主任伯伯没来找谈心就没事吧。”江镜琪接着道,“JQ班的JQ那么多,不在乎再谣传几段。”
“反正传的不是你,当然什么都无所谓啊!”我真是败给江镜琪了。
樊思捷似乎想起了什么:“镜子你不说我还忘了!二模那个贴老师办公室的纸质大红榜,被人各种掐CP,各种圈圈点点划线就算了,还打了标注说明。昨天校长过来巡视,正好看到,脸都绿了。”
“你说的那个是2.0版本!”时仪突然一拍大腿,“周佳期发现被画了之后,担心被校领导骂,就重印了一版,没想到这些人动作这么快。看来下周晨会有得挨了……”
江镜琪也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好像我前天看到的和昨天看到的,画得不太一样……好像,少了一个人的线。”
作为一个没能有幸观摩此壮举的人,她们的讨论我一句话都接不上。我只知道,孙昊轩二模考了年级第一,然后在获奖感言上写了一句:“噫,我中了!”而我虽然因为数学的问题失了不少分,却因为其他科优势过剩,语文甚至打出了118的好成绩,仍没有出年级前十——恰好第十。而魏理二模也考得不好,尽管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很好了,正好是班里第三十名,年级第三十名,遂没能体验临时出JQ班的惊心动魄。
这一次年级前三十的分数断档很厉害,满分660,年级前十里,孙昊轩651,我642,基本上一分一人,也算正常。但下来的十一到三十就开始参差不齐了:年级第十一639,第十二636,第十三名就到了630,第二十名是626,第二十一名则到了619分,到了魏理第三十,则只有601分。恰巧,历史考试的满分是40分,于是,我的□□印象被魏理加了这么一句话:不考历史还比我高。
再后来,于JQ班的各种JQ聊天之中,知道了连数和季萌雪越来越多的故事。原来,他们的故事全都因为数学而生,也难怪连数的数学笔记本扉页上会写着“数爱”。
我突然蓦地开始想——
连数,如果我帮你们重逢,这算不算完成你的第二个愿望呢?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这章发生的故事,这里的人们会因为这章的事情慢慢而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