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呻/吟》小蛮无细腰

10、她的名字叫小菲

　　她的名字叫小菲。我固执的这么认为，也不管她是否有叫做，小非，小飞，或小妃的可能。

　　她是我所写的所有小说的女主角，她是我最近一次爱上的女孩。我是一个年过三十的中年男人，一年前我爱上了一个女孩，我在她彻底消失于我的生命中之后，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小菲，我就开始写小说。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不写小说呢，一切都可以靠想象，拼凑出一个别人眼中的她，和在我认知中的她。

　　第一个故事是讲述的是，女孩小菲在咖啡厅做兼职的时候爱上了一个来相亲的顾客。小菲是个皮肤白皙的妙龄女孩，穿咖啡店的制服裸露出一双圆润修长的小腿。她总是神采奕奕，对每一位顾客都报以
　　真诚的笑容，她笑起来很甜美。不矜持十分放荡，脸好圆，这是同事们私下对她的评价。她只是有一点婴儿肥，这点小瑕疵只会显得她更可爱。

　　小菲看到一位头发有点乱，戴一副黑框眼镜，身材高大却显得呆头呆脑的男人已经很久啦。应该说从他踏进这家咖啡店开始小菲就注意到他了，头发有点乱但是好可爱，看起来好呆但应该很温柔。所以当看到他坐下来，小菲马上小跑过去说，先生，请问您要喝点儿什么。并露出她招牌式的微笑，那个男人似乎是有心事的，可是看小菲笑的那么可爱，他也冲小菲笑了笑。小菲心里好紧张，她突然发现自己坠入爱河了怎么办。
　　那个头发乱乱的男人要了一杯卡普奇诺，然后又把附送的方糖全部倒进杯子里，喝了一口就皱着眉头伸出舌头发出嘶的一声，又四下看了看发现是公众场合只好装作若无其事低下头玩手机。小菲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然后她也装作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小菲看他年龄不小怎么做出这样一副少年人才有的表情，虽然很幼稚但还是好可爱。过了半个小时，他似乎因为玩手机玩的太过认真忘了刚才的教训，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还是重复刚才的表情。皱着眉吐出舌头，眼神四处打量，慌张的低下头。小菲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怕苦的人啊，这时候小菲已经走到他的身旁了。小菲说，先生我们这里有冰水，请问您需不需要呢。他先是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然后又一副终于得救了的表情。他说，太好了，谢谢你。他又说，我要是知道咖啡店里还有别的我才不要点卡普奇诺，简直太直白了。他那样子好像觉得咖啡就是毒药，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木，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他等了一个小时，要的等的人终于到了。他站起来表现的很无所适从，手脚都找不到正确的摆放位置。他说，你好，我是小木。对方说，我是小丹。小丹是位打扮入时的但不再年轻了的女子，她看起来和小木年纪相当。可又觉得她比小木年长好多，那或许是因为小木身上有一股不合实际的童稚气，而小丹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成年人。小丹说，对不起迟到了。小木说，刚好一个小时。一副就事论事的样子。小菲心想笨蛋，这个时候女生说对不起就是要你原谅她呀，说句没关系就好了嘛。小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转念一想，他在相亲啊，我干嘛要担心他不成功，我当然是希望他不成功的。不过按照目前的发展态势来看，小木要是追到小丹那才是有鬼，不然就是有钱。小丹一边喝着热可可一边用嫌弃的眼光打量小木，是那种多看你一眼你就快点跪着谢恩吧的姿态，然后转过脸露出一副看到了脏污秽物的表情。小丹说，我们闲话少叙，既然都来相亲了，那就是奔着结婚来的。只要你工作稳定在本市内有房，我就同意和你交往一段时间，看着合适就结婚。小木低着头不说话了。小丹喝光手里的可可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时候小菲走过来对他说，别气馁，为这种只看房不看人的女人不值得。小木说，其实我有房的，是拆迁房，我只是不喜欢她。小菲一脸惊讶的看着他，脸上明晃晃的写着真是看不出来你这么狡诈。之后小木每天都来咖啡厅，点一杯冰水坐很久。有一天小菲问他，你不用工作吗。小木说，我是靠编程序为生的，可以不用天天去公司报道。小菲发现小木每次都在洋装玩手机的空档偷偷的看她，他还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其实都被大家看在了眼里。每次小木一来，同事就会说，小菲你的追求者又来了。直到有一天小木到咖啡店打烊要了还没走，小菲来问他。他紧张兮兮的摸出两张皱皱巴巴的电影票，给了小菲一张。他说，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这是第一个故事。包含了我和小菲认识的过程，可我的名字不叫小木，我也没有勇气给她一张电影票，甚至没有勇气要她的手机号。就连小菲这个名字也是他走之后向她同事打听来的。我就是这么一个面生的人，所以才得不到自己的爱情，只好写小说来纪念它。

