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情》sklau

5、平安夜

　　比佛利山庄
　　四季酒店
　　平安夜

　　‘怎样？喜欢这里吗？’肇熙环抱晓晴问道。
　　‘喜欢。’
　　‘喜欢就买下来，好不好？’肇熙试探的问道。
　　‘好。’晓晴不暇思索的答道，这答案让肇熙很意外但也很满意。

　　从蓝色透明的转角窗望下去，圣诞的天使之城真的够气派。
　　真是天使守护的城市：集繁华与宁馨于一身。
　　晓晴突然想到地球的另一端，也是她熟悉的另一端。
　　那里的绝望，和这里的繁华，难道永远失调？

　　她恍神。
　　突然觉得自己在梦中。
　　回头看肇熙，她问自己：回到天使之城了吗？
　　肇熙还在。。。
　　她将头埋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感受他体温和气息。。。
　　这是梦吗？还是真的？
　　她紧紧拥抱着他，深怕再也触不到他。。。

　　肇熙看到晓晴恍惚的眼神，不详的预感再次油然而生。。。
　　十八年前的晓晴也游走在繁华的现代与绝望的落后之间。。。
　　结果，她选择了医治落后的绝望。。。
　　他害怕她再次说出同样的抉择。。。

　　他疯狂吻她那微湿的双唇。。。
　　因不想听到令他失措的话。。。
　　因害怕再失去。。。
　　是力挽狂澜，让她感受到他有多爱她，多需要她。。。

　　他每个动作：疯狂的，温柔的。。。
　　都牵动她每一根神经，触动她的灵魂。。。
　　当他双唇滑到她腰下的时候。。。
　　一道疤痕！

　　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疤痕？
　　他身体也留下十八年前烧伤的痕迹，因此触碰到晓睛腰下如此深的疤痕的时候，他可想象那时她所受的伤，有多重。

　　十八年前的车臣。
　　世纪末的车臣。
　　战火纷飞飞的车臣。

　　无国界医生原本将晓晴派驻到非洲去。但是，八月份，车臣捎来情况告急，因此需要很多医生转驻臣。
　　启程前，有人告诉她，新手如她，可以拒绝的。
　　以当时的情况，所有被派驻到车臣的医生都有心理准备，分分钟是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所有被派驻的医生已经最坏的打算，但没有人拒绝进车臣。

　　一进到车臣，晓晴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草木皆兵，敌我难分。
　　没有人能够很准确的告诉你，什么时候会动乱？什么时候会平静？
　　在街上遇到的人，你也不肯定他们是来帮你的？还是来害你的？
　　大家都紧绷神经，专心完成手上的救援工作。

　　但是，流弹是不长眼睛的。
　　当全世界在欢庆无国界医生获得世纪末诺贝尔□□之际，晓晴被流弹击中，昏迷了两天。
　　当时，他们拥有最好的医生，但当地设备和物资是不足的。
　　晓晴从灾难中活过来了，但也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

　　据说，她在半昏迷之时，直喊肇熙的名字。。。
　　她知道。。。
　　那深埋久久思念，经那一激，激起千层浪。。。
　　她那时真的担心再也见不到他了。。。

　　晓晴感到肇熙滚烫的眼泪从她的腰下那道疤痕慢慢滑下。。。
　　他颤抖的抚摸，吻着那一道疤痕。。。

　　十八年前，对于她的离开，他一直怨恨。

　　这十八年来，他捐钱给所有的慈善团体，唯独不给给无国界医生，他认为是无国界医生带走他的晓晴。
　　他唔恨无国界医生不肯向他透露晓晴的行踪。他用尽了办法，得到的回应是：徐医生只向特定的人士透露她的行踪，但名单里没有你。
　　他一直以为她在非洲，而她其实在车臣。

　　十八年前，他只顾着怨恨的时候，他不知远方的她其实在濒死边缘。
　　如果那时的流弹射入更深一些，他也许永远见不到她了！

　　匮乏的物资也险夺她的命。
　　想到会与她天人永别。。。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的了。。。

　　怨恨什么呢？

　　他如果肯捐多一点钱，他们的物资就不会如此匮乏。
　　这样的悲剧，不能让它再重演！

　　‘晓晴，嫁给我。’在黑暗中，他鼓起勇气，向她求婚，‘我不会再迫妳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不喜欢跟我参加宴会应酬，就不用参加。。。你喜欢到非洲去就到非洲去，妳喜欢到车臣去就到车臣去。。。只要你有空，记得回家。。。我会在家等你。。。让我知道妳在那里，不要让我找不到妳。。。我不能再失去妳。。。我会死！’

　　在黑暗中，晓晴点点头。
　　肇熙以为她答应了求婚，紧抱她入怀里，吻她。
　　晓晴是不自主的点头，是因为太感动了，是因为不管她是不是嫁给他，她已全属于他的了。

　　她属于肇熙，但无法融入他的生活阶层。
　　她更属于地球冰冷的另一端。

　　穿上肇熙的披风，离开四季酒店。
　　晓晴独自一人，踩着露湿的鹅卵石。

　　‘圣诞快乐！’
　　清晨的比佛利山庄早已有人派福音单张。

　　单张上印着：
　　在至高之处荣耀归与上帝，在地上平安归与爱所喜悦的人！

　　圣诞节。。。
　　今天是圣诞节。

　　晓晴回头看四季酒店。。。
　　心痛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呢？
　　不是说要好好的爱一场。。。共度美好的圣诞。。。留下永恒美好的回忆。。。
　　但是，为什么现在心里更痛呢？

　　她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也许他们说得对，这世界上只有一位救世主。
　　她去过很多落后的地方，都有看到十字架...

　　圣诞节。。。
　　自己认为可以捉住的。。。
　　但是，现在，反而感到更空虚失落。

　　她目视四季酒店久久的。。。
　　酒店里头正睡着她心爱的人。。。
　　是时候说再见了。。。

　　她小时候以为长大后她会嫁给医生。两个医生为共同的理想努力前进，那是最美好的人生：就好像史怀哲医生和他太太海伦。

　　历经了十八年前的不告而别。。。流弹。。。再加上这个平安夜。。。
　　她知道她心里没有空间容纳其他人了。
　　往后，她心里只演奏一首交响曲：柯肇熙。

　　这些年，她认识不少跟她志同道合的医生，但是，她没有爱上他们任何一个。
　　爱上一个人，是不需要条件和道理的。

　　她快步的踩着露湿的鹅卵石前进。。。
　　她的心永远留在天使之城的冬季。。。
　　肇熙。。。再见。。。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