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声》渊虚

1、凄声

　　林萌是个小有名气的编剧，他有个女神，是最近才坐上影后宝座的陈净柔。

　　他的女神有个男神，但这个男神不是他，是隔壁一家高精端电子公司的总裁谢文轩。

　　林萌知道谢文轩，那是他同校的学长、某届的优秀校友，在他们学校非常有名，还做过相关讲座，让林萌记忆非常深刻。

　　其实林萌对陈净柔的感情就是粉丝对偶像的感情，还只是路人粉的那种，所以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突然收到谢文轩的电话。

　　“你离陈净柔远一点。”谢总如是告诫他。

　　林萌有点茫然。

　　他只是一个小编剧，唯一一次和女神合作是在好几年前。那时候女神还不是影后，只是个刚拿到新人奖的小明星，被嫉妒他的前辈堵在厕所里，他去上厕所恰巧解了个围。

　　女神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是真正的温柔清纯不做作，林萌经此一事就对女神有了些许好感，成为女神的路人粉。

　　但路人粉毕竟是路人粉，林萌和女神的交集少之又少，所以他并不明白谢总为什么要打这一通电话。

　　可能他们吵架了？

　　感觉过几天就能喝到女神的喜酒，林萌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不管是杂志、报纸还是网络，推送的头条都是同一个——

　　新晋影后陈净柔惨死家中，凶手不明。

　　林萌看到这条报道的第一时间，心底其实是茫然的。

　　哪怕他只是个路人粉，那也是粉丝，看到偶像突然死亡，还死得无比凄惨，他当然有些无法接受。

　　和绝大多数粉丝一样，林萌选择了哀悼，并在警方的微博下祈愿早点抓到凶手。

　　当天工作时，他所在的剧组绝大多数人对此议论纷纷，并为陈净柔哀悼，年轻俊秀、还对影后有点意思的导演深深叹气，十分悲伤这位佳人的结局。

　　“你看，他不该是影后的。”

　　林萌只是听着他的叹息就难过起来。

　　工作了一整天，精疲力竭的林萌回到家中，一边难受女神的死亡，一边疲惫地准备晚餐。

　　他把买来的排骨放进锅里，放好调料刚开始炖煮，突然再次接到谢总的电话。

　　“你离赵导远一点。”谢总警告他。

　　林萌更加茫然，完全不明白谢总的用意。

　　他听着谢总平静的语调，很想问他一句，女神都去了，难道你一点儿都不难过？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地说着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可谢总根本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说完话就挂断了电话。

　　林萌在原地茫然地站了一会儿，当鼻尖嗅到一股糊味时，才想起自己还在煮排骨。

　　连忙跑进厨房关掉火，林萌看着糊掉的排骨心情更加糟糕，阴沉着脸将排骨出锅，盛了米饭食不知味地吃完这顿晚餐。

　　隔天一早，他收拾好自己，还没来得及出门，一身是血的俊秀导演就暴力破开了他家大门，伸手指着他哈哈大笑，空荡荡的胸腔阴冷骇人，神色疯狂狰狞。

　　“你们都是疯子！”他说。

　　不知道是不是他笑的太用力，他脖颈上的伤口在他声嘶力竭的呐喊中溅出一道高高的血水，将林萌新家雪白的墙壁染得斑斑驳驳。

　　林萌看着眼前刺激的场景，忍不住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等到林萌从黑暗中清醒过来，他身边正坐着一位女性刑警，用一种温柔到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问他：“你昨天晚上在哪儿？上一次见到赵先生是在什么时候？”

　　林萌虽然不知道警察为什么这么着急，但还是非常认真地回答了对方。

　　女刑警仔细听完他的话，再次问道：“你昨天晚上在哪儿？上一次见到赵先生是在什么时候？”

　　林萌越加茫然，但以为是刚才语速太快导致警察没有听清，就放慢了语调，用更加详细的语言描述了一番昨晚的经历。

　　女警这回听完点了点头，让林萌等结果，然后不等林萌说些什么，就关上房门出去了。

　　“不是他。”

　　“那就是——”

　　林萌隐约听到门外传来声音。

　　林萌很奇怪，可他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奇怪，茫然地看着窗外，却突然发现——

　　就在他触目可见的地方，省第四人民医院的名字闪着让他胆寒的光。

　　看着房间里斑斑驳驳的墙，林萌差点尖叫出声。

　　第四医院，是一所精神病院。

　　惶惶了一天，林萌的意志在哭泣中几近崩毁，夜晚悄然来临。

　　手机铃声催命一样响起，林萌恐惧地望着手机，在电话第三次打来时终于接起。

　　“你离我远一点。”这一次，谢文轩是这样警告他的。

　　林萌崩溃地大叫：“我没有！不是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哀泣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世界里只剩下林萌一个人的悲嚎，天远去地也远去，除了耳边未曾断过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的声响。

　　谢文轩说：“你出不去的。”

　　“永远都不。”

　　林萌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被捏住喉咙的鸡仔，发出“咯咯”的颤音。

　　仿佛无穷无尽的黑夜终于过去，白昼到来。

　　林萌猛地抬起头，看见病院门口，烫金的大字之下，那俊美无匹的男神晃晃悠悠地挂在那里，见他看过来，唇边露出一个诡异又满足的微笑。

　　“听到了吗？他们在哭、在笑，这都是你的声音。”

　　“他们在这里，我也在这里，永远陪着你。”

　　他说。

　　警笛声划破天际，病院门口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惊慌的人群。

　　林萌看着这一切，沉默了片刻，随即放声尖叫。

　　那叫声绵长恐慌，但他的脸上却一片平静，眼中甚至带着和谢文轩如出一辙的、诡异又满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