　　第二个故事是这样描述的。小菲十八岁，到一家咖啡店应聘兼职，因为她长得好看，又很有气质的样子老板以为她是一个在校大学生。其实小菲连初中都没有读毕业。她虽然没有说她是大学生这件事但大家都是这么以为的，所以;不在大家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很少跟同事交流。虽然她表现出一副少言寡欲的样子，可是工作起来很热情，总是笑语盈盈服务周到，并且浑身上下充满能量的样子。那是因为她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的原因，这是她出入社会三四年以来做过最干净最高级的工作。她之前都没有成年，想要生存真的很难，所以做错了事，这也不能完全怪她。

　　她注意那个客人很久了，他每天都来，坐在同一个位置，偷偷的看自己。小菲又不是真正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个人喜欢她想追求她。被人追求会带来所有女人都无法拒绝的虚荣，这使他们觉得自己是美好的，即使你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可小菲觉得自己是喜欢他的，头发有点乱，可却显得干净，一种充满奇异的青涩气味的干净。他年纪也不算太小起码年过三十，但这显得尤为难得，他似乎还没有经历风霜还保留着一种内在的童真。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副成熟的高大壮硕的躯体，而他又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表情和作为都显得温和有礼。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小菲喜欢的。如果他在两年前出现，如果他要带她走，她一定不会去管未知的前程义无反顾的跟他走。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堕落的没有走出深渊的必要了，也没有力气去反抗，对整个世界没有足够的信任，所以失去托付的勇气。但小菲还是乐此不疲的玩着这个难得单纯的恋爱游戏，有时装做无意的去和他说话，有时在发现他在偷看的时候冲他笑笑。这使小菲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小木，就住在附近，从事IT行业。而小木在问她问题的时候小菲总是一笑带过，或是发出嗯，噢，哦，之类的语气词来搪塞。可能是小菲在回答的时候表情太诚恳，或许是小木的反应力实在太差，就这样在小菲的蒙混中他们的谈话还是能很顺利的进行。

　　小菲和小木的暧昧关系就这样持续了两个多月，还是被小菲的金主李先生发现了。据小菲所知，李先生是没有妻子的，他的妻子在十年前就去世了，但李先生有很多情人，年龄跨度很大，小菲是其中最年轻的。李先生看起来五十出头的样子，可是小菲知道他已经年过六十了，只是因为保养得当所以显得年轻。可能因为她年纪比较小李先生是很宠爱她的，年纪大的人总是喜欢年轻的□□的，以为只要还能够得到年轻人的喜爱，就说明自己还没有老去。虽然明知自欺欺人，但仍旧乐此不疲。这就是小菲为什么喜欢小木的原因，她觉得自己得到身处光明中的人的喜爱，自己也能获得光明。

