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垚尘

34、吵架

　　按照秦家这辈女孩起名的排行，大姐夫给秦守业的女儿取名“文秋”，小名叫秋秋。

　　秋秋出生之后，素云的日子就变得忙碌起来。

　　除了要做日常的家务活之外，她还要带孩子，给孩子洗尿布、洗衣服。

　　家里多了这么一个小人儿，就好像突然多出很多活儿似的。

　　秋秋是个乖孩子，在过了满月之后，她晚上几乎不会尿床，可是即使这样，素云依然睡不了一个整宿觉，晚上她要醒来很多次给秋秋喂奶。

　　白天，有时候素云会带着秋秋回娘家，几个嫂子的孩子经常会聚在张金枝家里一起往，热热闹闹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这会儿，秋秋已经满一百天了，她身上长得那个血管瘤并没有像素云希望的那样，被自行吸收掉，而是随着秋秋的成长，一并变得大了起来。

　　圆圆的，血红的像个泡泡似的，外面一层薄薄的膜，似乎碰一下就会碰破，素云有些担心。

　　“要不然，还是到医院做了吧。”素云抱着女儿，和秦守业商量。

　　秦守业想了想，同意了：“也行，那我明天告诉李阳大哥一声，请个假。”

　　第二天，秦守业带着素云母女来到医院，医生说今天就能安排手术。

　　“孩子太小，麻药不能打太多，你们得来个人，跟着一起进手术室，帮我们按住孩子。”医生说道。

　　最后，是秦守业跟着进了手术室。

　　秦守业抱着女儿，把她放在手术台上，就在医生把针扎进孩子身体的时候，秦守业的心脏猛然缩了一下。

　　他连忙转过头，不敢再看。

　　这一针哪里是打在孩子身上，分明是扎在他的心上了。

　　麻醉之后，主治大夫开始给孩子做手术，秦守业在饭店里杀过鸡，杀过鱼，原本不怕见血的，可是不知怎地，他看着医生的手术刀在女儿的身上割了一刀，他握着女儿双腿的手立刻抖了起来。

　　“没事，不要害怕，让你进来只是预防万一，看样子麻醉的效果很好，孩子没什么反应。”旁边的一个护士连忙安慰秦守业。

　　等到手术结束之后，秦守业跟着护士们一起走出来，看到素云迎过来后，秦守业马上靠在了素云的身上。

　　“我的腿软了。”秦守业小声对素云说。

　　素云惊道：“孩子吓着了吗？”

　　“没有，”秦守业摇头，让素云扶着他，一起和护士们走到儿科的病房门口，“是我吓着了。”

　　然后就和素云描述了一番医生是怎么做的，素云捏着女儿的小手，说：“幸好不是我跟着进去的，不然，我肯定得吓得晕过去。”

　　等到一切都安置好之后，素云就劝秦守业回家去：“你闻着医院的味儿就恶心，还是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就行了。”

　　秦守业哪里放心把素云母女扔在医院里？他拒绝回去，素云又劝了两句，说得秦守业都快发火了，她才作罢。

　　留下就留下吧，只是，晚上比较难熬，这会儿已经冬天了，秦守业坐在床边，手脚冻得冰凉。

　　“你快上来躺一会儿吧，夜还长着呢，再把你冻感冒了可怎么办？”素云挪了又挪，在病床上给秦守业留出了一小块地方。

　　秦守业实在有些冷了，只好侧身躺在床上，半个身子都悬在床外，素云扯过被子给他盖了一半。

　　一家三口就这样将就着睡着了。

　　半夜，素云迷糊间听到一声响，她惊得坐了起来，低头看看自己身边，孩子正睡得香。

　　她转头看向床边，那里秦守业一脸迷茫，正撑着胳膊想从地上爬起来。

　　原来是秦守业掉到地上了。

　　素云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秦守业的样子看上去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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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云和秦守业结婚快两年了，两个人一直和和美美，什么事都有商有量，从来没有吵过架。

　　待到秋秋八个月大的时候，两个人吵了结婚后的第一架。

　　那天，秦守业照旧去饭店里上班，素云在家带孩子。

　　秋秋早就会爬了，自己扶着窗台也能站起来，只是走得不太稳。

　　这样一来，素云带孩子就比以前更累了。她一时一刻都不敢让秋秋离开自己的视线，只是，她既要做家务活，又要喂猪、喂鸡，不可能时时刻刻带着秋秋，所以，每当素云在院子里干活时，她都会把秋秋放到窗户旁，让秋秋可以透过玻璃看见自己。

