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曲》红尘不问

1、归来

　　第一章归来
　　我放下了天帝之位，寻遍九州，可是依然没有再遇到过你。
　　你说当杜鹃花重开的时候，就会回到我身边，可是门前的杜鹃已经开过了不知多少个春秋。
　　采茶的少女路过，送给我一束茶花。她说在星空下对着茶花许愿就会实现。
　　修炼千年的不死鸟，化作仙界的凤凰。
　　我为你种下的杜鹃，终于又开了花。
　　可这九天十八地，我究竟该去哪里寻你？

　　杜鹃花开的正盛，仙界的各大宫殿张灯结彩，巍峨的天宫被一片喜气笼罩。天庭外仙子们皆是身着白衣，手持蒲扇，似雪的衣摆抚过微风，站在天帝身后。天帝身边围绕着手持战剑的天兵天将。大少司命，神候官屈身站在一旁，观天象，算时辰。仙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在了。天界自视高傲，能让天帝亲自迎接的人并不多，九天外北域无上天尊算一个，南海无量丹师算一个，北方秦川雪岭的南宫殿主也算一个。还有一个，就是仙界百万天兵的掌控者。数百年前，下位面魔道至尊窃取仙界长生道法，仙历205年，魔族叛乱，轰动九州。魔族出兵大肆杀虐，天下大乱，天帝派出了数百仙将，试图镇压魔君，但最终却尽数陨落。这时候出现了一个人，他身穿银色战甲，手持天戈战剑，孤身一人打入魔域，悟出了破长生道的法，灭魔数万，自费千年修为，封印魔君。那一战打了整整一百零八天，大战中无数星辰陨落，太阳神的九头鸟经受不住威压，自爆元神，以求解脱，那一战山河破碎，暗无天日，从南方无量海到魔域大道，遍地都是魔族的尸体。对于他的功绩也只是作为传说，天下苍生得救了，仙界得救了，仙界，冥界，人界的王想要答谢他们的英雄，甚至连那闭关数万载的南海无量丹师都要亲自开炉炼丹，作为谢礼，但是自从那一战之后，那人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像是从天地间蒸发般，杳无音讯。曾经有冥界审判官上书天帝，询问此人是否还活着，他没有权利独自修改仙界寿命，只好询问天帝，天帝说了一句话，也就是因为这句话，轰动了整个大千世界。“待他回来之日，他便是天帝”。从此虽然他的那惊天地的一战仅仅是作为故事流传在天地间，但数百年过去，他的名字依然被人们提及，万千少女心生爱慕，想要一睹真容，亦或有胆大者直接说出以身相许的话。没人嘲笑，也没人反驳，因为大家都知道，这般耀眼的天子，仙界的玉女，琉璃仙子都不见得能入的了他的眼。
　　九头的火凤休养千年，终于修复了破碎的元神，拉着太阳车，从命轮前飞驰而过，戌时已过三刻，天帝眉目微皱，问神候官是否算错了时辰，神候官手持天地观测仪，一遍又一遍的推演着天命，空中不时的有惊雷闪现，那是天谴的征兆。强行参悟天机是仙界大忌，但是天帝却生生的改了天地法则。又过了近一个时辰，终于，神候官布满汗珠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天帝知道有结果了，在神候官向天帝报告的同时，一道银光从九州外划过天际，气势如虹，犹如盘古开天辟地般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天地，仙界的万千宫殿里，一道道身影浮空而出，浮空出现的仙长身穿蓝色道袍，有的手持玉剑，有的拿着五色彩绫。他们都是九天十八地有头有脸的仙主，也有不少是各大天宫的宫主，修为不凡，但是此时却皆是面容惶恐，心神不安的看向天庭，银光不曾停顿划过天际，直冲天庭而去，天兵天将被那磅礴的威压压迫的有些喘不过气，以为有敌。天帝出手，龙袍一挥，以天帝威压笼罩着天庭，银光逐渐散去，在天帝挥袖的同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里，身穿银色铠甲，腰间佩戴着战剑，一席银发直达腰间，眉头微皱，额前一缕银发挡住了他的眼睛，可是人们依然看到了遮掩不住的英俊，风吹着，天庭外的云彩从众仙的衣摆旁飘过，仙子们忘记了摇手中的蒲扇，神候官手中的观测仪掉落在地上，天兵将领握住战剑的手不自主的颤抖起来。九天十八地的各殿主竟然跪拜了下去，此时的仙界，空前的安静，静的有些吓人。
　　不知过了多久，天帝笑了。眼中竟是有着泪水。
　　没人知道，今日让天帝放下一整日的公务，亲自出门迎接的人，到底是什么大人物。
　　但是当看到那人的时候，神候官明白了，为什么天帝会不惜折寿的代价，亲自出手修改天地法则。
　　天兵将领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在那道银光下感受到了威压，那种威压就算是在天帝身上都不曾有过。
　　仙界震惊了，那人竟真的回来了。
　　没错，我就是那个传说，人们称呼我为帝君，千年前我自费修为，封印了魔界的王，在无量海陷入沉睡，吸取天地精华，在沉睡中领悟九州法则。现在，我回来了。

