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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封王拜相(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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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议事厅的门,杜九笙将面具摘下,和魏无涯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笑容来。
“在下的表现怎么样?魏首领可还满意?”
“九笙的表现自然是极好的。”
魏无涯一边配合着点点头,一边领着杜九笙往后院走去,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一处院落前。
“你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提前收拾好了,你看看有什么短缺或不满意的地方,我让人给你置办。”
房屋前是婆娑的竹丛,在假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雅,入内的陈设皆合杜九笙的喜好,一看便是用了心的。
杜九笙定定地看了几秒,回过神来,心里有些暖意。
“你何必如此费心”
“你喜欢就好,这般看来,你和年少时的习惯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魏无涯将手臂搭在杜九笙的肩膀上,环视一圈屋内,然后低头看向后者,英俊的脸颊上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笑。
灼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来,由肩膀一直蔓延到心脏,杜九笙突然感觉到双颊发烫,有些无所适从。
“你先休息会儿,待会一起吃晚饭。”
看着魏无涯出了门,杜九笙将面具放在桌子上,让外面的小厮烧了热水送过来。
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好好沐浴,让略有洁癖的杜九笙有些难以忍受。
小厮们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后,杜九笙让他们都出去了,仔细地关好门,他才开始脱下衣服。
杜九笙摸了摸手腕处狰狞的疤痕,又看向下/身/更加狰狞的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敢正眼去看自己的残缺,的确丑陋得很……
另一边的魏无涯出了院落后,又返回了议事厅,和纪越等人一起定下了作战的方略。
议事结束,魏无涯让纪越单独留了下来。
“纪越,上次我在信中让你将杜家亲属接过来,现如今,他们在哪?”
“杜家亲属已经被安排在城中住下,魏首领想什么时候见见他们?”
“过些时日吧,等这次战事之后,你来安排。”
“是,魏首领。”
纪越抱拳,然后略微踌躇了下道。
“魏首领,纪越只是一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从不愿在背后说道别人的不是,况且我与这杜先生才见一面,只是……
只是,杜先生看着芝兰玉树、气度非凡,所出的谋略却阴狠无比,此人城府过深、手段狠辣,属下担心有朝一日他会将这心思用在首领的身上。”
“纪越多虑了,我信得过杜先生的人品。”
魏无涯云淡风轻地道,纪越的眼神越发担忧,但终是没说什么,退下去安排其他事宜。
杜家当年三族被诛,六族被流放,杜九笙的近亲都被杀了,流放中又死了一大部分的人。
魏无涯派人苦苦寻了三年,也不过只找到杜九笙六七个稍微近些的亲属,将他们妥善安置。
要想得到杜九笙的好感,这些亲属是一个不可错过的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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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杜九笙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之前一路上马车颠簸,他都能睡得着,可如今安定下来,枕着松软的枕头,反而睡不着了,脑海里思绪万千。
不过短短半个月,他重逢了至交好友魏无涯,并从那吃人的皇宫逃了出来,甚至有了能报仇雪恨的途径。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像在梦中一样,而这个“梦”是魏无涯给他的。
杜九笙轻声念着魏无涯的名字,三个字在寂静的夜里像泡沫般虚幻,却又格外地清晰。
他想起了这些日子里魏无涯为他做的点点滴滴,感动之余,心脏的跳动加快了速度。
杜九笙敏感地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神智瞬间清明,他攥紧了身下的被褥,有些无措。
半晌,杜九笙嘲讽地叹息了一声。
“难不成身体不是男人了,连心思也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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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白日里杜九笙同魏无涯一起商议战事,晚上同魏无涯饮酒聊天。
他们总能很合得来,聊什么话题都很尽兴,往往喝得酣畅淋漓才停下。
“明日便是作战之日,你却还在这同我喝酒。”
杜九笙调囧一句,手却很诚实地为魏无涯斟满了杯中酒。
魏无涯扬扬眉。
“有‘鬼面’军师给我出谋划策,我只要等着胜利就可以了,还需要担心什么?”
“别,这个称号我可不喜欢。”
杜九笙眉头一皱,因他每日都以面具示人的缘故,军中人不知怎地,给他取了个“鬼面军师”的称号,魏无涯心知他不喜,可还每每拿出来取笑于他。
“如今各地流言四起,安王、三皇子等人接连失势,又因起义军之事,朝中动荡不安……你的目的达到了一半。”
“还不够”
魏无涯敛眉沉声道。
“眼下便有一道阻碍,钱南的先锋队只是试水,只有击败了这次前来围剿的大军,起义军才有向中原地区进军的可能,不然只会一直停留在边塞地区。”
“的确,毕竟是五万之众。”
杜九笙将杯中酒饮尽,而后又展颜道。
“不过,我信你。”
“那魏某自然不能让杜先生失望。”
魏无涯也调囧了一句,和杜九笙碰杯后一饮而尽。
第二日,纪越摔领一千五百的精兵藏匿于芦苇荡,按照计划将先锋队引入三面皆山的谷中。
作战比预想的还要顺利,看着满地被烧焦的残尸,纪越高兴之余,心底却升起一股凉意。
这杜先生多智近妖,手段阴毒,他着实放心不下。
“不过,李歆快这两日便快到了吧,届时再问问他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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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废物!”
军营内,身穿铠甲,满脸怒容的钱南将书桌推翻,对着地上跪着的一众将士大骂。
“朝廷天天花银钱养着你们,你们连一个叛军都打不赢,一群废物,下次作战再失利,自己提头来见!”
跪着的将士大都面带不忿,明明作战计划是钱南一手定下的,怎么败了就统统怪罪到他们身上?
被钱南赶出营帐后,有人对着身后吐了口唾沫,小声骂道。
“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
“嗐,别说了,小心被听见。”
身旁的人立刻拉走他,周围的人也四散开了。
临城外,一队人马押着几百车的装备粮食归来,骑马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身着蓝衫的青年男子。
眉目清秀,只是浑身泥泞,脸上还有一道又一道的泥印,嘴里刁着一根草,正扯开喉咙吼道。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令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留?”
青年看着清秀,可嗓音却很浑厚,身后的士兵受他鼓舞,也跟着吼唱起来。
唱完一遍后,青年调转马身,笑嘻嘻道。
“兄弟们快些别唱了,要是把那钱南老贼引来,就只能去黄泉路下唱咯!”
“哈哈哈哈,四当家说的是。”
将士们哈哈大笑,既而齐齐止了声。
“呸呸呸,四当家、死当家,听着不吉利,要叫我李当家!”
青年呸了一声,听到将士们改口,才笑眯眯转身,抬眼看了看太阳。
“兄弟们,争取今晚到达临城,第一个进城的,李当家我重重有赏!”
“哈哈,李当家,我们可不敢抢你前头。”
“是呀是呀,李当家,第一可不敢奢望,最后一个么,可以试试看,兄弟们说是不是?”
“对对对!”
“对什么对,滚你娘的。”
李歆笑骂一声,军队行军速度倒比之前快上不少。
这次任务圆满完成,不知道魏首领会赏些什么,李歆咧咧嘴,摸着藏在胸口的书信,小声地哼唱起来。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令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