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要我做好人》封刃作书

4、004

　　那自称“系统”的玩意儿发布的任务都是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曲玉笙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现在都只知晓自己要是不执行，就会被雷劈——就像先前的明知微那么惨。

　　帮老太太解决难题？可老太太的难题具体算是什么事情呢？
　　曲玉笙望了明知微一眼，神情微妙。连这个任务，她也是赖到明知微的身上去了。

　　“你瞪我做什么？”明知微被曲玉笙瞧得莫名其妙的，她面上寒意更甚，面上的血色还未曾回复过来，瞧上去冷浸浸的，仿佛隆冬的雪。

　　曲玉笙眯着眯眼，半晌后笑容妖冶，她眸光一转，出声道：“你们正道江湖人士最爱行侠仗义么？”

　　若是在以前，明知微肯定是应下的，可一想到自己脑海中那奇怪的“为非作歹”系统，她又一时语塞，半晌后才故作冷淡地应声道：“那是自然。”

　　曲玉笙没发现她的异样，她直接伸手拽住了明知微，笑道：“那你随我来！”说着便沿原来的道路返了回去。明知微挣扎了两下，没能从曲玉笙手中挣脱，再一想到那独居的老太太，又怕曲玉笙这妖女骤然翻脸，对其发难，索性便由着她去了。

　　两人本不是一条道路的人，平日里碰面都要打个你死我活的，可是在今日，“心平气和”地坐下同喝一锅粥就罢了，如今还并肩前行——明知微怎么想，都觉得万分别扭。那个雷雨之夜碰着了曲玉笙，果然就没好事了！

　　“你松开些！”明知微恼怒道，眸光往曲玉笙手上一扫，蓦地撞上了那一截如霜雪般的皓腕——袖子被她扯掉了，此时正孤零零地落在地上。曲玉笙这妖女生得好看，面容荡人心魄，如此露着一截手腕，若是被旁人瞧见了，恐怕会生出遐思。明知微抿了抿唇，又道，“等等，先去置办一身衣裳。”

　　曲玉笙闻言一笑，笑声如同银铃悦耳，她停下了脚步，打量着明知微半晌，才挑眉道：“你出银子？”

　　明知微面色一白，在曲玉笙打量的视线下，险些冒出冷汗来。她这回出来，并未带多少盘缠，曲玉笙这一身衣裙，缎子上乘，绣工精致，怕是不便宜。许久之后才颔首道：“嗯。”妖女该杀，可自己弄坏了她的衣裳，也该赔钱，一码是一码。

　　“你知晓我这衣裳用的什么缎子么？知晓要多少银钱一匹么？你试剑山庄——”曲玉笙语调拖长，调侃之意更是明显，“你试剑山庄出得起么？”试剑山庄的穷整个江湖都看在眼里，可很多人知晓武林盟主极好面子，便回回上门“打秋风”，似是不压榨了其最后一丝价值就不甘心。

　　对于试剑山庄这等“大圣人”行径，九真教素来是不屑的。他们一直是见银子做事，故而教中每个人日子都过得十分舒坦。

　　明知微原本煞白的面容瞬间涨红，半是羞恼半是气闷，一个“你”字到了唇边回旋半晌，可剩下的话怎么都说不出。

　　“锦衣夜行无人看，这夜间行动怕什么？”曲玉笙嗤笑道。她在江湖上的名声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也不怕多出一条新的罪名。不就是一截手臂，被人瞧了就瞧了，又不是旁人望上一眼她就掉银子。

　　那所谓的系统此刻极为安静，迎面而来的风裹挟着丝丝缕缕的寒意，明知微的思绪逐渐冷静了下来，她冷冷地望着曲玉笙，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曲玉笙扬眉一笑，眉眼间极具风情，她道：“日行一善。”
　　明知微：“……”江湖上人提起九真教便是杀人如麻、为非作歹，其圣女曲玉笙更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凶恶人物，这等人会去行善？真是可笑！明知微眸光闪了闪，从“善”想到“恶”。她险些忘记了此行的目的！“飞马镖局的事情当真与九真教无关？”

　　曲玉笙也听说了飞马镖局被截的事情，她冷笑了一声道：“笑话，我九真教要那粮食做甚么？！又不开粮食铺子！”那些所谓的正道侠士不辨是非，什么脏人、脏事情都栽到九真教的身上。明知微那眼神瞧着便让人气闷！

　　明知微听闻此言，淡淡的“嗯”了一声，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初春天气，薄寒沁骨。天才暗了七八分，道路上便已经没了多少行人。这一带的人家到底是富裕的少，只有个别人家点着烛火，亮起了一团又一团的光晕。

　　“老太太一人独居，这个时间点怕是睡了，不好再去相扰。”明知微道。

　　曲玉笙望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明知微说得很是有道理，可根据她近段时间的经历，那系统不会无的放矢，极有可能是在她们离去后，老太遇见麻烦了，不然也不会颁布任务。

　　这头虽然点了，看似同意自己的话语，可实际上根本没有听进去。明知微瞪着曲玉笙，不由有些气恼，她在外游历，来往的大多是谦谦君子和如珠玉般的小姐，哪里会是曲玉笙这等行事无拘束，任性妄为的人？！可偏偏她对曲玉笙没有什么办法！口中说着要杀人，可她明知微又哪里真是那等滥杀的？顶多想着将其抓回去！可曲玉笙功夫与自己不相上下，根本没有机会。

