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梦谣（魂归三世）》迷晨

42、叙旧

　　花平泽听到那女子声音，眼中闪过惊慌，很快又被算计替代。
　　那女子又道：“我还当是谁在这耍这许多手段搅弄风云，原来是故人啊。”
　　女子穿着猩红丝衣，面容绝美，笑容妖冶，自屋顶翩然落下，宛如河畔的曼珠沙华。
　　陈子衿望着她，“你……”
　　从那女子的眼中竟然看不穿她的身份，她的样貌完全陌生，可那种语气和感觉，陈子衿却十分熟悉，有一个名字在她脑海中呼之欲出，而紧随女子之后的那个紫衣男人，更让陈子衿肯定了来人的身份。
　　花平泽一个转身匍匐在地，悲切高呼：“微臣请丽妃娘娘为臣做主啊，这些贼人联合臣的不肖逆子诬陷老臣，还闯入臣的家中伤臣长子，屠臣满门啊！”
　　喻安歌在一旁骂道：“无耻老贼，真不要脸。”
　　曼殊看了眼花平泽，眼睛里写满了不屑，转了转手上红宝石戒指，冷冷道：“卫明翰，你还在等什么，还想让本宫看这老狐狸令人作呕的戏码吗？”
　　卫明翰听闻命令，面无表情的闪到花平泽面前，对着他的头颅，挥剑便砍，毫不留情。
　　花平泽一掌拍向身前地面将自己相后推了几米，躲过卫明翰的攻击，捡起身侧的刀，一边运功与卫明翰对战，一边继续高喊：“臣冤枉！娘娘莫要误信谣言，错杀忠臣啊。这几个月来，臣尽心尽力帮您收集了年轻女子的魂魄方才招致这些贼人，可谓有功啊，您怎能如此无情。”
　　陈子衿等人听了这话俱是一惊。
　　曼殊眼中杀意尽显，挥手示意卫明翰退下，狠狠道：“花平泽，如今本宫便让你死个明白。”
　　卫明翰立刻收了剑，站到一边。
　　曼殊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说道：“‘花氏众，无人性。屠生灵，欺百姓。修邪术，欲霸京。斩妖妇，不留情。’你以为，本宫此次大老远赶过来只是因为这首歌谣吗？哼，若非本宫接到线报，还不知道你竟然有胆子偷学本宫秘术，还私自扣下大量女子魂魄用来自己修炼，呵呵，红颜阁，你倒是找了个好地方。”
　　韩渊闻言手中利剑就要出鞘，花夭连忙拉住她，低声道：“莫要冲动。”
　　“娘娘，杀了臣，谁来替您收集女子魂魄啊。”花平泽口中仍要求饶，手中却暗暗运功。
　　曼殊冷笑，“本宫手下从不缺可用之人，况且如今你连你口中的贼人都打不过，不过一个废物罢了。”
　　“臣……臣……阴罗大地！”
　　花平泽故技重施，散发出大量黑气袭向曼殊，而他则趁此机会施展轻功准备逃走。
　　曼殊冷哼：“不自量力。”
　　曼殊勾起唇角，眼中显现一抹暗红，手中凭空祭出一枚被虹光包围的银铃。
　　铃声轻轻响起，令那些黑气定在原地，铃声转而变的急促，那些黑气便化作万千厉鬼，叫嚣着欲将花平泽吞食殆尽。
　　院子中不停回荡着花平泽的嘶吼声，求饶声，厉鬼的尖叫声，还有清脆而急促的银铃声。
　　院中几人看着眼前的画面，脸上神色各异，有恐惧，悲伤，唏嘘，快意，不屑，以及冷漠。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那些声音全都消失了，只剩下陈子衿、曼殊和周围的一片鲜红。
　　陈子衿强压下刚才看到那血腥画面的不适感，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曼殊，问道：“他们呢？”
　　曼殊道：“如今我只想同你叙叙旧，不需要无关人在场，所以只是让他们小睡一会儿，至于卫明翰，也被我隔绝在这红色墙壁之外了。”
　　曼殊口中的红色墙壁，是由红色丝绸筑成，将她二人包裹其中隔绝出了一片空间。
　　“叙旧？你我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到叙旧那么和谐吧。”
