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卓 事实背面是真相》拜金

6、老仆

　　（六）

　　当年内阁大臣的府邸至今仍然存在。

　　齐缪膝下无子，身边只有几个妻妾和一堆仆从。
　　在他死后服侍他的众人严格恪守着爹死娘嫁人各人顾个人的传统美德鸟兽散去……
　　“齐大人府邸”变为“齐缪故居”，改变的不止是一个名称。
　　如果你想知道十几年未曾仔细整理过的庭院是什么样子，那么来这里就对了。

　　但当李寻欢和卓东来踏入大门却有种强烈的不协调感。

　　李寻欢执起一只很干净的茶杯看来看去。
　　卓东来根本不用用手去试桌上灰尘就能看出那上面积的灰的厚度很不专业，太薄了。

　　这实在比想象中应该有的景象好了太多。
　　有人一直在打理着这座庭院。

　　正想着，大门传来吱呀一声，一人蹒跚而入——却是一位农夫打扮的老汉。
　　平凡的身高平凡的长相平凡的眼神乃至平凡的气质，但在江湖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两人深知轻视一个人的后果有时是致命的。
　　看到二人，老汉并无太多惊讶，平淡而有礼的问道：“二位可是来询问当年齐缪齐大人身死之事的？”

　　李寻欢卓东来对视一眼，李寻欢走上前笑道：“这位大伯怎会知道我们两个是来做什么的？”
　　老汉抬眼看去，只觉一阵清风扑面说不出的温暖如春。
　　心知二人定不是平凡之辈，定定神恭敬答道：“因为20年前曾有过一些人来到这里不知翻找什么东西，15年前有一个青年独自前来向我询问了很多往事，前阵子还有人企图毁了这庭院，甚至于昨日傍晚又有人潜入这里偷东西……这么多的人来到这里都有他的原因，却唯独少了拜祭齐大人的人。”
　　“我看二位神色坦然语气平和绝非歹人更不会是小偷，所以冒昧揣测你们是来询问某些事情的，但不知是为何事？”

　　卓东来饶有兴趣的审视着那个老汉。
　　就像猫在看到手的老鼠。
　　一般人在这种目光下只怕早已冷汗直流，但这平凡农夫却只漠然的望着地面等待接下来的问话。

　　李寻欢笑容依旧：“老伯所言令在下十分佩服，但有一点您猜错了。”
　　“哦？还请贵客示下。”
　　“也许我二人确是来祭拜齐大人的也未可知。”
　　老汉激灵一愣，他真的一点都没有想到这点。
　　或者说，是根本不敢想。
　　眼前的公子面冠如玉眼神温和语气诚挚。
　　最重要的——他说自己是来拜祭老爷！

　　李寻欢看着老汉冲上眼眶的泪水，体贴的拉上卓东来径直朝屋中走去，留下给忠心耿耿的老仆激动的空间。

　　牌位就摆放在正厅，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卓东来甩开拉着自己的手，冷漠的一如既往：“人言小李探花光明磊落大侠风范，想不到也会睁眼说瞎话。”
　　李寻欢笑道：“如果一句谎言能安慰一个人的内心，我不介意说上几句。”

　　卓东来不再言语，默默看着他走到灵位前，点燃桌上摆好的香烛……

　　蜡烛点燃，火焰照亮灰暗的房间。
　　待李寻欢继续点燃檀香时，卓东来几乎是立刻感觉不对劲——
　　“快放下你手中的东西！”

　　几乎是吼出这句话，下一瞬被扔到桌上的檀香融了开来，火星接触到桌面瞬间炸裂。

　　“蚀骨粉。”
　　两人同时说道。

　　蚀骨粉，武林秘药，撒上一点连骨头都能融掉。
　　如今竟然有人把它用于檀香之内，用香衣裹好，待香燃起香灰露出以便伤人。
　　这还不够，那人再在桌中暗藏火药。
　　任何人经历完这“先洗再炸”之后能剩下半条命已算万幸。
　　好毒的计。
　　若不是与齐缪有深仇大狠，何以会做到这种地步？

　　刚刚的老仆从外面冲了进来，身法意料之中的高明轻巧。
　　看到屋内景象，先是一愣，再看到地上散落的一束檀香和被腐蚀的地面被炸毁的桌子断成几截的牌位他眼睛都红了，瘫坐在地喃喃自语：“这……这……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卓东来上前两步一把拽起：“他是谁？”
　　“……是，是……不，我不能说……”
　　“他，是，谁？”
　　“…………他是……”茫然的眼神在强大的压力下突然清醒过来：“不！我不能说！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是吗？”冷笑，卓东来一掌就要拍去，岂知那老仆却更快一步，手中暗器急射而出直指卓东来心脏。
　　根本看不出他是何时拿出那暗器，更不知是如何出手的。
　　这从里到外平凡的毫不起眼的老仆竟然是暗器高手！
　　难怪他能在20年前一些人翻找东西时，15年前青年独自前来询问往事时，前阵子有人企图毁了这庭院时，甚至于昨日傍晚那个小偷来到这里偷东西时
　　——活下来。

　　暗器来的又准又快。
　　避不开就是死！
　　但卓东来竟然连避都不避。
　　掌中十成力气毫无间断没有一丝犹豫。
　　他根本不屑去躲。
　　难道他想死？

　　答案当然是不。
　　只是电光石火间，时间静止了。

　　李寻欢一手夹着暗器，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卓东来的掌。
　　两大高手的全力一击，就这样被云淡风轻的化解了。

　　静静的看着手中暗器——一根细小的银针。
　　针尖闪耀淡淡的墨绿色，毫无疑问有着剧毒。
　　李寻欢眼中终于也有了怒意。
　　卓东来也不看他，只紧紧盯着老仆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传闻二十五年前，铁血银针金柳龄突然失踪，想不到今日竟能在此一见，卓东来深感荣幸。却不知……”
　　对方死灰似的双眼似乎毫无反应。
　　冷笑一声，卓东来继续说道：“却不知，那金柳龄的哥哥现在何处？”

　　老仆闻言浑身颤抖，向看一只青面獠牙鬼一样看着卓东来。
　　用暗器的人手是不会抖的。
　　但现在他的手抖的厉害。
　　他指着卓东来，半响说不出一个字。
　　李寻欢这次没有插手。
　　突然，老仆发疯似的向门外冲去，仿佛屋子里有恶鬼在追。

　　屋内没有鬼。
　　只有比鬼还强大的两个人。

　　安静无声。

　　过了一会，卓东来终于无奈的看向李寻欢：“李前辈现在可以把在下的手放开了吧？”
　　暖暖的一笑：“东来你终于主动跟我说话了。”
　　“……”
　　“东来，对于金柳龄你怎么想？”
　　“我想把这个人收归大镖局旗下专管对外交涉。”
　　“…………………………东来你还在生气？”
　　“没。”

　　不怎么自在的把脸转到一边，卓东来看到被炸开的桌子下赫然隐藏着一条暗道。
　　通往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