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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心肝宝贝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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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热。”
鹤岁坐在球场边的台阶上,有气无力地用手给自己扇风。
他出门前还记着瞄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气温,才入伏的天气就热得让人恨不得昏厥,更别提自小就被娇生惯养的鹤岁向来受不了热也受不得冷,当那象征着高温的鲜红数字一跃入眼底,鹤岁就皱着脸连连后退,察觉到了他想临阵脱逃意图的系统慢悠悠地出声道:“不想回家了?”
怎么不想!
这几天鹤岁连做梦都是自己被送回鹤家接着做那个无法无天,仗着家大业大就在外胡乱作威作福的小少爷,可快活了。然而一醒过来,既没有从小把他照顾大的管家,也没有对他无限度疼爱的哥哥,只有凑过来寒虚问暖的周家父母满口“怂怂、怂怂”地叫着。
说起来,鹤岁对自己这会儿的身份太不满意了。叫什么周从心就算了,起名这么敷衍鹤岁觉得一准是充话费送的,重点是这个周从心打小就病殃殃的碰都碰不得一下,稍微磕到哪里就会被周家父母如临大敌地送进医院,全天二十四小时特殊关照,喝药输液一个也不能落下,比他还娇气。
但是鹤岁一和系统抱怨起来,系统就振振有词地说:“你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瞧不起谁。而且这个世界的主题就是“病”,你不病着还让我替你病着吗?”
一点儿也不友好。
不过系统是没说错,周从心娇气是娇气,鹤岁和他比起来也没差到哪里去。鹤岁在还没有被丢进这个世界之前,是全星际都闻名的骄纵小公子。鹤家世代从商,除却早慧的鹤归年纪轻轻便已子承父业,早早把烂摊子丢给鹤归的鹤父、鹤母便手把手地带起鹤岁来,结果夫妇俩一没留神就把鹤岁养得娇气不已,不仅磕不得碰不得,还被惯了一身坏毛病。
对此,鹤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骄傲不已地说,我们岁岁娇气是娇气了点,但是听话啊。
从来都不掩饰自己弟控属性的鹤归对鹤母投来的凉凉一瞥视而不见,他笑着在一旁帮腔道:“岁岁这样就挺好,受不得委屈,也不用担心他被别人欺负。”
结果还是给人欺负了去——鹤岁被戚上将神色漠然地丢进了这个虚拟世界里。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这是系统告诉鹤岁他想回家,就得老老实实逐一经历的七个世界,而且每个世界里都会有他必须得完成的任务,如果任务失败,就得接受惩罚。
鹤岁从被丢进这个世界里的第一天起就掰着指头算来算去,他越算心越凉,只觉得自己是不回去了的,而莫名和他绑定在一起的系统还在说着风凉话,它幸灾乐祸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谁让你去招惹戚上将。”
鹤岁脸都皱成了一团,鬼知道那个人是戚上将,要是知道他就、他就——
他还是会发脾气的!
一想到这个害得自己在这儿晒太阳的罪魁祸首,鹤岁就忍不住拧起了秀气的眉。
夏日的午后本来就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更何况鹤岁坐的地方还没有东西给他遮遮太阳,就连他手上好不容易带起的风都是热烘烘的。
鹤岁没待一会儿就有点受不了了,手腕那里也开始隐隐作痛,他四下里看了一眼,围在球场旁的人大都在专心看比赛,没人注意他这边,这才慢吞吞地把周母塞进他手里的小花伞撑开。
“比赛快结束了。”系统提醒举着伞东倒西歪的鹤岁说:“你可别又睡过去。”
“这么热我怎么睡得着?”鹤岁心不在焉地拽了拽伞柄上垂下来的带子,根本没有把系统的话放在心上,他蔫蔫巴巴地问系统:“你说的那个柏知寒是谁?”
系统之前告诉过鹤岁,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得让柏知寒喜欢上自己。
鹤小公子虽然被宠坏了,但还是讲点道理的,虽然讲多少完全看心情。不管怎么样,鹤岁还是觉得欺骗感情是要不得的,于是他如实地向系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乐滋滋地说:“你也可以喜欢上他啊,这样就不算欺骗感情了。”
鹤岁:“……”
听起来好像是一点毛病都没有,鹤岁有点怀疑他这个系统到底靠不靠谱了。
“反正这只是一个虚拟世界。”系统见鹤岁有些犹豫,便哄他说:“所有人都只是一串虚拟数据,喜欢呀不喜欢呀格式化一下就清空了,谁也记不得谁,没关系的。”
鹤岁将信将疑地问他:“那你知不知道戚上将为什么要把我丢进这里?”
