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不回复与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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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不能传于异地，留于异时，于是乎文字生。文字者，所以为意与声之迹。
——《书林藻鉴》
乔因拄着下巴，手里的笔飞快地转动着，一圈又一圈。
面前摊着一张纯白的A4纸，一个字也没有。
她是要写来着，情书。
只是坐着都一个多小时了，脑海里都脑补出十万字的长篇了，可惜手底下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怎么都不对味。
她放下笔，起身出门。
陈乐怡忙喊：“都十点了你干嘛去呀？”
乔因的应答声随着关门声响起：“买纸。”
宿舍楼对面的学生之家也差不多要关门了，守店的女孩已经开始收拾柜台上的一些东西，看到她来问了一句：“需要点什么？”
乔因看了一眼：“信纸之类的，比较漂亮的那种有么？”
女孩笑着点头：“有的，就在你站的位置这排货架进去，走到头，纸和笔都放在那里，明信片也有。”
道了谢，乔因迈着欢快的小步子走进去。
从那个下雨天到现在已经三天了，乔因想了三天应该用什么再一次向卓沉表达自己的心意，终于在晚饭的鸡爪子里敲定，用最古老朴素的方法，给他写一封情书。
然后就有了上面的那一幕。
大学之家是一家杂货铺，地方不大种类超出想象的丰富，连口腔喷雾、园艺三件套、尿不湿都有，也因此货架过道极窄，两米高的货架顶端都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商品。
乔因直奔自己的目标，没有注意到旁边货架绕过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卓沉站在货架的另一侧，手里还拿着一桶铅笔。
乔因还没进门的时候，卓沉就从透明的玻璃橱窗看见她了，下意识就绕到了另外一边，与她避开。
最近碰面好像有些频繁了。
像这样偶然遇见的时候，他心里既有隐隐的欢喜，也有深深的担忧。
因为他这样的人，不适合乔因。
只是感情这种东西，越压抑就越深刻，在他自己都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心中对乔因的念想已经积累地大半个心房那么多了。
也许再有那么一点点时间，就能填满。
他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动，听另一边的乔因嘀咕：“粉红色的好呢，还是天蓝色的好呢……”
虽然这两种颜色乔因都不喜欢，但这种粉粉嫩嫩的颜色，确实挺让人荡漾的。
使用主流色调的情书信纸，才更能突显出它是一封情书的事实啊。
“粉色的好了。”
乔因拿起那一小包粉色的信纸，愉快地去结了账。
她走远后，卓沉才回到她刚才待过的位置，根据刚才听到的几个词扫了一眼上下几层货架，粉色的信纸？
她拿这个做什么。
他回到寝室，把铅笔放在桌子上，方于皓立刻扑过来：“纸纸纸……纸呢？怎么只有铅笔？”
他吃惊地看着卓沉：“你不是特意去买纸的吗？铅笔还有两支啊！”
卓沉抬了抬眼皮，想起来了。
他是下楼去买作图用的A3纸的，只是看到铅笔想起来铅笔也要用完了，就顺手拿了一盒。
结果……忘记了。
由于卓沉的位置最整洁，所以寝室里大家合买的一沓A3都是放在他的书柜上的，只是他平时练习量大，一不小心就抽完了，这几天又浑浑噩噩，忘了补充，直接导致了打算今晚恶补作业的方于皓，没纸可画了。
他才下楼去买的。
“断货了，我去隔壁借两张。”
方于皓看着他平静的侧脸，目瞪口呆。
学生之家断货？断的还是绘图用纸？
不太对吧！
把借来的纸交给方于皓，卓沉静下心来看了会儿书就十一点了，赶在停热水之前洗完了澡，他吹完头发后回到寝室，手机左上角小小的指示灯一闪一闪的。
他坐下，拿起手机。
是乔因。