　　李先生有那么多的情人，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他甚至并不生活在这个城市。所以做李先生的情人还是很轻松的，因为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你纠缠，他只会每个月按时打钱来，有时甚至一个月也不来找你一次。因此你大可以把为他服务当作一份工作，他甚至不禁止自己的情人们去偷情，只要求她们不许结婚。这次李先生亲自开车来接她，这真是破天荒，李先平常都在他送小菲的别墅里等她的。小菲坐上车的后座，这时候她不想坐在他的旁边，特别的不想。她知道，从此以后她和小木无缘再见了。李先生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他说，小菲你平时最乖了，你也很聪明，你因该知道这个人不是你能拿来玩的，我也没有要阻拦你的意思。小菲说，我知道了。李先生又说，我就知道你最乖，平时只喜欢看书也不打麻将，不去认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李先生还说了很多，但小菲都听不进耳朵里了，她想老年人的罗嗦就算再功成名就的人也无可避免的。她还想很多，诸如是否放弃现有的一切，把后半生交托给未知的命运。可这一切都再没有小木的身影了，她似乎真的一瞬间就忘了，那个她只看了一眼就爱上的男人了。

　　第二个故事是不符合我对小菲的想象的，我相信这些都是同事们为了侮辱她所恶意编造的。被我抓住询问关于小菲的情况的是一个短头发女孩，她说，你问的是小菲吧，她可是这里的头牌老板跟前的红人儿。然后神秘的笑了笑，挣开我抓住她袖口的手，说，专门骗你们这种傻子，到这里来消费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她就是个Bitch，那天我亲眼看见她大摇大摆的被一辆豪车接走的，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工钱也没有要。说完那女孩发出一声嗤笑就走了。虽然我不信她所说的话，但我还是写了第二个故事，从中整理出一些值得相信的部分。首先，她叫小菲，这点毋庸置疑。其次，她很有钱，不管是何原因而有钱。因为女孩们都很嫉妒她，据我观察她也是有钱的，她每天都换不同的小皮鞋，有时候带的发卡上镶有宝石。我虽然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但看得出都是很名贵的，虽然同事们嫉妒她却又很巴结她。这也是我明明爱上了她却始终不敢追求她的原因，我质疑自己是否衬得起她。
　　于是，我有了第三个故事。

　　小菲，二十岁。还在读大学，她自小生活优越，生的精致白皙。今天她听到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她妈妈叫她去相亲。是亲妈，爹也是亲的。虽然小菲的爸爸年轻时有过一些荒唐的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老越正经，已经变成一个三好男人了。她虽然不是独女，可她也是她爸爸唯一的女儿，还是幺女。上头还有一个大她整整十二岁的哥哥，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整个家族的掌中宝。今天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小菲继续露出这份无可救药的错愕表情，他说，妈，真的有必要吗。我又不是嫁不出去。咱们这种家庭还没必要买女为生吧。小菲的妈妈本来是很温柔的和她说话的，瞬间就被她惹怒了，她说，都怪你爸，把你宠坏了。我也不要求你要多大家闺秀，可你怎么连一点儿没有女孩子的矜持也没有，整天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你还笑，把嘴给我闭上，笑不露齿知道吗。把腿给我并拢了，你看你象什么样子。等她兀自发了一通火之后，又说，我又不是让你现在就结婚，只是让你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要是有的话就定下来，二十五岁以前把婚结了就可以了。小菲说，妈，你看三点钟了，你孙子幼儿园快放学了，你还不去接他。小菲的妈妈说，别给我转移话题。小菲哭丧着脸说，妈，您能宽限几年吗。三十五岁您看行吗。我保证三十五岁我肯定结婚。小菲的妈妈被她气笑了。你怎么不说等我死了，不行，明天必须去给我相亲。小菲也急了，她说，你怎么能这么不民主呢，这是封建残余要不得，我们要自由。小菲的妈妈轻笑一声，我一向是很开明的人，这你也是知道的。小菲，你怎么能把民主看的那么轻贱呢。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还住着家里的大房子，穿着家里给你买的好衣服，吃着不花钱的饭。你居然好意思跟我谈民主。那好小菲，不要怪我不讲人情，只要你在大学毕业以前不饿死，在大学毕业以后你就可搬出去住，我还送你两百万让你创业，你的是生活我也再也不管了，怎么样。你还是可以住家里的房子，穿家里的衣服，学费也会按时帮你交。但吃饭你还得靠自己，银行卡全部冻结，诸如车费话费网费统统自己解决。至于你身上的现金我就不没收了，你看我对你还是很仁慈的。

