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死别之痛 ...
-
“阿玛!”我吃力地扶起满身是血的男子,可这个身体实在太小,用尽全力才勉强将他的上身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你答应卿儿的,永远不会离开我!”难以置信,我的声音竟然带了一丝丝的哭腔。
“卿儿……”他伸手抚上我的脸颊,粗糙的手掌上有常年握兵器而留下的老茧,现在还带着浓厚的血腥味,久违了的味道。他想笑一下,但是比哭还要难看。他本是个俊雅的男子,现在的样子却让我看了忍不住想落泪。难以想象,堂堂大清朝的瑜亲王,也会有现在的样子。两行泪顺着脸颊滚落,他轻轻地用指腹为我拭去,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你怎么哭了呢……我爱新觉罗奚瑜的女儿,不能有眼泪的,知道了吗……阿玛没事的,阿玛还要保护我的卿儿,怎么会离开……别哭……”
我摸了摸脸颊,湿漉漉的一片,是血与泪的混合,阿玛的血,我的泪……
“阿玛,”我笑了笑,“卿儿不哭。阿玛说不能哭,卿儿就一定不哭!”泪……
从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有泪,只因为这个我喊了八年阿玛的男人。两世的时间,他是唯一一个让我感觉到亲情的人。
“好……卿儿真乖……你听阿玛说,”他的声音已经不连贯,我心里有些挡不住的恐惧。
“阿玛,您别说话了,别说话了……一定会好的,卿儿一定想办法救您……”我努力地笑,却发现唇边滑落的是泪。我的理智很清楚地告诉我真相,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一直都不愿。
“卿儿,”他的声音带了丝淡淡的无奈,“不要任性了。”
“不要,我不要,不要……”我使劲地抱着他波浪鼓似的摇头,“我一定做得到的!”
“卿儿!……阿玛知道你不是凡人,你很懂事……从小就懂事。即使是天赋异斌,也不能生而能记事,可你做到了……阿玛从没有问过你,是因为阿玛相信,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不管你以前经历了什么,阿玛都知道,我的卿儿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一直都是……答应阿玛好么,以后,一定要快乐地活着……我和你额娘都会高兴的,知道了吗?”
“知道……阿玛。”面对他象遗嘱般的话语,我只能这样,
“卿儿,阿玛这一生做事……无愧于天,无愧于人,更……无愧于心!天理昭昭,老天会还我一个公道的……”你是叫我不要去给你报仇么?
“我懂,阿玛!您别说了……”
“皇家就是这样的……身在皇家总会有些身不由己的事。要是可以……你就永远不要回去,就在这山林中过完一生,好么……”
“好!好!阿玛,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求求您别说了……”不要离开我,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我真的不想。
“好卿儿……这样,阿玛就放心了……”他的脸色很欣慰。但他和我都心知肚明,我不可能不去找乾隆报仇。但如果用他的命来换,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是,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我知道,他也知道,他的生命力,已经快要流逝尽了。
“阿玛!阿玛!不要睡,不要离开我……”怀中的身体蓦地一沉,我慌张地去摇他,却徒留他的一句话,最后一句。很轻很轻的一句,可是我听懂了。他说:卿儿,要好好活着……
泪悄无声息地涌出,模糊了双眼,也模糊了我的意识。
啪嗒!啪嗒!啪嗒……
碎碎地敲在地上,化成点点晶莹的哀伤,象银河碎裂了几千万的星辰……
“恩!恩!阿玛,我会好好活,卿儿一定好好活着……”我使劲抓着他的手不让它从我脸颊滑落,可还是徒劳无功。
我抱着他的尸体大哭起来。
第一次,我恨自己没用,不能在关键时刻保护我爱的人,反而拖累了他们。如果不是自己贪图那一时的安逸,不愿去练武学剑,那现在或许就不会是这样;如果不是自己没有及时察觉皇家的尔舆我诈,没有想到皇家无情,早早让他们隐世避俗,那现在也许就不会这样;如果不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答应过不离开我的?为什么,难道我想过普通孩子的生活都是罪过,是奢望么?为什么,我就活该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为什么,为什么!!……
过度的劳累让身体再也支持不住,就这么迷糊地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