　　曼殊道：“呵，你看上去有很多想问我的事，我只是给你个问出来的机会罢了。”
　　陈子衿定定地看着她，“之前我也曾经怀疑过这东合的乱局是否真是你的手笔，如今看来，果然是你。可是你要报仇，为何要牵扯进那么多无辜的人，为何非要成为百姓口中地妖妇？为何要灭掉焦氏、卫氏满门？卫望舒，你杀掉的有许多是你的家人。”
　　曼殊笑得有些冷，“卫望舒早已经死了，就是她的家人杀死她的，她的躯壳也为你所占，这些，你难道不清楚吗？如今我只是曼殊，我只为复仇而活。”
　　“你杀卫氏是为了报仇，杀焦氏也是为了报仇，那么那些年轻女子呢，她们与你何仇何怨，她们何其无辜？”
　　“无辜？这乱世之中，没有什么无不无辜，只有你死我活，不杀她们，我便无法取魂，无法取魂，我便无法维系这具身体，那么又谈何复仇？哦，说起来，若是当日你肯乖乖把身体还给我，我也不需要那些‘无辜之人’的魂魄了，那你岂不也是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喽。”
　　陈子衿突然心口一痛，秀气的眉拧了一下。
　　曼殊看在眼中，话语中竟有些期冀：“到了今天，这具身体仍然还会受到我的影响，你我本就被命运系在一起，哪里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呢，你我再次联手复仇，难道不好吗？”
　　陈子衿冷冷道：“上次帮你是为了让你了却心愿，如今你还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伤天害理，倒行逆施吗？”
　　曼殊笑得讽刺，“你永远是如此的正义，可如此正义的你不也为了帮他人报仇想要花家覆灭吗？花平泽，花家士兵，确实都不是你亲自动手杀得，你是帮别人去杀，从根上说都是杀人，都是报仇，有何区别？你有什么资格在此指责我？”
　　陈子衿道：“他们多行不义，本该杀人偿命。”
　　“我所杀之人亦是死有余辜，我也有我心中的正义。”
　　陈子衿尚有诸多言语，要出口之时，却又被一种无法相互理解的无力感所吞没，既然无法说服对方，说的再多，终是无用。
　　轻叹一声，陈子衿道：“过去的事都不再提，我如今只问你，你该杀的人都杀了，大仇也已经报了，你却还要留在东合搅弄风云，你的目的，真的只是复仇吗？”
　　曼殊毫不回避她的目光，“我曾告诉过你，凡是与那人有关的事都被下了禁制，即便是你，也看不到分毫。”
　　“而你，也并不会主动告诉我。”
　　陈子衿心道，又是与那人有关，从卫望舒的灵魂出现在她面前那一刻起，卫望舒的一切行动似乎都与那人有关，那人是卫望舒背后的人，那么那人对于她来说，是敌是友呢？
　　“虽然你我道不同，但念在你曾经帮过我的份上，这一次我不会杀你，也会放过你的那些朋友，就算是还了你，自此之后，你我恩怨两情。我也劝你不要再在东合逗留，我今后所做的事，你也不要掺和，速速离去，方能平安。”曼殊说着，手一挥，周围的红色墙壁便散做烟雾，花府院中的是非再度映入眼帘。
　　陈子衿看到在一旁等候的卫明翰，道：“你留他一命，却又把他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对他是仁慈，还是残忍呢？”
　　曼殊并不回答，只是看了不远处熟睡的喻安歌，犹豫了一下，说：“最后一个忠告，此人身份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你还是远离为好。”
　　陈子衿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环顾一片狼藉的花府，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