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要我做好人》封刃作书

17、017

　　曲玉笙睨了杜青筠一眼冷哼了一声。

　　她这样的态度明知微是见怪不怪，甚至是松了一口气。

　　“师妹，汪老英雄不是滥杀的人，他也不会指使手下做出那等穷凶极恶的事情。”杜青筠深呼吸了一口气，快速道，“那枚毒针并非是方平山发出的，我想去石牢一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杜青筠只能长话短说。他本来就信重汪同工的为人，再加上那枚奇怪的似是有提醒之意的毒针，他就更不能将此事放下了。

　　有一件事情他没有说，他知道这毒针是出自屈嘉州之手。他给自己发一枚毒针有何含义？是要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伪造的么？

　　“我们去石牢吧。”明知微低声道。自己独自一人势单力孤，可眼下有了师兄在，会多几分成算。她没有打算将飞马镖局的人给放出去，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消息便足够了。

　　幽暗潮湿的石牢，一支蜡烛散发着一团小光晕，照亮的范围不到一丈。

　　吱吱的声音在静夜中清晰可闻，硕大的老鼠穿梭在散发着腐臭味的稻草上，一身血痕的方平山木然地躺在上方一动不动。他不久前才被提了出去，认下了杀害王发的罪名。不仅仅如此，连镖局的这次失利也被他说成是监守自盗——至于那钧天剑在哪里，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那些人认定了是在汪师兄的身上。

　　老鼠踩到了他的脸上，随着他眼珠子的转动，又快速地逃跑。他咬了咬干涩的嘴皮，强撑着身子缓慢地坐了起来。

　　脚步声传来的时候他没有抬头，镖局的人隔三差五来一趟，只不过现在，他方平山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了，自然也就抛之不顾了。如果他们来，那就是死期到了吧？

　　方平山的心中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只是双眼中沉着不尽的不甘和愧疚。

　　“王发被打伤的时候你根本不在，为什么要认下这个罪名？

　　“你是当初押镖的人，真相如何你不知道么？你做了伪证，是想害死飞马镖局的所有人？”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是镖局联盟看守石牢的人里，没有女人。

　　方平山缓缓地抬头，他平静地望着忽然出现的黑衣女人，哑着嗓音问道：“那又如何？我不这样说，他们不也会死么？”不止是他，镖局所有的人都知道白青叶不怀好意，知道白青叶要拿他们来立威。

　　明知微眉头一蹙，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上一次看到的是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可现在呢？“你——”

　　“他们拿方老太威胁你了？”曲玉笙从暗处走了出来，玩味地望着方平山，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出现了一抹裂痕，又继续道，“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保住老太太，是么？”

　　“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曲玉笙讥诮一笑。

　　方平山被曲玉笙触动了心弦，蓦地死盯着她，咬牙切齿道：“我能怎么样？”

　　“你可以找其他帮助。”明知微拧眉道。

　　“你指的是试剑山庄吗？”方平山面上的讥讽更是浓郁，“难道在场的人看不出我说的是假话么？可他们的反应怎么样？杜青筠的反应怎么样？”

　　短短的时间，这个青年人像是变了一个人。

　　“试剑山庄没落了。”方平山冷冷地说了一句，神情冷峻。

　　明知微哑然。

　　“你们自己没本事吗？为什么要指望着试剑山庄？你们给试剑山庄什么好处吗？试剑山庄为什么要无私无悔地帮助你们？”曲玉笙冷笑一声，连连问道。这些所谓的正道都是这样，组成了一个什么联盟，然后凡事都依靠着联盟，甚至恨不得吃喝拉撒都被联盟一手包了。“呆气、腐气，白青叶他们说是飞马镖局的罪，你们就认了？汪同工束手就擒，你们也束手就擒？为什么不反抗？指望天降道义么？

　　“大闹宴会也是镖局联盟安排的吧？你这孬种有什么本事逃脱呢？”

　　曲玉笙一脸鄙夷地望着方平山。

　　见方平山的面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明知微眸中掠过了几分不忍。“曲——”

　　“你给我闭嘴！”曲玉笙转向了明知微呵斥了一声，她又望向了神情灰败的方平山，继续道，“我们替你这大孝子找到老太，将她安排妥当，而你——不管你怎么办，你要当着群侠的面翻供。那日到了金马镖局，你应该也听到了不少真相吧？”

　　说完这番话，曲玉笙拉着明知微离开了石牢。

　　杜青筠一直在外面把风，见到她们出来，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了？”

　　明知微沉默不言，她转向了曲玉笙。

　　曲玉笙打量着杜青筠半晌，才道：“杜少侠，麻烦你在这几日内将镖局联盟的账簿偷到手。”

　　杜青筠一愣，回过神后，他摇头道：“不行，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此非君子所为。”

　　曲玉笙：“……”她斜了杜青筠一眼，冷笑道，“鬼鬼祟祟摸到了石牢难道就是君子之为么？杜少侠不去也可以，就让飞马镖局的那些人死了吧。”

　　“可是——”杜青筠面色犹豫。

　　曲玉笙一直讨厌与正道人士打交道，真不愧是当大师兄的人，比之明知微更上一层楼。

　　“大师兄，便听曲姑娘的吧。”明知微打断了杜青筠的话语。她认真地望着杜青筠，又道，“师兄若是不愿意，那我去也可。”

　　“不行，这太危险了。”杜青筠立马否定道，他叹了一口气，“我去便是。”

　　曲玉笙听得着实无语，她拍了拍明知微的肩膀，低声道：“走吧，先回去。”人虽然被迷晕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此时的她们不是客，而是“贼”。明知微肩膀往下一缩，她不满地瞪了曲玉笙一眼，见曲玉笙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便将那异样给压了下去。

　　杜青筠也知道这里并非是久留之地，只简略地叮嘱了几句便快速地离去。

　　来时与去时都小心翼翼，不曾惊动了旁人。直到回到了屋中，明知微才蓦地松了一口气。换下了一身夜行衣之后，她便往隔壁的曲玉笙房间中去。烛光莹莹，将人影倒映在绿纱窗上。明知微叩了叩门，听到了“进来”两个字，才快步地迈入屋中，只是一抬眸便撞见了正在解衣的曲玉笙，她面颊一红，忙不迭转身避开。她的心中也多了几分埋怨来，怎么在换衣时还让人进屋，若是个无礼的男子呢？九真教妖女这般不讲究？

　　“你来做什么？”曲玉笙掩着唇打了个呵欠，自从遇到了明知微这厮后，少了多少个安眠夜。

　　“你打算做什么？怎么找方老太？”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了，估摸着曲玉笙已经换好了衣裳，明知微才转过身。落入眼中的是一片红色，宽大的红色外衫只是罩在了身上，腰带松松垮垮地垂落，笑生媚靥，艳发含章，端是一副祸水模样。

　　“你没发现这个庄子里的人都很贪财么？”曲玉笙拨了拨长发，笑意盈盈。贪财的人通常也会怕死，这两个结合起来，对她们而言，可不就是个“优点”？眸光转了转，她望着明知微又道：“我说明大小姐，你在江湖上行走，除了被人哄骗，还有其他的收获么？怎么这般呆气？”没等明知微回答，她又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可能这就是皇帝的女儿吧。”

　　明知微被她这一番话挤兑了一通，又羞又气，偏偏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