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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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世昌的案子结束之后，开封府又恢复了风平浪静。包大人将从丁家搜出来的金子全部交还给了芸娘，又让她将乌盆带回苏州安葬。
刘世昌在得知案子已结之后便去地府投胎了，他虽想多留几日和妻儿说说话，但这显然由不得他，冤屈昭雪之后，他便不能决定自己的去留，只说了几句话便消失了。
九月曾问芸娘以后要怎么办，芸娘说凭着她绣花的手艺，养活她与百岁不成问题，在开封府住了一晚之后，她便也离开了。
而留下来的九月现在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
九月翻了个身，用双手捂住耳朵，努力让自己不要在意被敲的砰砰作响的门。然而门外的人丝毫没有放弃的想法，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甚至放开嗓子喊了“容姑娘，你快点出来吧！”
九月绝望的看向门那边“赵校尉，我都跟你说了好几遍了，今天我不想吃馄饨，你们就先去吧。”
“这可不行！”门外的赵虎一脸严肃“既然输了一个月的馄饨就要信守承诺，少一天都不行，不然就是我赵虎不讲信用了，容姑娘你还是快点出来吧！”在赵虎身边的张·真爱疑似是馄饨·龙也难得出声帮腔“容姑娘，再不走就没位置了。”
从刘世昌案之后，赵虎就天天拉着她去履行赌约，但赵虎这个一根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思路异于常人，还是故意拿这个来整她，每天打着一个月就是一个月，一天都不能少的旗号，偶尔有九月不想去的日子，也被强迫着一大早起床，去城东吃一顿馄饨再回来。
倒不是说九月吃馄饨吃腻了才不想去，正相反，李老板家的馄饨是开封有名的美味，她甚至觉得让她连吃一年都没问题。
然而于她来说此时还有比馄饨更为重要的东西，比如说睡眠。
前几日她买的香料终于备齐了货，给她送了过来。但经过乌盆案这么一闹，她实在不太敢去制那香方上的香，生怕再弄出什么奇怪的东西。但那些香料放着也是放着，九月便去买了几本记着香方的书，按书上的方子来调配。
结果昨天没注意时间，等回过神来就发现天已经亮了。刚上床打算睡一会儿，赵虎就来了。
她近乎崩溃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说赵校尉，在这么下去整个开封的人都要认识我了，再说了，连吃了几天馄饨，你们不想换换口味吗？”
赵虎的声音停止了，而后九月就听见他小声问张龙“要不咱们换换？你今天想吃什么。”张龙平淡无波的回了一句“馄饨。”
九月：······
然后九月痛苦的将脸埋在枕头里，躲避赵虎再次制造出的巨大噪音。
展昭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赵虎毫不懈怠的敲着门，张龙站在他旁边，一声不响的数房门上的木格子。
“这是怎么了？”王朝在一旁倚着院门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见展昭问，赶忙直起身子“还不是赵虎上次打赌输了，这几天天天来履行赌约，人家容姑娘不想去他还不依，生怕别人说他不守信用。”
展昭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赵虎喊了一句“容姑娘不愿去就算了，你莫要再吵她了。”
作为展吹协会的会长，赵虎对展昭几乎是言听计从，当下就不情不愿的从九月房门口离开。
展昭一直知道赵虎的脾气，尤其他最近对上容姑娘时就显得更为倔强了。据张龙说，这几日他和容姑娘吃饭时，总是刀光剑影，剑拔弩张。看他一脸不开心，南侠只觉得好笑“行了，你莫要拉着脸，今日的早饭便我请吧，王朝，去叫马汉一起来。”
作为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可以让自家爱豆请客，赵虎当下便说“怎么能让展大人你请，我来便是。”
展昭笑笑“展某为官这么多年，一餐饭还是请的起的，走罢。”
于是几个人欢欢喜喜的就去了，唯一不怎么开心的大概就是张龙，他仿佛看见马上到嘴的馄饨长着小翅膀，离他越来越远了。
九月听外面的动静小了才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好，却突然觉得睡意被搅了大半。她盯着头顶深色的帐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还记得她刚来的时候，周围人都不怎么喜欢她，她自己待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也觉得十分害怕。然而这才没过多久，周围人对她的感觉却变得温和了许多，李大嫂每日负责她的饮食起居自不必说，她现在每日和赵虎打打闹闹，和四大校尉大清早起来一起去城东吃馄饨，有时候碰到展昭，也能心平气和的打招呼。
更重要的是，每当她回到开封府时，就如同回到家一样，仿佛这里就是她的归宿。
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周围也没有刻意走进她的人，一切都似乎是顺水推舟，演变的十分自然。
有的时候她会想，就这样下去不是也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强迫自己去想起以前的事呢？那些事情想起来之后，这种安宁的日子，一定会有所改变的。
她对这将要到来的未知的改变，感到深深的不安。
但是很快，她就无暇顾及这份不安了。因为李大嫂捧着一套大红的嫁衣欢欢喜喜的走进门，朝她招了招手“姑娘快来，这嫁衣总算是做好了，你快试试。”
