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乌云 ...
-
那一晚，我睡得并不安稳，脑海里一直闪过《随笔集》里的句子，以至于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还是有些疲惫。
女仆看到我苍白的脸色，连问了几次我是否需要卧床休息，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上课的过程中，亚柯斯几次看向我，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是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五月底的天气已经有了些闷热，今天的天又阴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了。课程结束的时候，我没有多做停留，准备离去。
“安娜。”亚柯斯叫住了我。
我转身，“有什么事情吗？”
亚柯斯挣扎了一下，向我道歉：“我很抱歉前天的不辞而别，希望你不要生气。”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是我说话比较激烈。”
亚柯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里有情绪我看不懂。
“还有什么事情吗？”我问他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开口：“我昨天听到一些传闻，关于斐朗济斯家族的祭祀......”
我心里一凉，原来他知道了这个，怪不得今天一直犹犹豫豫的。简单的思考了一下，我开口说：“是路易告诉你的？你的猜想没错，我就是下一个即将送上祭祀的人。”我惨惨地笑了一下，“不对，是祭品。”
我看到亚柯斯的表情从为难变得不可置信，“难道，这都是真的？我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我看着他，“在故事里，德古拉伯爵也只是传说。”
他愣了愣，失神地看着我，“距离祭祀还有多久？”
祭祀么，亚柯斯在不经意间提醒了我剩下的生命已经不多了。
“三周。”
我躺在床上，始终睡不着。我还记得下午告诉亚柯斯距离祭祀只有三周时间的那一瞬间，一阵强大的压力震碎了房间里所有装饰，我也被震得禁不住倒在了地上。抬头的时候，我看到亚柯斯的双瞳变成了金红色，背后生出了一双暗红色的骨翅。
亚柯斯的这个状态显然是他自己都不想看到的。所以他显得有些慌乱，闻声而来的女仆赶紧将我扶起来。对于城堡里有路易在的情况下，她们对亚柯斯的这个状态并不陌生，马上准备安排血奴，被我制止了下来。走的时候，我感觉到亚柯斯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我，可我并不想回头。
我翻身起床，赤脚走到窗边，外面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天黑的可怕。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一点光，隐约能看出马车的样子。是路易还是父亲呢？看来晚宴又快要开始了。
叮叮当当，马车渐渐驶进了花园。待我能看清马车的纹路的时候，心里又是一凉。我宁可回来的马车是路易或父亲的，也不愿在他们都不在家的时候见到这个人，我的兄长，安德烈·斐朗济斯。
安德烈年长我10岁的兄长。他继承了斐朗济斯家族标准的外貌，因此，自然是吸引了无数贵族小姐的芳心。但是这些贵族小姐不知道的，是在俊美外表下残忍而扭曲的灵魂——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在我能反应过来的最快速度，我快速地离开了我的房间，不顾淑女形象地在城堡里奔跑，企图寻找一个能够藏身安全度过今晚的房间。
“安娜？”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全身猛得发抖，回头一看，是已经恢复正常状态的亚柯斯。“脸色这么白，你还好吗？”
我摇了摇头，有些慌张的看了一下周围，焦急于我基本上没有时间可以耽误了。“我没事，我现在有些急事，可以有时间再聊吗？”
亚柯斯并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看到斐朗济斯少爷回来了，你是去找他吗？我看到他在一楼的门厅里。”
突然，我想到曾经他来到我房间里的事情，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里浮现了出来。“亚柯斯，我想，你是能够信任的，对吗？”
亚柯斯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想我们是朋友，安娜。”
十分钟后，我蜷着腿，坐在火炉旁的地毯上，小口小口地喝着亚柯斯给我带回来的牛奶。“谢谢。”
“不客气。”亚柯斯说。边说着，他坐到了我的旁边，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恕我冒昧，我以为斐朗济斯少爷是你的哥哥。”
我听到他提起安德烈，身体不由得抖了一下，抱着牛奶杯，我点了点头。“安德烈是我年长我10岁的兄长，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好的兄长。”
亚柯斯没有接话，他静静的听着我开始讲述。
我的兄长安德烈·斐朗济斯，是斐朗济斯家族的长子，早我十年前出生。他有英俊的外貌，优雅的举止，学识上也十分渊博，虽然避免不了当下贵族的恶趣味，但作为一个继承人而言，是十分优秀的。
这样的兄长，其实是令人骄傲的，但不常见的是，他喜欢年幼的小孩子，并以此作为乐趣，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对我抱有着非分之想。
在我五岁的那年，已经十五岁的安德烈曾打算占我的便宜，被路过看到的父亲制止。作为未来的祭品，父亲还是很注重我的纯洁的。
但这安德烈并没有就此停手，相反，他在领地里四处寻找孤儿和贫苦人家的孩子，把他们带回城堡的地下室“享用”，因此而死去的孩童并不在少数。
我曾经无意间去过城堡的地下室，活着的孩童大约有十几个，虽然衣着整齐，但是我还是看到了他们裸露的皮肤上的伤痕，他们的眼神空洞，没有小孩子的生气。
我很害怕，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而母亲却用冷淡的口吻告诫我，“安娜，你的兄长安德烈是未来斐朗济斯家族的继承人，为了家族的传承，我不希望任何对安德烈不好的传闻流传出去，忘掉你所看到的吧。”
后来，安德烈也曾经来找我，“我的妹妹，我听说今天有一个迷路的小猫闯进了我的地下室？发现了我的秘密？”他温和的语气让我不寒而栗，我摇了摇头。
他笑了笑，很美，但我只感觉到了他的疯狂和变态，我听到他说，“那么我的秘密只告诉安娜一个人，就是，地下室里的孩子，长得和你都很像，你感觉到了吗？”
我感觉全身发凉，那些都是年幼的孩子不是么，在他离开之前，我听见他说，“可是他们都没有你美丽，我的妹妹。”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回避出现在安德烈的面前，尤其是没有长辈在场的情况下。
“像今晚这种父亲母亲和路易都不在城堡的情况下，谁都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我叹了口气，喝光了所有的牛奶。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乌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