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水童话》淳于酒

23、助攻

　　掬起好几捧冷水拍在脸上，面上的热意才降了下来点，陈蜀鹤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差点愣住。
　　面颊微红，双目晶亮，看起来生动抢眼，几乎不像是他。
　　直到整理好心跳，陈蜀鹤才再次回到包间，见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和故作自然的眼神，也跟着故作自然。
　　还好几人也没有多问，他们坐成一圈，招呼道：“我们准备玩游戏，就等你们呢。”
　　玩什么呢？没啥新鲜的——
　　真心话大冒险。
　　不过对陈蜀鹤这种鲜少社交的人来说，哪怕是老套路，也是第一次玩。
　　坐下后，徐猎跟他讲了下规则，陈蜀鹤点了点头。
　　“好，从我开始，顺时针轮流来！”最活泼的小颜第一个站起来，把茶几中央的空酒瓶转了转。
　　瓶口对准了杨小五。
　　小颜失望了一瞬，想到这是个整他的好时机，很快提起兴致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杨小五哪里能看不出来她的小算计，毫不犹豫道：“真心话。”
　　“没劲。”
　　大家都这么熟了，早就没什么探究欲了，但就这么放过他又不甘心，小颜便问道：“银行卡密码多少？”
　　这是个既隐私、又没什么实际意义的问题。
　　毕竟在场也没谁打算盗刷他的卡。
　　所以杨小五也不犹豫，迅速回答道：“010203.”
　　“小五真是不拿我们当外人啊哈哈。”陈卓笑了下道，“你这密码也太简单了吧，换个复杂点的。”
　　切，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假的。
　　小颜心里这么想，却忍住了没有说出来，表情有些不自在道：“好了好了，下一个。”
　　下一个是雨桐。
　　她目光扫了一圈，似乎找准了目标，胸有成竹地轻轻转了一下。
　　看她架势，显然是有备而来，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酒瓶。
　　酒瓶只转了一圈多点，瓶口慢悠悠地转向陈蜀鹤这边，他正要提起一口气，却见酒瓶颤巍巍地又转了一点点，最终对准他旁边的徐猎。
　　雨桐：“……”
　　也行吧。
　　不等她问，徐猎便微笑抢答道：“我选真心话。”
　　“你以前都喜欢大冒险的！”
　　徐猎但笑不语。
　　平时他确实喜欢那种未知的刺激感，但是今天不知道这群人会暗搓搓搞什么小把戏，他还真不想大冒险。
　　雨桐清了清嗓子，还是拿出先前准备好的问题：“在场的人中，有没有你比较，嗯，喜欢的？”
　　这一问，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陈蜀鹤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其余人怕他尴尬，也假装这只是个随意的问题，并没有什么指向性。
　　但心里又都同时给徐猎暗暗鼓劲：把握住机会啊，哪怕不当众表白，起码说点暗示性的话啊！
　　只有渐渐回过神来的小颜暗道不好，雨桐还是太含蓄，这个问法太容易钻空子了，事情的发展也果然如她所料——
　　“这还用问吗？”徐猎坦然道，“在场的人都是我喜欢的。”

　　#徐猎不行#
　　除了陈蜀鹤松了口气，其余所有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刷起这个话题。
　　雨桐不知是气的还是尴尬的，红着脸补充道：“我说的那种，特别的，就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徐猎淡定道：“那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言下之意，这局的指标用完了，不予解答。
　　众人：“……”
　　见他这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他们是怒其不争又无语，再次在心里疯狂刷起上述话题。
　　如果好友圈有热搜排名，该话题今晚一定被刷上榜首。

　　几番努力都不见成效，再加上当事人拒不配合的态度，大家也都有些兴味索然，一边交换眼神，一边继续走流程。
　　下一个是陈蜀鹤，他转动酒瓶，瓶口指向杨小五。
　　他有些失望，又松了口气。不给他发问的机会挺好，毕竟他也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或许是觉得陈蜀鹤不会多出格，杨小五大胆地选了大冒险。
　　陈蜀鹤让他现场唱一首《种太阳》。