九月彼时还躺在床上一脸茫然，直到被李大嫂拉起来，开始穿衣服时她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急忙拉住了李大嫂帮她系带子的手“等等嫂子，这是何意？”
李大嫂只当她害羞，反而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姑娘莫慌，总是要走这一遭的。先前包大人说你等你病好了便可与展护卫成亲，这婚服在那时便做了。过几日你便要完婚，嫂子还担心这婚服不能如期完成，今日看到，便心安了。”
哦······对哦······她还死皮赖脸的向展护卫求了一段姻缘来着，之前被刘世昌的事情一闹，这几天又过的风平浪静，她都把这事忘了。等等，刚刚李大嫂说了什么？
她感觉自己一瞬间就僵硬了起来，声音都轻飘飘的“嫂子······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叫过几日就要完婚？”
这下反倒是李嫂子惊讶起来了“怎么？我早就让小菊来通知你了？你不知道么？公孙先生之前扑了一卦，算了良辰几日，三天后你们便要成亲了呀！”
不，我不知道，小菊根本没告诉我，我这几天都没见到她。不过公孙先生不愧是公孙先生，真是什么都会啊！等等不对，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在想这个。
李大嫂这次可没关照凌乱的不成样子的九月，她跺了跺脚，说了一句“小菊这孩子，我今天一定要好好说说她！”便留下衣带还没系紧的九月风风火火的走了。
九月在里大嫂走后就腿一软的跌坐在桌旁的凳子上，好一会儿才缓回来。原来李嫂子虽然提过她伤好了便和展昭成亲的事，但那时她对此懵懵懂懂，还是没有什么实感，如今突然告诉她三日后就成亲，她才觉得有些慌慌的。
桌子上李大嫂拿来的托盘里还有一套首饰，大红流苏耳坠，赤金盘螭璎珞圈，鎏金菊花纹银钗，银镀金玺花卉簪，荔枝金簪，嵌着宝石的双龙纹金镯。每一件都十分的精致华美，看上去像是下了不少功夫。
但是两个人都不高兴的亲事，真的有必要存在吗？她随手拿起一件看了看，又放了回去，重新换了衣服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结果出门刚走没几步，就看见李大嫂和小菊朝这边走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九月下意识的就躲了起来，然而她们两个的脚步却在九月藏身处不远的地方停止了。
因为离得近，李嫂子的声音十分的清晰，她语气中似乎满含焦虑，却又充满了无奈。“小菊，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喜欢展大人。”
小菊睁大眼，满脸的惊愕，半晌，她的脸红了起来，狠狠的跺了跺脚，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娘！你说什么呢！展大哥于我就如同兄长一般，”
“那你为何不告诉容姑娘婚期已经定下来的事？又总对她十分刻薄？”
小菊对于自己母亲的话十分的不甘心，毫不犹豫的顶了回去“娘你才是，你先前不也说过这位容姑娘毫无廉耻之心，怎么现在却又和她站在一条线上。”说完之后，她又难过了起来“展大哥多好的人啊，当年爹病重，多亏展大哥照料，又在这开封府中为你我谋了一份差事，怎么就碰不到一个好姑娘呢？”
李大嫂也大约想起了那段十分艰难的日子，现在听了自己女儿的话，讷讷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其实容姑娘也很好，你多与她处处便就明白了！”
“你总是这么说！”小菊顷刻之间就被点燃了火气“想想她之前用的下三滥手段，哪里可以称得上是好姑娘！就算你说那是她以前做的事，可这本性就那么容易改吗？”
李大嫂深深的看了小菊一眼，仿佛看出了什么一般，她语气变得轻柔了起来“那你跟娘说说，你觉得你展大哥适合什么样的姑娘？”
“怎么着也得是那种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能懂大哥心意，若是懂一些医术会些武功就再好不过了。”
“可上哪里去找这样十全十美的女子呢？”李大嫂摇摇头“你呀，就是将你展大哥看的太重要了，想让他娶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是谁，又在哪呢？还不如娶个寻常的女子，用心把日子过好了。”
小菊这才沉默下来，不得不说，李大嫂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她低下头，声音哑哑的“那至少，至少得是展大哥喜欢的姑娘才行啊。”
九月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她这才找到症结所在，她也如同小菊一样，希望展昭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远处的李大嫂还在宽慰小菊，可九月却一句话也没再听进去。
她的心仿佛被搅乱的春水一般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那么，她想，她是愿意嫁给展昭的吗？展昭是那个她喜欢的人吗？
阳光透过树影散落一身，她觉得心中似乎有一个微小的种子在慢慢长大，然后突然化作与这阳光一般温暖而缱绻的四散的光点，光点漫过的地方，无端的涌上了难言的酸甜滋味。
而后，从心底传来了低沉的，甘美的回答：
嗯，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心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