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话大冒险》淳于酒

16、没弯

　　陈蜀鹤确实挺意外的。
　　但真正令他无言以对的，是大虎回复——
　　【天哪！是本尊！
　　约什么？
　　花花你不会跟我约架吧？那可不行，我怕把你打坏了。】

　　神TM约架。
　　“你是真不懂吗？”陈蜀鹤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的好友，“谁不了解谁啊，你个老色批装什么纯洁？”
　　“我哪儿装了？”
　　大虎茫然了一瞬，若有所悟，但还是很快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那个意思。”
　　“怎么就不可能了？”
　　“花花不是那种人，他不会的。”
　　陈蜀鹤无语了，原本不是他多纯洁，而是他把对方想得太纯洁。可他一个直男都知道，gay圈里这么问只会有一个含义。
　　他怜悯道：“单恋使人滤镜八丈厚。”
　　“我不是那个意思。”大虎挠头道，“花花他很颜控，眼光特别高，除了他自己，还没见他夸过任何人。”
　　陈蜀鹤：“……”
　　就一个“自恋”就能总结，非说这么复杂。
　　“按你说的，也有可能就是发错了，不管它就行。”
　　但看大虎如临大敌的阵势，就知道他不可能不管，于是陈蜀鹤又道：“那你问问呗，什么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虎蔫头耷脑道：“好吧，那我问问。”
　　之后便自己捧着手机敲敲打打，没有给他看的意思，他也不好奇。
　　等大虎终于收起手机，陈蜀鹤清了下嗓子，郑重道：“大虎，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难得见他这般认真讨教的样子，大虎也不由得严肃起来，“尽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是，那个，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同性的？”
　　“自然而然就知道啊。”
　　“具体表现为……？”
　　“就跟你们直男知道自己喜欢女孩子一样吧。”大虎绞尽脑汁描述，“比如初中那会儿，就下意识喜欢看长得漂亮的男生，跟好看的同性接触会有点紧张或者兴奋。”
　　陈蜀鹤在心里对照着，一口气松了一半。
　　他还是更喜欢看美丽的女性。
　　至于紧张，跟不熟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异性更多一些。接触会兴奋什么的，无论男女都没有过。
　　“还有个简单粗暴的辨别方法。”大虎压低了声音，猥琐而不失憨厚地一笑，“都做过春.梦吧，看梦到的是男是女，自然就知道自己性向了。”
　　陈蜀鹤：“……”
　　这个判断方法真的靠谱？
　　回想自己的青春期，他的初次梦见的是蓝兔在花林中舞剑的情景他会说？
　　这要咋算，纸性恋还是福瑞控？总不能是……人那啥兽吧，他觉得自己口味应该还是比较小清新的。
　　鉴于梦见的不是虹猫，姑且可判断为异性恋吧。
　　“你问这个干什么？”大虎突然反应过来，“难不成你活到二十六岁，突然怀疑起自己的性取向？”
　　陈蜀鹤犹豫了下，也没隐瞒：“原本是有点。不过跟你确认后，我觉得是我想多了，我还是铁打的直男。”
　　“是哪个小妖精把你掰弯了？谁？”大虎大惊失色地问。
　　“没弯。”陈蜀鹤无语地敲了下他脑袋，“麻烦别只听前几个字而忽略我的结论，谢谢。”
　　……
　　回家后，陈蜀鹤不死心地打开找大虎要的gay片，认认真真看了近半个小时，面无表情地关掉。
　　没感到多恶心，但也没看出半点兴致，全程的感受除了淡淡的尴尬，只有浓浓的无聊。
　　概括起来俩字：就这？
　　确认了自己没弯之后，陈蜀鹤一口气松了一半，另一半始终不上不下地提着，并没觉得轻松多少。
　　食不知味地吃完晚饭，坐在电脑前，在数位板上心不在焉地随意涂画着。
　　半晌后回神，看着屏幕上叼着朵小雏菊送给橘猫的金毛，他心头顿时恍然。
　　原来是这样。
　　如果，只是说如果，徐猎说的那个人真的是他，而他又没能弯掉的话……
　　那徐猎怎么办？
　　他要怎么处理这份感情？

　　……要命了，作为一个直男他为什么要为自己没弯而感到苦恼啊！
　　陈蜀鹤仰头倒在椅子上，双手狠狠搓了搓脸，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心道自己又犯了没事瞎琢磨的毛病。
　　徐猎说的人也不一定就是他，捕风捉影的事，何必擅自担忧？
　　但愿一切都是他多想，那个人不是他的话，就不用苦恼了吧。
　　可如果真的是别人……
　　稍微想象了下徐猎亲亲密密地带着个人向自己介绍的情景，陈蜀鹤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垮着脸给徐猎发了条消息，问他是不是快回来了，直到快睡的时候才收到回复。
　　【没确定，可能还有段时间，他们看样子是要打卡大半个国家，人家毕竟是新婚，我也不好催促。】
　　【这样啊。】陈蜀鹤难掩失望。
　　紧接着，对面又发了条消息。
　　看着这十几秒长的语音条，他深吸一口气，趁自己没反应过来迅速点开。
　　因为在夜晚而特意放轻的、略带一丝倦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显得低沉而温柔。
　　“每天不跟你说两句话，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陈蜀鹤，晚安。”

　　【晚安。】
　　半晌后，陈蜀鹤才回复。
　　在床上左翻右翻几个回合后，他再次拿起手机点开语音条，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跳动。
　　被手机屏幕映照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惊诧的羞涩。
　　完了完了。
　　这比简直弯了还严重，他这是只对某个特定的男人有感觉啊。
　　陈蜀鹤捂着小心脏，这种感觉，是喜欢吗？
　　应该有一点吧……
　　其实也没有那么意外。
　　毕竟他对徐猎的好感一直存在，并在相处中持续增加着。
　　再加上他自己这没事就爱瞎想的脑子，趁热给自己编造出一段暧昧故事，再合理不过。

　　没错，编造。

　　徐猎那个人，太浪漫了。
　　这个浪漫不是指他多擅长玩弄一些小花招，他这个人，就是浪漫本身。
　　明明三十多岁的男人，却有种孩童般的天真。对一切怀有善意、对生活满腔热忱，永远能从任意小事上获得趣味。
　　这些都是陈蜀鹤从来没有的，这是陈蜀鹤渴望拥有的。
　　所以，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就像黑暗中亮起一簇花火，就像冰雪中绽放一捧新绿，就像无数个乏味的日子中乍然发生的传奇。
　　喜欢这样一个人，简直天经地义。

　　可是……
　　这份近乎暧昧的喜欢，真的就是爱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