　　上千年过去了，天界依然是老样子。只不过比起以前倒是少了些许的繁华，看来那场大战也是让仙界损失惨重。尽管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完全的恢复过来。天帝并没有让我在天庭外站多久，他知道我不喜喧闹，袖袍一挥与我一同来到了龙阳殿。
　　“帝君，这些年过的还好么？”天帝的声音里略带颤抖
　　“你去无量海睡上个千年就知道了。“
　　“帝君，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但我也没有办法”天帝老了，他转过身，背对着我，紫金色的长发披散着，已经能看出明显的白。那是仙族衰老的迹象。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句话我知道是么意思，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原本想讽刺他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你回去吧，我累了，另外把侍女和护卫都撤走吧，我自己待着惯了，不喜欢有人跟着。”
　　说完我就转身去了后殿，我不想面对这个男人，他的模样让我有些烦躁。
　　龙阳殿是我住的地方，一走千年，什么都没变。我向来都是独身一人，身边极少有人相伴，想来九天十八地就算是底层的殿主都是侍从护卫成群，到了我这龙阳殿却是冷冷清清。

　　回来也是有些时日了。开始几日每天都会有人来访，让我这龙阳殿有了少有的喧闹。后来便是出人意料的，天帝和众仙王没有再来我这里了，转念一想应该是天帝知道我清净了千年回来需要适应段日子。所以才下了令，不允许有人来打扰我。千年时间我都在沉睡，如今回来了，看看书喝喝茶，两种清净，相比之下，自然是后者更好。
　　千年的时间能改变多少东西？人界千年轮回，早已物是人非，大河江山，在王朝更替之间已然焕然一新，百万众生也早已度过了百次轮回。魔界群龙无首，霸占着下位面的一方却再也不敢如以往一般放肆，冥界与仙界交好，助人界百万众生度轮回，了姻缘。有缘人参悟生死劫断了尘世根可度化成仙，想来千年前封印了魔界王也是使得这大世界终于是有了安宁之日。
　　“帝君，殿外有仙王求见”门外的书童传音
　　“让他来主殿吧“我微微一笑，敢违背天帝的诏令私自来我龙阳殿的人，除了龙浩这小子之外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人。
　　“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这一走千年，差点没把我给想死！”我这前脚刚进主殿，便听到了一个欠揍的声音。
　　“臭小子，现在好歹也是掌管十万天将的统帅，这么没规矩也不怕你手下的将领笑话？”我笑眯眯的看着他。
　　“是，那帝君大人您老先忙着，我这公务缠身就不在此打扰您老了。”龙浩摇头晃脑的也给我拽了个文。
　　“怎么着，千年不见，这是想跟大哥过两招？“
　　“可别，我这好酒好菜可都带来了，都是当年你爱吃的，咱俩已有近千年没在一起喝酒了吧，今天大哥可不许再走了啊。”他笑着说出的话，眼里却是有泪水。
　　龙浩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兄弟，在我刚入仙王之列不久，有一日奉老天帝之命去仙界禁地龙渊谷采摘一束药材，归途偶遇了五岁的龙浩，那时他正被饕餮追赶，我出手将他救下，后来才得知，这个五岁的小屁孩是天子的亲儿子，名叫龙浩，那日他只身一人去禁地玩耍，误将沉睡的饕餮当做了活化石，将其惊醒，被饕餮追赶了数日，最终被我救下。从那之后，他便整日跑来我府邸，缠着我教他剑法与封印。当年他知道我要只身一人去找魔君，不惜违反天条，调动十八天将，将仙界通道强行关闭，立下生死令，仙界谁敢私自开启通道让我去魔界，无论职务修为，杀无赦。他为了我动不惜耗损寿元用了法则之力，只求护我周全。