　　按理说小村子该在这个时间点陷入寂静中，哪想到尚未靠近，便见传来了吵闹的叫嚷声。
　　春夜月光凄迷，照在身上冷浸浸的，仿若寒水流淌。

　　“方老太，平山在时应该给你留下不少东西吧？你一个人过着日子也是艰难，不如将东西并入我们家，如此也好照顾你啊。”

　　“江湖上早就传遍了，那日飞马镖局的人都被恶贼杀尽，平山也凶多吉少了呢。”

　　“我平山哥受贵人赏识，怎会没有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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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哈哈的笑声传出，听声音像是四五个青年。他们这是摆明了到方老太家中抢劫，这会儿邻里还没睡，竟然无一个出头替方老太说话的。

　　方老太被气得神志不清，举着拐子大骂道：“王发，你真不是东西，那宅院还不够填你们的胃口？你、你、你们——”方老太年轻时候是个斯文人，在这会儿也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面色煞白。

　　那被叫作王发的汉子眸光一转，涎着脸道：“听说老太您屋里来了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不会是我平山哥的相好吧？平山哥也不在了，兄弟们可以替他好好照顾嫂子啊。”这群人的话越说越不堪入耳。

　　曲玉笙哪里还忍得下去？眸光一寒，便化作了一道流光飞掠过去。
　　这四五个青年里，王发会点儿功夫，察觉到危险立马一个驴打滚，等到避开了那一击，才心惊胆战地抬头看着俏脸含怒的曲玉笙。他顿时一呆，神魂不知道飞至哪里去！曲玉笙极为嫌恶他那下流龌龊的眸光，冷哼了一声，手中两枚石子已经激射出去。王发方才险险避开，可此时哪里还能避过？一声惨嚎后，面上顿时多了两个血动，正汩汩地流着血。

　　那与之同行的青年吓惨了，战战兢兢，连逃命的胆气都没有，双股抖动，顿时一阵骚臭味弥漫在半空中。

　　“曲玉笙！”明知微蹙着眉头，略有些不满。

　　曲玉笙素来下手重，只要了那青年的招子已经是手下留情。并没有听见想象中的任务完成中，曲玉笙眉头紧蹙，面色冷得厉害。直到转向了颤抖的老太，她才缓和了神情，温声问道：“您没事吧？”

　　老太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被骇得面无血色，许久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道：“没事。”她一转身拐入了屋中，摸索着找出了半截蜡烛点燃，曲玉笙也跟着进门，继续问道，“那些人是哪里来的？”

　　老太对曲玉笙有些好感，原本见她煞气外露的模样，心中慌乱，可等到平静下来了，那股畏惧也跟着小三不见了。她哑着嗓子道：“是王家的孩子，小时候的模样怪可爱的，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在曲玉笙的询问下，老太将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原来她的儿子叫作方平山，在飞马镖局当差，前阵子押了镖出门就没有声息。各处都传来消息，说是已经被贼人所害，老太却是不信的。她进城便是为了探听儿子的消息，可她一辈子都没去过几趟，哪能想到迷路了呢？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明知微也跟着入得屋中来，她的面色略有些苍白。原来是在外头时候忽然接到系统的任务，说是将那一帮人都杀尽了——这为非作歹系统实在是恶劣，仿佛只剩下“杀”这个字！

　　纵然那些人恶劣，可也不好如此轻易断人命。在她犹豫的时候，机灵的青年一把背起王法，飞也似的跑了。

　　老太一怔，片刻后伤感道：“那王发比山儿小几个月，当初山儿进了镖局，王家的便想着让山儿帮忙走通门路，可山儿自己都没立稳呢，再加上王发也没符合镖局的要求，便拒绝了，哪想到他们就记恨上了。后来王发找了另外的门路，进了金马镖局。也不知什么机遇，他爬得倒是快速。听说他们都在什么联盟里，王发还比山儿要高上一级。我怕给山儿带来麻烦，有的事情便任由王发去了。”

　　“镖局联盟。”曲玉笙斜了明知微一眼，冷冷一笑道。
　　江湖上的正道人士就要整什么联盟，飞马镖局、金马镖局……别管它叫什么，只消把“镖局联盟”的牌子一挂，算是东南西北都走通了。只是不知得多少银子方能够买到这个牌子。

　　“小曲姑娘，他们可了不得，这次是老太我连累你们了。”想到此中关节，老太的面上泛着苦笑，将曲玉笙往门外一推，她又道，“你们赶快走吧。”她一个乡村妇人，其实不怎么知道这些，偶尔听儿子说了几次，便将王发当作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此刻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害怕。

　　曲玉笙一把握住了老太的手，沉声道：“阿婆，不要慌，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老太面上急色更甚。
　　“她爹是武林盟主。”曲玉笙忽地一指明知微，见老太懵懂不解，又解释道，“就是咱江湖上的皇帝，都听他的。是吧？”曲玉笙冲着明知微一挑眉。

　　一句“不是”卡在喉头，明知微在老太期待的眸光下一颔首，平淡道：“您不用担心，此事我会解决。”她注视着老太，可眼角的余光有掠到了曲玉笙的面上，果然，在她的脸上瞥见了一抹嘲弄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