发过来了一张图片。
为了方便联络部门里的人都加了WX，只是他们除了公事，在WX上完全没有交流。
今天晚上却破例了。
他点开图片，然后横屏放大，不算陌生的字体映入眼帘。
连同那张粉色的信纸。
亲爱的卓沉同志：
你好！
写这封信只是想告诉你，我还没有放弃，请做好心里准备。
以上。
乔因。
这是乔因买回来信纸之后又折腾了一个小时，最后得出的第六个版本，前面有洋洋洒洒三五百字的，也有简单明了四个字的，都被她撕巴撕巴扔垃圾桶里了。
这一封情书态度霸道总裁，言语接足地气，简直无法超越。
更重要的是，版本号六的吉利。
他退出大图，发现下面还跟了一段文字——
本来想装在信封里给你的，但是情书被抓包就是无法消灭的证据，为了不给你带来更多的困扰，我采取了照片的形式发给你。如果你还觉得不放心，请务必采取清空聊天记录的方式，毁尸灭迹。最后，你可以骂我了。
最后还贴了一个笑得毁天灭地的表情包。
卓沉失笑，放下手机，背放松地往后靠着。
这哪里是情书，战帖还差不多吧。
台灯光落在他身上，连同身后的椅背拉出一道扭曲的影子。
要不顺势答应吧。
也许挺好的。
他又坐了半个小时。
没有回复。
期中考试已经到了，寂静的考场上，准备充分的乔因奋笔疾书，考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就答完了所有题目，简直畅通无阻。
惦记男神什么的，貌似没有影响到自己学习啊。
乔因把玩着笔帽，盯着卷子上的名字出神。
昨天自己发的消息，没有收到回复。
卓沉他是看了，还是没看呢？
最后一门考试都结束了，她还是没有收到任何来自卓沉的信息，置顶的那个聊天框里，最下方还是那张丑到极点也一点都不好笑的破表情包。
人也没遇到。
晚自习稍微预习了一下第二天的内容后，乔因起身去活动室偷懒。
活动室里只有同级的江一涛在，他是风景园林的，和乔因的关系普普通通，看到她进来，也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乔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牢牢握在手里的手机放在一边，然后趴下了。
虽然打起了精神，但是这么多天没回响，失落还是会有的。
想着想着，就着枕臂的姿势睡着了。
她是被手机震动声吵醒的，一把抓起来，来电显示上两个明晃晃的大字。
公举。
乔因揉了揉眼睛，接起来：“喂，妈妈，怎么……”
电话那头传来小声的抽泣：“因因，爸爸可能要得胃癌了。”
乔母的声音细细的，绵软的像个少女。
椅子被大力推开，乔因腾地站起来，声音里有些发抖：“妈妈你先别着急，先告诉我医生怎么说的？”
“你爸爸不让我听，他把我赶出来了，现在就他和医生待在里面……我偷偷听的，说他胃里有肿块，他今天还吐血了……”
“因因，怎么办啊……”
乔因大步往外走：“你们在哪里？市一医？你别怕，我就来……”
她匆匆跑去，在拐角处和往活动室走的卓沉擦肩而过。
卓沉往前走了几步后倒回去，已经看不见乔因的身影了。
来到活动室里，江一涛正在收拾东西，卓沉看了墙上的挂钟一眼，八点了。
“我刚才看到乔因跑出去……”卓沉还是问了，“她怎么了吗？”
江一涛停下来，语气有些唏嘘：“她妈妈打电话来了，然后乔因问医生什么的，还说什么市一医，估计是家里人生病了，应该挺严重的。”
难怪刚才那么焦急。
卓沉点点头，笑道：“这件事如果她不提，我们也就当做不知道。”
江一涛应了：“好，那学长我先回教室了。”
“嗯，再见。”
卓沉抽出自己早先放在这里的一沓图纸，然后坐了下来。
活动室里的日光灯好像出了点问题，光线密集的闪烁着，晃眼。
他盯着乔因的位置发呆，由于离开地仓促，那把椅子被用力推到了过道中间。
希望不是什么大事。
不然乔因得多难过。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卓沉站起来，拿起图纸往外走，顺手将乔因的椅子归位。
关灯，落锁。
卓沉听着走廊上自己发出的轻微脚步声，心弦微动。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不回复与变故
，还差 