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要我做好人》封刃作书

19、019

　　曲玉笙听说过“鬼方”这个组织。

　　但是它出现的时间短，行事又低调，不知道里面有哪些人，故而所知寥寥。明知微这么一问，她就知道钧天剑失窃的事情与鬼方有脱不开的关系了。

　　明知微翻开了账本——上面的亏空她不想管。只是指着几笔与鬼方、金马镖局的奇怪交易，沉声道：“恰好是飞马镖局出事的时候。底下还备注了‘消息’两个字。”

　　曲玉笙托着下巴敷衍道：“那应该就是了。”

　　镖局联盟布好了天罗地网等待着飞马镖局的同伙出现。春风之下，桃花竞放，可这样的景致无人欣赏，天地间只剩下一片肃杀。

　　飞马镖局除了逃走的汪惊节，共计八十六人，都被压在了偌大的广场上。他们身上血痕斑斑，手与脚都被锁链缚住，随着他们的动作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

　　汪同工始终低着头，仿佛被人打断了颈骨，只靠着一层薄薄的皮缀着那一颗沉重的脑袋。他的双拳紧握着，锁链被他扯响，这是他首次在众英雄跟前露面。他被判定为罪人，可镖局联盟没有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而在场的人竟然不觉得此事奇怪。

　　白青叶没有现身，只有一个上官笑全权代理一切。

　　“汪老镖头啊……”上官笑的语调奇异，似是慨叹，又像是责备，但是他的语气是清软的，软得像他身上的锦衣，又仿佛一叠叠荡起的涟漪。

　　汪同工倏然抬头，充斥着血丝的眼眸仿佛能够喷出火来。他死死地瞪着上官笑，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若目光能杀人，此刻上官笑面对的将是刀与剑。

　　镖局联盟竟然事先弄哑了他们！

　　“杀了他们给赵镖头报仇！”一道喊声骤然响起，层层叠叠绵延成了巨大的浪头。

　　上官笑不再笑了，他冷淡地望着汪同工，拔高了声音道：“动手！”

　　与之同时响起的是一道破音的呼喊：“慢着！”

　　这喊声不是自外而来，而是发自跪在地方的方平山之口。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眸光扫过了人群，在曲玉笙和明知微二人身上顿了片刻，又迅速挪走。

　　上官笑皱着眉头，疾呼“动手”，他一摸扇子，一道毒针直冲方平山发出。当一声响，毒针被剑光扫落。上官笑眉头皱得更紧，他看着杜青筠，勉强提起一丝笑意，问道：“杜少侠，你这是做什么？”

　　杜青筠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妨听听他的话。”

　　上官笑冷笑了一声，手指压着扇子，凝视着方平山的目光极为不善。半晌后，他才缓声道：“你有什么好说？”

　　方平山眸光空洞，他木然道：“我没有杀人。”没等江湖侠士的嘲弄声出口，他又道，“金马镖局被灭门的那一天，我的确夜探金马镖局了，但是我们没有杀人，我们听到了上官笑与赵金马的谈话！那镖押的是钧天剑！这消息是他们透露出去的！与他们接头的是一个叫作鬼方的组织！他们劫走了镖！”像是怕被人打断，方平山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

　　上官笑一撒扇子，似笑非笑道：“你先前作证飞马镖局杀死了赵金马，现在又改口，我们怎么信你？”

　　方平山气急攻心，吐出了一口血来。他双手之上的锁链啪啪响，他涨红了脸道：“之前、之前是你们胁迫我的！”

　　上官笑又道：“你是不是还要说群雄宴也是我逼你的？你本来逃脱了，又为了飞马镖局回来了，如此忠心，我们怎么胁迫你呢？说这么多，无非是拖延时间，等待着救援罢了。”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杜少侠，他的话，根本不可信。”

　　杜青筠面上看不出情绪，他“嗯”了一声，又问道：“鬼方是谁？笑先生可知道？”

　　上官笑眯了眯眼道：“不知道，兴许是他们杜撰的吧。此人谎话连篇。”

　　“也就是说镖局联盟与鬼方并无往来？”杜青筠又道。

　　上官笑心一沉，不知道为什么杜青筠非要揪着鬼方说话。他沉静了下来，面上仍旧挂着笑，应道：“我们从未听说过鬼方。”

　　杜青筠缓慢地颔首，一语惊人道：“那为何会有与之往来的账目！”

　　上官笑面色骤变，但是他的反应极快，一下子便转过神色来。他盯着杜青筠，像是要将他给看穿。“杜少侠，你如何见到我镖局联盟的相册的？”

　　杜青筠眼中掠过了一抹局促和窘迫，他尚未开口，便有另外一道声音响起。屈嘉州一副看好戏的神情，问道：“所以镖局联盟和那什么鬼方，有关系吗？方平山说得是不是真的？”

　　“物证是来自飞马镖局的武器，人证是方平山，现在人证否定了之前的口供，光是武器就难以定案了啊？”屈嘉州拖长了语调，戏谑一笑道，“不如验尸看伤痕？”

　　“屈少侠！”上官笑声音骤然拔高，他道，“这是对死者不敬！”

　　屈嘉州清了清嗓子，诶呀一声，他道：“那要是冤枉了飞马镖局，就是对生者的侮辱，当然，没找到真正凶手，死者也不会心安啊！”

　　杜青筠点了点头，他沉声道：“屈兄说得不错。”

　　上官笑没想到群雄宴沉声不语的两个人会在这个时候搅局。他拧眉道：“诸位是不相信我镖局联盟么？”

　　他的话不好接，不管是哪个门派的，都有可能需要镖局，镖局联盟恰好是这一行的龙头，得罪不得。

　　屈嘉州却是不管不顾，大声道：“人总有犯错的时候，比如群雄宴。”他盯着上官笑戏谑一笑道，“杜兄中的那枚毒针是我发的，可你断定了是飞马镖局，不就是错了吗？”

　　杜青筠的性子沉稳，他的言语力量不如屈嘉州。一语惊起了千层浪，议论声一下子便多了起来。

　　曲玉笙混在人群中，她扯了扯明知微的袖子，凑近她笑道：“那屈嘉州先前跟你师兄打斗，一副要他命的模样，现在看来是个好人嘛。”

　　明知微没有接腔，她在压抑自己的怒意。两个镖局加起来一百多条命，被上官笑如此轻贱！她的情绪起伏间，那沉寂的声音也在脑海中响起。

　　——杀人！

　　眼前仿佛晕开了一片血色，明知微甩了甩发胀的脑袋。在意识迷离间，她的手握住了剑柄，铮一声响，剑光映衬双眼。

　　“你在干嘛？不要冲动，还不到时候。”曲玉笙的声音响起。

　　明知微将长剑推回了剑鞘，她的脸色苍白，耳畔还残余着嗡嗡嗡的震响，那鬼东西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大。如果只是单纯的惩罚，她可以忍，但是这鬼东西似乎开始动摇她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