　　小菲因此找了一家咖啡厅做起了兼职，她不是不懂事只知道一味胡闹的小孩。她知道妈妈是为她好，既然没办法独立生活，就该早早嫁人。就像嫂子，虽然在家里没有什么话语权但还是可以靠依附男人生活的很好，她一生没有靠自己的双手赚过一分钱，这同样是惹人羡慕的。小菲还知道这次是全家商量后的结果，不然直接把她扔出去得了，这是家里的惯例，爸爸唱白脸妈妈唱黑脸。家长老是希望孩子成才，又害怕他吃苦，这是天下家长的通病。但因为这种扭捏的表达方式，往往扭曲事情的本质，适得其反。天下多少误会，多少痛苦，多少闹剧就此而生。然而这种隐晦的表达方式是深埋在基因里的，没办法更改，也无从判断对错。所以小菲才会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好孩子小菲觉得自己快疯了。那天她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薪水的第二天，虽然是十分微薄的一千二百块，但这是完全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为此她还大方的叫家里的阿姨陪她去菜市场买菜，回家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花了整整三百块，那可是她四分之一到家当。甚至亲自做了一个菜，西红柿炒鸡蛋，在看着菜谱和阿姨的指导下完成的人生第一道菜。居然不难吃，被他们抢着吃光了。所以她第二天真的很高兴，整个人都快要发光了的样子。那天她认识了咖啡店的顾客小木。之后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同时也迎来了她作为一个聪明的好女孩的劫难。她一面爱他爱的要死，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可爱。一面受到自己的诘问，你们更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来的共同语言啊。一面想着，你知道下嫁的后果吗，男人根本不会感激你，反而会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耻辱。如果他将来有出息，只会想尽办法休了你，因为你代表的是他不堪的过往。如果他将来没出息，他就更觉得不甘，觉得你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然后堂而皇之的去搞外遇。一面又想，干脆和他私奔吧。做一对苦命鸳鸯，但可以双宿双膝归隐山林，听起来就好刺激，好浪漫啊。一边想着，想那么长远干什么，我们只争朝夕。一边唾弃自己，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小菲就这样在并没有出现敌人之前先在自己脑海中打了一场，不管哪方胜出，败的一方还是自己。但每天看见小木时，她还是表现的荣光焕发，这其实是发自内心的不受思维控制的。

　　她这样左思右想搞得自己心力交瘁，最终还是被家人发现了。那天哥哥开车来接她，小菲就知道她与小木的缘分尽了。哥哥对她说，其实你这几个月表现的很好，看得出你是完全可以独立生活的，所以家里决定让你去美国留学。小菲说，我知道了。哥其实我也很克制自己不要喜欢他的，你知道他和我一贯的审美是不相符的，可感觉这种东西怎么控制的了。这样也好，交给命运来决定不吧，如果我回来还能遇到他，那时我自己也无话可说。哥，你说我是不是意志太不坚定啊。明明想好的审美，却爱上不在自己审美之内的人。明明爱上了别人，却要远走他乡。小菲的哥哥说，人的观念本来就是在不断更新的啊。

　　我目前只写了这三个故事。在这些故事中无论结局如何，小菲都爱上了我，这是没有发生的事，可却是我作为作者的权利。我将会写更多的故事，并开始不限题材，也许是武侠，玄幻，穿越，惊悚，悬疑，我爱小菲，我要她一直活在我所创造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