系统意味深长地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相当于没说。
总之,鹤岁要是想回家,就得让柏知寒喜欢上自己,而要让柏知寒喜欢上自己,就得先引起柏知寒的注意——这是系统的原话。
对鹤岁完成任务要比鹤岁本人热切得多的系统不但在短短的时间内将柏知寒的性格、家世、偏好全部整理出来要鹤岁看以外,还运行了许多次鹤岁与柏知寒相遇的模拟,并从中选取了三套最优方案,不过前两次全被赖床的鹤岁睡了过去,只剩下最后一套方案了。
想到这里,系统没有回答鹤岁问他柏知寒是谁的话,它恨铁不成钢地说:“这一次你要是再不能和柏知寒搭上话,我就再也不管你了,你就在虚拟世界里待到天荒地老吧。”
鹤岁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也来了脾气,他怒气冲冲地问系统:“这就是你让我往柏知寒怀里钻的理由?”
“谁让你钻了?”系统纠正他说:“我是让你柔弱无骨地跌进柏知寒的怀里。跌,你知不知道?”
鹤岁抿了抿唇,慢吞吞地说:“我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
系统:“……”
口口声声让鹤岁注意着球场那边动静的系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立下毒誓和鹤岁单向解绑五分钟,谁劝都不好使,以至于没有发现裁判已经吹响了哨声,而鹤岁坐在台阶上晃着他的小花伞,盯着地上打出的那片阴影自个儿生闷气,直到有人突然一脚踩了上去。
才打完一场篮球,沈容秋浑身都在冒着汗,他抓起衣摆粗暴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笑地问鹤岁:“怎么了?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他老远就看见鹤岁皱着一张脸,他这个小表弟哪儿都好,就是有些任性。不过沈容秋是知道鹤岁身上的毛病的,也乐意哄着他,毕竟鹤岁打小就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更别提鹤岁长得乖巧,发起脾气来再不讲理,只要一望进他那对湿漉漉的眼眸,再大的火都在顷刻间被扑灭了。
鹤岁抬起头,他肤色偏白,只不过这会儿热得脸上红扑扑的一片,更显得眸光潋滟,眉眼漂亮得生辉。鹤岁闷闷不乐地说:“小表哥,我好热。”
“小表弟,我也热啊。”沈容秋笑着应道。他拍了拍鹤岁的肩膀,说:“我都让你别跟着我来了,外面热,你非要来。”
“我也不想来的。”
鹤岁不开心地咕哝着,沈容秋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只是拽着鹤岁的手腕要把他拉起来。沈容秋说:“坐这里多没意思,你跟我过来。”
“我不去。”鹤岁抢回自己的手,揉了又揉,手腕那里被沈容秋捏出了一个花瓣大小的红印,肆无忌惮地落在一侧,衬得肤色越发瓷白。
沈容秋也看见了他捏的那个红印,他自问对他这个表弟已经够小心翼翼的了,没想到都到了这个程度也还是不够。沈容秋咂舌道:“你到底是什么做的?”脆弱得像是碰一下就要碎了。
鹤岁不满地瞪了沈容秋一眼,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软绵绵的,根本扮不得凶。他一本正经地说:“玻璃啊。”
其实沈容秋只是习惯性的贫嘴,他知道鹤岁的病是血友病,他这个表弟一住院,家里就得遭一场水灾——不是暴雨天气,而是周母硬生生地哭出来的。
回回周母过来就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我对不起他”、“早知道我就不把他生下来了”、“以后要是我和他爸爸不在了可怎么办”诸如此类的话,小时候不懂事只觉得姑姑哭哭啼啼得太烦人,后来大了就不自觉地对鹤岁多了几分怜惜。
迟疑了一小会儿,沈容秋试探着开口:“怂怂……?”
“你好烦。”鹤岁舔了舔小虎牙,威胁沈容秋说:“你要是再敢叫这个名字我就和你翻脸了,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
确定鹤岁的确只是把那声“玻璃”当作玩笑后,沈容秋失笑道:“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跟我过去吧,我带你认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