　　再下一个是徐猎。
　　他转到的是雨桐，问了她最想要的生日礼物是什么，雨桐诚实地回答是大别墅，如果不行就零食大礼包。
　　陈蜀鹤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

　　到底在擅自紧张什么，又在擅自期待什么呢？
　　他在心底嘲讽自己：还真以为自己是故事的主角啊，怎么可能连个游戏的发展都围着你转。

　　怀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陈蜀鹤有些走神，直到被人叫到名字，才发现这一局瓶口正对着自己。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真心话。
　　毕竟他本身就是个事无不可对人言的人，还没什么问题能让他为难，哪怕是……
　　“初吻是什么时候？”瓶子问。

　　陈蜀鹤怔了一下。
　　这个问题不算过分，在这种游戏里属于常规问题，但他皱眉思索了几秒，最终拿起一瓶啤酒，倒进面前的杯子里。
　　“我喝酒吧。”
　　这也是游戏规则之一，遇到实在不想回答的问题或者拒绝大冒险时，可以自罚三杯。
　　正要喝时，一只手接过了他手里的杯子。
　　“他酒量不好，我替他喝。”
　　徐猎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
　　玩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有人拒绝回答问题，陈蜀鹤觉得自己扫了大家的兴，怎么好意思还让人替他喝。
　　抢过杯子一饮而尽，又连着喝了两杯，他感到一点微妙的眩晕。
　　不过还好，还能保持清醒。
　　感受着酒气在身体里蒸腾成热意，陈蜀鹤暗暗佩服瓶子，随意一问就问到个让自己都为难的问题。
　　倒不是不愿意回答，而是无法回答。
　　仰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
　　回想起了多年前那个秋天的夜晚，黑暗的教室里，他被抵在门上，暧暧月色下某张脸朝他逼来……
　　陈蜀鹤睁开眼，眼底光芒微冷。
　　他不认为那算一个吻。

　　欢聚的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大家玩得尽了兴，散场后朝停车场走去。
　　有两人开了车，自然承担送大家回家的任务。
　　陈卓送雨桐和瓶子，徐猎送小颜、杨小五和陈蜀鹤。
　　路上，小颜悄悄拽了下杨小五的衣角，低声问他：“那个，你银行卡密码真是那个啊？”
　　看起来很随意的一组数字，同时也是她的生日。
　　“你不信？”杨小五语气自然道，“想知道的话，拿我的银行卡确认下不就行了。”
　　小颜咬唇，瞪了他一眼。
　　想得倒美，他们什么关系啊她有什么资格拿他银行卡？
　　陈蜀鹤走在后面，默默看着两人的小互动，心道：啧，这年轻男女间暧昧的试探可真美好。
　　“陈蜀鹤，”此时徐猎转过身看向他，招呼道，“过来，你坐副驾。”
　　“……好。”
　　路上，后座那对欢喜冤家不知怎么又斗起了嘴，听着倒是热闹。陈蜀鹤情绪松弛下来，宁静地注视着车窗外的荧荧灯光。
　　从这条路线来看，他住的地方应该很快就到了。
　　倏忽间陈蜀鹤想起了什么，每个口袋摸了一通，没找到本该带在身上的东西，不由回忆出门前的细节，神情变得懊恼起来。
　　这一番动作引起了几人注意，问他怎么了。
　　“我好像……忘带钥匙了。”
　　如果是白天还好，他正好明天搬走，要跟房东当面交接一下，可以叫房东把备用钥匙带来。
　　但现在大半夜的，显然不好麻烦房东了。
　　“没事儿，可以打电话叫……”
　　杨小五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颜打断。
　　小颜一脸正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不如今晚找个地方对付一晚，明天直接找房东呗。正好，猎哥家有空房间。”
　　她话音刚落，便听徐猎赞同道：“嗯，去我家吧。”
　　陈蜀鹤：“……”
　　虽说借住朋友家一晚很正常，可怎么偏偏是今天？
　　他跟徐猎之间，好不容易保住了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现在上门实在略微有点尴尬，虽然尴尬的只有他。
　　他想说要不还是住酒店算了，又觉得这样太过欲盖弥彰。
　　最终还是默认了这样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