　　这样一来，秋秋就不会爬到炕下面去。

　　快到中午时，素云去厨房做饭。素云怕秋秋被烫到，所以从来不会抱着秋秋进厨房。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只能把秋秋放在炕上，然后做一会儿饭，出来逗弄一下秋秋，防止她爬到地上。

　　菜刚刚炒好，素云就听见“噗通”一声闷响从屋里传来。

　　她吓得连忙从厨房里跑出来，等到她跑进屋里的时候，秦守业已经把秋秋从地上抱了起来。

　　秋秋“哇哇”地哭着，素云赶紧上前想要抱过来，却被秦守业躲了过去。

　　秦守业一脸怒气地看向素云：“你干什么去了？孩子都掉地下了！你看看，把我们秋秋摔成什么样了！”

　　秦守业的声音很大，几乎能称得上吼叫了。

　　素云觉得很委屈：“我去做饭了……”

　　“你就不能等我回来再做？你就这么放心把秋秋一个人放在屋子里？你是怎么当妈的！”秦守业大声地打断了素云的话。

　　素云的眼圈立刻红了：“我平时也是这样做的！我还怕她掉地上，一会儿做饭一会儿出来看她，我哪儿能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摔了呢！”

　　秋秋的哭声还在持续，秦守业坐在炕上，一手揉着秋秋的额头，脸色冷得能冻成冰。

　　素云认识秦守业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秦守业对自己摆脸色，更别提训她、吼她了。

　　素云无声地站在一旁流泪，秦守业明知道素云哭了，可是他心中的怒火仍旧没有消散，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上前去安慰素云。

　　“孩子还这么小，”秦守业的声音小了下来，却依旧冷漠，“你有多少事，也要先紧着孩子，要是真把孩子摔个好歹，你后悔都来不及！”

　　素云吸了吸鼻子，不想反驳。

　　她在家忙里忙外，又带孩子又做家务，每天都很累，秦守业最近也不怎么回家，回到家的时候又很晚，根本就搭不上手，素云也不舍得指使他干活，有多难都自己一个人抗，就是因为心疼他。

　　可是他呢？

　　素云的心中绞着痛。眼泪唰唰唰地流了下来。

　　他不理解自己就算了，秋秋是自己的孩子，她难道会故意害她吗？孩子不小心摔了，她心里难道就好过吗？

　　偏偏秦守业说得好像是她不负责任，故意害秋秋摔了似的。

　　真是气死人了，也太伤人心了。

　　屋子里只剩下秋秋的啜泣声和秦守业低低地哄孩子的声音，素云没有再说一句话。

　　午饭自然也没有人理会，秦守业抱了一会儿孩子，然后抬起头，对素云说：“你去吃饭吧。”

　　素云正坐在一旁发呆，听到秦守业的话，她抹了一把脸，伸手要接过孩子：“你先吃吧，我不想吃。”

　　她的声音弱弱的，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消散。

　　秦守业的心中有几分不自在，只是，他的嘴巴比心硬。

　　“让你吃你就去吃！我回来就是因为想孩子了，一会儿我回饭店去吃饭！”秦守业硬邦邦地说道。

　　素云又想哭了。

　　她把秋秋抱在怀中，声音哽咽：“我不想吃！”

　　秦守业摸了把头上的汗，依旧用很冲的语气对素云说：“不想吃也要吃！你还要给孩子喂奶，不吃饭怎么行？把孩子给我，你去吃饭！”

　　素云抱紧了孩子，把头埋在孩子的肩膀旁，没有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秦守业急了：“你怎么了？你生气了？就为这么点小事，你就哭个不停？我怎么着你了？不就是说你两句吗？孩子掉地上了，我着急，我上火，那我就说你两句怎么了？你至于吗？”

　　话说到最后，声音就又变高了。

　　秦守业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这么久以来，素云一直没有和他吵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矛盾，而是素云从来不和他计较。

　　就拿秦守业说话的方式来说，明明是关心人的话，非要用让人不喜欢的语气说，明明是一片好心，却偏偏让人感受不到。

　　如果是在平常，秦守业说素云几句，她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是，最近她很累，本来情绪就不太好，秦守业今天不分青红皂白地先吼了她，她的心里觉得又委屈又难过，一时半会地根本缓不过来。

　　而秦守业呢，他自己吼完了，也发现自己误会素云了，话说的有些重，可是，他又拉不下脸来给素云道歉，而且呢，他又想素云立刻恢复得像之前一样正常，不要与他置气。

　　这怎么可能啊！

　　感情你的情绪发泄出来了，素云可还憋着气呢！

　　所以，直到秦守业离开家时，素云都没有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