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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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杰这边有了供词，一切都简单多了。
从方杰的口中得知，他与太康县县令许辉早有勾结，他拐来的孩子，由许辉开具孤儿证明，转卖于他处。辉收了方杰钱财，又和他达成了协议，不在太康县做案以保证政绩。
开封府向上奏明此事，罢免了许辉县令一职，让他听候发落，又用方杰做饵，抓了一波拐卖儿童的人拐子。
可奇怪的是，却怎么也不见老大踪迹。
还有一件非常巧的事，在方杰的口供中曾提到，他上一次买卖孩童的钱丢了一部分，是被一个身穿夜行衣，手持一把怪刀的人入室抢走的。
他家装钱的瓮是专门做的，瓮底有自家专门的纹章。展昭看了这份供词，立马就想起了之前还未了结的张无悔一案，重新查了之前搜出来的银子，发现正是方杰家丢失的那一瓮。
这两件原本毫无关联的案子，竟在此处挂上了钩。
不过，这些都和九月没有多大关系了，她最近在烦恼的，是另一件事。自从展昭知道她不是容莺莺之后，对她的态度就变得十分微妙。
原本新婚后两人住一间屋子，今日居然也搬了出去。
九月也并非不明白展昭在想什么，他原本是为了不让容莺莺再寻短见才不得已答应了这门亲事，结果没想到事情大逆转，他娶的根本不是当初对他死缠烂打百般讨好的白莲花，而是莫名其妙就把自己嫁出去的九月。
他现在一定是满心复杂与愧疚，但又不想有损九月名节，不敢提出和离二字，是以只能暂时躲着自己，独自思量两全之计。
可是就是因为她知道，所以才更加烦躁。
她一抬手，将手中的杏仁掷了出去，正好打在了小福子头上。
正在乖乖按师父吩咐制香的小福子一脸茫然的回头，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九月一脸冷漠的看着他“沉香放多了。”
小福子摸了摸头“没多啊，我是按照香谱来的。”
“香谱让放三两二钱，你至少放了四两。”
小福子拿过合着的香谱，翻开看了看，香谱上确实写着三两二钱。
这是十分厉害的，她只是看了一眼，闻了那么一下，就知道哪里出了错。小福子立时对自家师父充满了崇敬之情。在心里暗暗发誓要继续努力。
然而接下来，他师父就十分无情向他甩了一句“你继续，我就先走了。”丝毫不搭理小徒弟嘤嘤嘤的挽留声。
在一楼验帐的掌柜见九月下来，急忙给她递了把伞“娘子，外面看着是要下雨，您拿把伞。”
九月微微一笑，接了过来。
掌柜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按您的吩咐，给所有分号都发了信。”
“那就好，有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总是不安心。”君不见，在各类小说中，只要出现了长着同一张脸的，日后准要搞事情。尤其现在容家，还有一个每天都在花式打家主信物的人在。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希望这位莺莺姑娘运气好一点，千万别落在老六手里。”
就在说话间，外面的雨一滴一滴的落下来，逐渐越滴越快，顷刻间连成一片。巨大的雷声下，阴云翻滚着。
她心下一惊，不知道展昭有没有带伞。于是慌忙向掌柜的告了别，撑着伞飞快的向前跑。
雨伞在风中摇摇晃晃，细密的雨丝沾湿了她的裙摆。
她找到展昭的时候，展昭正在屋檐下避雨，他仰头看着天不知道再想些什么，看到九月的时候，像是吓了一跳。
“容姑娘？”他唤了她一声，然后轻轻皱起了眉，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来递给她，温声道“姑娘身上都湿了，擦一擦罢。”
她这才发现她头发都被雨打湿，却没有接展昭的帕子，只是用衣袖随意的擦了擦脸，便笑着说“我夜观天象，推出展大人被雨困在此处，于是特来相救。”
展昭失笑，问道“姑娘还会卜卦？”
“那当然，别说是展大人现在何处，单说千年后的事，我说不定也能推演一二。”
然而展昭毫不犹豫的就拆穿了九月“展某的去向，不是王朝告诉姑娘的吗？”
九月干笑了几声，转了转撑着的雨伞“何必在意这些小事？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展昭凝神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往台阶下走了一步，伸出手接过她手中的伞，低声说“我来”，肌肤相触间，展昭只觉得一片冰凉，不由得问了一句“姑娘可是冷？”
九月摇摇头“我自小就容易手脚冰冷，大人无需记挂。”
“不如展某过几日请公孙先生来为姑娘开些调理的药方？”
九月听了，噗的一声就笑出声来，展昭有些疑惑，问道“姑娘缘何发笑？”
“前几日公孙先生给了我一瓶祛疤的药，又说我体虚，开了补身的方子，方知家有公孙，如获一宝。”
“姑娘莫要打趣公孙先生，小心他知道了，又叫你去她书房看医术。”
九月的脸绿了，自从公孙策还给她梅花针之后，总是扔给她一堆医术叫她看，若只是看到还好，有时兴致来了，竟还要抽考。
那一刻，九月回忆起了穿越前被逼着背书的恐惧。
她急忙收敛了神色，一脸严肃的对着展昭说“展大人，你可绝对不能告诉公孙先生，万一他又拉我去读什么卜卦类的书，那就麻烦了。”