但当时我去意已决，因为我知道，我不出面魔君必定会杀进仙界，到哪时说不准天帝都将成为他的阶下囚，其实他这么拼命拦我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当年我并没有参悟出破长生道的法，我那样说只想让死气沉沉的仙界和天帝燃起一线希望。他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前去，我没有答应他，他又说要去带他一个，他要与我并肩杀敌，宁愿战死魔域也不愿龟缩在仙界。最终我封他修为，将他留在了龙阳殿，告诉他，如若我回不来，你以后便是帝君。龙阳殿便是你的府邸。至今我还记得他近乎绝望的眼神和那句：谁敢伤你一根毛发，我就算耗尽寿命也必定杀的魔界寸草不生！
　　听闻天帝说。当年我走后，龙浩冲破了我的封印，只身一人打入魔界，杀了魔界教徒数万，最终寻我无果之后便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和魔君在九天外的星域战了九九八十一天，最终我趁他力竭，我用心头血开启封魔古阵，强行将他封印，而我也是进入了虚弱期，封印魔君后便昏迷过去，最终坠入无量海。仙界便有传闻说我心血耗尽封印魔君后仙逝，也有传闻说我并没有死，魔君也还活着。更有些莫名其妙的仙王扬言，说帝君背弃了仙界，与魔君为伍正在闭关修炼长生道法，之前的大战都是幌子。突然有一天，龙浩回来了，他自然也是听到了各种的传言论我是非。他煞红的双眼看不到半点情感，手持封天印和龙语剑，只身一人硬闯南天门，打入天庭。封了那些仙王的道，他如同灭世魔神一般在天庭斥责天帝没有出兵助我，他将那些传言我投靠魔界的仙王全部废了修为，当着众人的面将他们扔进了龙渊谷，给饕餮当做了午餐。他把所有的罪过都安于天帝身上。手持龙语剑直指天帝眉心，质问天帝为什么不派兵助我，堂堂天帝为何惧怕，为何胆怯，为了保住这天帝之位让我只身犯险，搭上了性命。面对龙浩的质问，此时的天帝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威严，他更像是一个年迈的普通老人，他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与无奈。最终天帝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不出兵助我，但是他以帝王之血发誓，说我只是沉睡，并没有仙逝，并传来了神候官，亲自出手探测天命，待他看到属于我的命盘并没消失这才将剑收起。即便是确认了我没有仙逝，但他执意要亲自探寻到我的气息才算相信，他说假若我要是仙逝，那这个仙界也就没必要存在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身上的煞气竟然比那时魔界千万魔将还要重。天帝没有出言阻拦，因为他只知道必须要让龙浩把愤怒宣泄出来，他怕出手阻拦会让他失了心智，入了魔。他来的快，去的也快，走的时候，他脚步突然一顿，拔出龙语剑将身上紫红的龙袍割下一角，瞬时间仙界龙吟四起，哀嚎声如同真龙垂暮时的挣扎。他背对着天帝，将那一角龙袍扔到了天帝的脚下，这个举动太过突然了，当天帝看到了脚下的那一角断袍的时候，天帝双手开始颤抖，他不敢相信龙浩居然会这么做。他后悔了，后悔当初的想法了。仙王全都匍匐在地上，不让自己看到这一幕，怕遭到龙神的谴责。因为在仙界，仙将穿蓝袍，仙子穿白袍，仙王着红袍，天帝披金袍，天子则是御赐紫红。龙袍断，龙脉断，龙发白，天帝归兮。龙浩割掉龙袍的那一刻，便表明了他的立场，为了我他什么都干的出来。为了我，他可以不认这个父皇。
　　“好兄弟，大哥今日便陪你醉上一场” 千思万绪从脑海中浮现出来，饶是我千年修为，言语间也有了些许的颤抖。
　　这一夜我们只是喝酒聊天，很默契的没有提起那些事情，因为我们都知道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