展昭被她这煞有其事的样子逗笑了“你若是真的害怕，就莫要总在背后说先生了。”
我知道，我知道啊！可我就是爱作死怎么办！
突然间，展昭的脚步停下了脚步，他侧耳听了片刻，将伞交到九月手里“姑娘且稍等。”然后在九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身而出，几步就攀上了前方的一棵树，再下来时，怀里多了白绒绒的一团。
九月连忙跑过去为他打伞，眼睛往他怀里一扫，那团白绒绒的东西动了动，然后发出了一声微弱声响。
是一只小奶猫。
它全身的猫都被打湿了，眼睛半闭着，叫声也有气无力。
九月连忙把伞塞进展昭怀里，把小猫抱过来，用衣服将小猫皮毛上水擦掉。
本来是来送伞的，结果两个人都湿的差不多，于是两个人相对苦笑一声，加快速度回到了开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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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回屋换了衣服，又将头发擦干。微微推开窗，展昭的屋子就在正对面，此时点了蜡烛，火光摇曳中，模糊的轮廓时隐时现。
她微微勾了勾唇，重新走到屋外，去到一边的小厨房，拿了姜切成薄片，又撒了几粒枸杞，加了清水在砂锅里炖着。
想到展昭大约还未吃饭，便在厨房里仔细翻找起来。
她虽不常在院子里吃饭，但小厨房里的东西意外的多，竟然还有新鲜的青鱼，想是李大嫂拿过来的。
她兴冲冲的拿了一条，切成片，加春笋、芹菜梗、香覃炒好，最后用豆粉收汤。
又切了豆腐碾碎，加甜酱，豆腐，木耳丁炒，作成素面交头。又用豆腐脑和鸡蛋清与切碎的火腿丁酱油炖好，用青菜心配着，加了红姜汁和核桃仁作成了芙蓉豆腐。
做完之后，她拍了拍手，端着托盘走到了展昭房门口，敲了敲门。
展昭开了门，就看到九月眉眼弯弯的举起了托盘“展大人，你还没吃饭吧。”
托盘看上去很重，展昭连忙接了过来，谁知九月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样子，反而大摇大摆的跟着展昭走了进去，还不忘叮嘱展昭先喝姜汤，以免着了风寒。
展昭看了看托盘里的两付碗筷，无奈的叹了口气。最近今天九月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往他身边凑，他大约也应该是习惯了的。
他拿起姜汤喝下去，竟有一瞬间觉得此刻有一种莫名的温暖感。
九月一进屋就去看被展昭安置在垫子上的小猫，它身上的毛还没有完全干，眼睛也睁不开，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九月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摸它的头，小猫微微动了下。九月觉得心都要化了，于是转头问展昭“展大人，这只猫该怎么办啊。”
展昭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这只猫尚且年幼，恐还需大猫抚育才是。”
九月偏头想了想，突然起身走到展昭对面坐下，支这下巴笑眯眯的看他“我有办法了，明日我就带着它去找只大猫。”
她说的如此自信，想来是没问题的，展昭点点头，说了一句“劳烦姑娘了。”然后就被九月催促着吃吃吃。
他被催的没办法，只得夹了一块豆腐，雪白的豆腐上用红姜汁铺了淡淡的颜色，入口滑嫩柔软，似乎微微一抿便化了。他不由得在心底暗自赞叹了一声，夸道“姑娘好手艺。”
九月被夸的十分满意，然后变本加厉的开始给展昭夹菜，自己却一口也没吃，弄得展昭哭笑不得。
两人这顿饭吃到了很晚，展昭终于发现了九月赖着不走的意图，十分委婉，但态度强硬的将她送回了自己的屋子。
九月十分失落，扒在门口可怜兮兮的看着展昭，就是不想让他走。展昭被她磨的没办法，只得劝道“夜深了，姑娘早些休息吧。”
九月心知展昭认定的事就不会改，也没有过多痴缠，只是笑着看着他，突然说“展大人，我们都成亲了，不如就别大人姑娘的叫了。”
展昭沉默下来，半晌才开口道“展某需长姑娘几岁，你若愿意，便唤我一声大哥吧。”
这个称呼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可以说的上是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但九月也不恼，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展大哥，然后盯着展昭看。她眼中的光芒太过璀璨，仿佛连天上的群星都比了下去。
展昭凝神看着她，却觉得这院子里的黑夜在一瞬间被她照亮了，于是他轻轻唤了她一声，“九月”。
这一声仿若叹息，但却如绵长的丝线紧紧裹住了九月的心脏，那一刻，仿佛有什么甜软的东西在心中化开，逐渐沉淀成一种带着幸福的喜悦。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眉眼都化成了水一般的柔情。
“嗯。”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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